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小姨子和姐夫在殯儀館門口從起初爭吵演變成了廝打,一個戴眼鏡看上去挺斯文的男人,應該是小姨子丈夫,不住在中間攔架。這一出鬧劇,引來了很多圍觀人眾。因為火葬場殯儀館並不是一間,而同時辦喪事的也不是一家,有的都帶著孝帽在瞧熱鬧。


    最後朱忠旗衣服被扯爛了幾處,在眾人勸說下,狼狽的開車走了。留下眼鏡男和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的小姨子。她淒涼的哭聲,在黑夜裏傳出來,讓人聽了感覺無比心酸。


    正好這時,兩個小時的浸泡時間到了,我們端著糯米水進了殯儀館。朱忠旗一走,守靈的那幾個全都跑到了外麵。這裏臭氣熏天,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沈冰當然沒跟著過來,我讓陸飛打開盒蓋,我將糯米水倒進裏麵。緊跟著奇異的情況發生了,立刻一層黑色的油脂,漂浮起來,而輕浮的骨灰居然沉在水底,並且骨灰變回了黑灰色,情形之怪異令人咋舌。


    不過我知道這辦法用對了,飄起的黑色油脂,那就是屍毒。然後讓陸飛捧起骨灰盒,這時候屍毒漂浮起來,那臭氣更加濃烈,熏的陸飛臉都綠了。


    我趕緊捏訣念咒燒著一張驅邪符,放在盒底燃燒。一連燒了三張,符火基本上都是頃刻燃燒殆盡的,但經過糯米水浸泡的屍毒,符火就變成了它的克星,不足二十秒的炙烤時間,那層黑色油脂,奇異般的蒸發消失,隻留下渾濁的糯米水。


    再經過三張紫氣咒符燃燒,糯米水也迅速蒸發,半分鍾過後,骨灰恢複了原來本色,輕輕一動,像流沙一樣蠕動,就像根本沒遭到屍毒和糯米水浸泡過似的。


    陸飛把盒子蓋好放在靈桌上,衝我由衷的伸出大拇指。他下午在這裏搞半天,都沒想出辦法,我一來給解決的非常徹底,連哥們都覺得佩服自己。


    臭氣源頭消失,屋子裏的氣味逐漸飄散到外麵,雖然還是有點臭味,但已經沒有之前那麽強烈,在人的接受範圍之內了。於是我和陸飛招呼守靈的進來,這時小姨子也哭累了,由丈夫攙扶著走進殯儀館。


    正當我們要去洗洗手離開的時候,忽然發覺一陣陰風自內往外刮過,我們禁不住好奇回過頭,隻見靈桌上的那盞長明燈,撲地熄滅了!


    我跟陸飛對望一眼,心說這事有點奇怪,要說是回煞鬼,一來回來的時間未免不對,二來不可能把自己的長明燈吹滅。


    沈冰一把扯住我,小聲說:“靈堂要鬧鬼了!”


    我點點頭,跟陸飛使個眼色,我手裏攥了八枚銅錢,陸飛拿出銅錢劍反背在身後,又折身返回靈堂。


    有個機靈的守靈年輕人,慌忙跑過去拿出打火機點油燈。小姨子快步到跟前,扶著靈桌哭道:“姐,你是不是死的冤,吹滅長明燈來暗示我的?”


    我一皺眉,死者的確死的很冤,並且是橫死,那種怨念非常強烈的。如果真是死者鬼魂回煞,你這麽說,無疑是火上澆油,更挑起她內心的仇恨火焰。


    果不其然,這句話剛說完,那個年輕人也點著了油燈,但燈苗忽地“呼”地一下變旺,斜斜的燒到了年輕人的手上。“啊”的一聲痛叫後,年輕人捂著手退開。骨灰盒哢噠一聲,蓋子自己打開了!


    小姨子本來哭的挺傷心,這下立刻就驚駭的瞪大一對眼珠,眼鏡男也嚇得臉如土色。他們倆相互攙扶著,往後一步步倒退。坐在地上守靈的幾個年輕人,齊刷刷的站起來。


    “嗚……”又一陣迅疾的陰風,從靈堂裏端吹出,靈桌上的油燈再次熄滅。


    我心說不好,再不出手恐怕有人要喪命,於是八枚銅錢出手,急速旋轉著在靈堂上空擺出銅錢陣。


    但出手晚了半拍,咒語還沒來得及念出口,骨灰盒裏揚起一片骨灰,隨風朝我們撲過來。銅錢陣立刻被淹沒在其中,發出叮叮當當一陣落地聲。


    頓時尖叫聲四起,眾人紛紛抱頭往外逃竄,靈堂內一時亂成一團!


