包袱有點沉,老牛一路走來,有些氣喘籲籲。


    看到等在私塾前的男子後,他立時走的快了一些,一直到了人家跟前停住。累壞了的老牛立刻就將身上的包袱取下,撂在了地上。


    男子本來是靠在牆麵上的,此時挺起了身子,看著老牛有些滑稽的樣子後,他的臉上帶上了笑容,先是盯著老牛的包袱看了看,隨後就開口打趣道,“這包裏背的是什麽?不會是石頭吧,你也怕自己跳河的時候漂起來?”邊說,他邊朝著老牛的包袱走近,看那樣子男子是想用腳來踢一踢,試試這包袱的深淺。


    老牛沒說話,隻是彎下了腰,打開了地上的包袱。


    好奇的停住了腳步,男子要看看老牛到底是賣的什麽藥。


    正午的陽光刺眼又強烈,太陽那看不見的光束將所有能反光的物件都照射的熠熠生輝。


    隨著包袱上的係結的打開,一點點奪目的色彩出現了。


    包袱裏的肯定不是石頭,石頭不會這麽耀眼,隨著包袱布片,一塊一塊的揭開,那一錠錠銀子擺亂混雜的銀子就這麽生生的映入了男子的眼睛。


    所有的語言都變得蒼白了起來,老牛的實力已經不需要證明了,他買得起酒肆,就像他兒子說的那樣。


    本來準備好的說辭此時全都被堵在了嘴裏,男子看著包袱裏漏出來的一錠錠銀子,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了起來。


    “你兒子說我兒子吹牛,現在看來,他挨揍!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老牛朝著私塾門口看了一眼,嘴裏說話的聲音很大,他知道屋裏的兩個孩子都豎著耳朵聽著呢。


    屋內


    小牛特意的伸長了脖子,朝著四周的同窗們自豪的笑了笑,隨後用一種挑釁的眼神瞟了那個坐在後麵不遠的孩子一眼,神情裏有著說不出的得意。


    屋外


    男子被老牛氣的直哆嗦,死死的咬著牙,他實在不知道怎麽反擊老牛。


    冷冷的看了老牛一會兒,男子的牙齒中一字一字的蹦著:“你哪來的這麽多銀子?”


    老牛好像早就預料到了會有人這麽問,看著對方那惡狠狠,酸溜溜的表情,他的心裏爽極了,臉上卻是一副雲淡風輕的說道:還能怎麽來的,天上掉下來的唄~”


    到了最後,該解決的事情沒解決,男子窩著一肚子的氣,走了。隻留下了一臉滿足的老牛,得意洋洋的小牛,以及他那無精打采,蔫兒了吧唧的兒子還呆在原地。


    那天之後


    老牛有了一大包袱銀子的事情,不脛而走。人人都在好奇這頭頂烈日,腳踩旱土的農民哪來的銀子啊。


    “這老劉哪來的錢。”村頭田埂上聚著幾個正在納涼的莊稼戶,這一連好幾天,他們討論的話題都是老牛,今天也不例外。


    “人家不說了嘛!天上掉的。”有人邊吧唧抽著煙,邊說道。


    “天上掉的?!要我說是偷的!”不知是誰喊了一句。


    “你倒是去偷一個,我看看!再說偷的能那麽明目張膽?你當那些黑皮是吃素的?”前麵那人話剛說完,後麵立馬就來人反駁了。


    “你說著老牛是不是挖到墓了?”幾人越說越離譜,可氣氛卻愈發熱烈了起來。


    “……”


    下午時分


    小牛放了課回了家,老牛也在無所事事的逛了一天後回到了家中。


    在家中操持家務的女孩一麵接過弟弟身上裝書的布包,一麵伸手去取掛在老牛身上的包袱。


    老牛急促的擺了擺,抬手打開了女孩伸來的手,隨後將身上的包袱往前一扯,調整調整位置,朝著桌邊走去,隨即坐下。


    “爹,你能不能別這樣!”女孩看著老牛的樣子,忍不住對著父親喊道。


    隻是看了眼女孩,老牛不接話,隻是從剛剛手裏提的一隻食盒中取著食物,一樣接一樣的放到桌上。


    女孩看著父親的樣子,嘴上越發的憤憤道:“人家現在都在猜咱家的銀子是哪來的!”邊說,她邊去取碗碟,快箸。“有人說咱們家其實是土匪,還有人說你把大人物家的墓給盜了!”女孩將吃飯的物件擺放到了桌子上,看到了一副心不在焉,正在舔著剛剛摸過酒菜的手指的老牛,大聲的喊了聲:“爹!”


    今晚老牛準備的菜是相當的豐盛,對於他們家來說,而且這種檔次的飯食已經一臉持續好幾天了。


    兩隻燒雞,一盤醬肉,幾碟小菜,一壇子酒


    剛剛洗了個手,小牛就飛奔了過來,往桌邊一坐,伸出兩手扯了兩隻雞腿就大口吃了起來。


    被女兒大聲嗬斥了一下,老牛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人家說,這銀子就能跟著跑了?就能是他的了?吃不吃?不吃就滾!”拍著桌子,老牛的口氣重重的對著自己的女兒喊道。


    女孩不在說話了,坐了下來,捏著筷子,低著頭,小小的夾著桌上的菜肴,卻不見她夾肉。


    老牛直接拿起酒勺從酒壇子中舀酒喝,臉上一臉的暢快,他這段時間喝的可都是以前一杯都不舍得買的好酒,現在想喝多少酒喝多少,就是拿這酒洗澡,他也沒問題。


    享受了一會兒,老牛好像是想起了些什麽,側過頭朝著一旁動作沒停過的兒子問道:“那小孩後來怎麽樣,沒再笑話你吹牛了吧?”


    菜汁淋漓,狼吞虎咽的小牛聽到了父親的問話,稍微停了停嘴上的動作,“切,我趁先生不在的時候,下午踢了他兩腳,他一句話都沒敢說,哈哈哈哈哈哈,那樣子,真窩囊!”小牛越說越興奮,整個人有些手舞足蹈了起來。


    “小牛!你!”坐在一邊不說話的姐姐聽到了弟弟的話後,突然抬起了頭,用一副看陌生人的樣子,看著小牛,一臉的不可思議,連剛剛夾上筷頭的菜掉了下去,也不自知。


    懶得搭理自己這一驚一乍的女兒,老牛倒是看著自己兒子的樣子,笑的很開心,夾起一筷子醬肉塞進嘴裏,肉沫星子四射的說道:“有錢好吧?”


    那邊的小牛一聽這話立刻忙不迭的點著頭,整個人又再次投入了之前的戰鬥,胡吃海塞了起來。


    突然,小牛停了一下,嘴裏有些含糊不清,臉上帶著疑惑的神色問道:“爹,咱們的地不種了?”


    老神在在的正在喝酒,乍一聽到這話,老牛突然身子一顫,臉上有些仿徨失措的四周張望了起來。直到他那不知放哪為好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身前的包袱,他才重新鎮定了下來,這次他沒用酒勺,而是直接端起了酒壇,朝嘴裏灌去,隨後狠狠的一擦臉上滴嗒的酒業,將酒壇往桌子上重重一擲,


    “種地?你讓那姓錢的自己去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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