    第1098章 土匪遇土匪


    雖然銅錢陣沒有咒語未能發出威力,但這玩意具有旺盛陽氣,替大家夥抵擋了一下回煞鬼的猛烈鬼氣。幾個守靈年輕人和小姨子及丈夫,全都安然逃到門外。沈冰正好站在外麵,揮起銅錢劍,燃著一張驅鬼符,使撲出來的陰風繞了一個彎,又追向大家夥。


    我急忙跟陸飛叫道:“快追!”我們倆急匆匆的跑出來,看到幾個年輕人作鳥獸散,四散逃奔,小姨子和丈夫跳上車,飛快駛出火葬場。而一股非常濃厚而又清晰的黑氣,卻認準了這輛車上的主人,跟著汽車直追過去。


    草他二大爺的,回煞鬼怨念爆發,已經六親不認,連親妹妹都不放過。我們仨迅速跳上車,追向前麵一車一鬼。


    在車上我開了陰陽眼,並且拿出小白旗,跟尖頭鬼交代幾句,放出車窗。自從死亡穀之後,很久沒用過小白旗追魂,現在幾乎把它忘了。


    前麵的車速比我們快的多,那就跟屁股後頭追一老虎一樣,玩了命的往前跑。一條黑色的鬼影子,跟一隻拖著尾巴的掃帚星一樣,緊緊咬住車屁股,但差了一尺多遠,始終追不上。而小白旗輕飄飄的跟在後頭幾丈之外,逐漸在跟前者接近。追魂旗顧名思義,就是追鬼魂的法器,自然要比鬼的速度更快,看這架勢,很快就會趕上這隻死鬼,我們心裏感到稍稍放鬆。


    這一路簡直比警匪片刺激了很多倍,有不少來車為了避讓,不是衝下公路,就是撞在一塊。很快我們一前一後進了縣城,好在前麵汽車雖然慌張,但走的都是僻靜街道,倒是沒發生撞人事件。此刻小白旗基本上追上了前麵死鬼。


    前車目標竟然是朱忠旗別墅,想來他的小姨子隻有姐姐這麽一個親人了,回到老家還能往哪兒去?


    可是車到大門前發生一出相當詭異的情景,鐵門忽然自行打開,讓車子快速衝進,我們這輛車也進去後,大門又快速關上。我知道這大門是電動的,但別墅內沒人住,誰會給我們開門,草他二大爺的,那隻有鬼了!


    前車也不知道沒看清前麵狀況,還是受到鬼氣催逼,一下衝進了遊泳池,發出“噗通”一聲巨響,水花四濺。


    小白旗已經追上死鬼,可是就在此刻,死鬼突然一閃消失,讓小白旗撲了個空,懸在黑暗的夜空中,不住轉動旗子,似乎還在納悶,鬼呢?


    陸飛隻顧看小白旗,差點把車也開進遊泳池,跟前車來個疊羅漢。幸虧我伸手推了一把方向盤,繞過池子,一頭紮進花圃內熄了火。


    沈冰還好坐在後麵,額頭撞在車座上,我和陸飛就慘了,腦門全跟擋風玻璃激情一吻。我勒個去,腫起一個大包。沈冰看看我們笑了:“還好破相的不是我。”說著拍拍胸脯。


    誰知話聲剛落,車底忽然一陣猛烈震動,緊跟著整輛車被掀起來,一百八十度倒轉落在地上。我們頓時頭上腳下,腦袋磕在車頂上。不過我跟陸飛係著安全帶好一點,沈冰卻嘰裏咕咚,不知道連撞幾下,最終帶著哭腔說:“姐也破相了!”


    我安慰她:“隻要沒死就好,破相我又不在乎。”一邊說著,一邊用力踢開車門,解開安全帶跟烏龜翻身一樣爬出去。


    “沒事,習哥不要你,我的大門為你敞開著。”陸飛這小子還有心情開玩笑。


    “少貧嘴,我一會兒告訴曲陌。”沈冰沒好氣的搶白他一句,已經從車子裏鑽出去。


    “別,千萬別介,我不敢了。”陸飛緊張的說著爬出車外。


    我站在花圃中,看著遊泳池被落水汽車大燈照的明亮透徹,一股股血花正往上泛起,不由吃了一驚,他們倆到底沒躲過這一劫難。不過跟著看到兩隻腦袋從逐漸變紅的池水裏探出來,又鬆了口氣,他們還活著!


    我不由心裏納悶,那隻死鬼呢?為什麽把車子推進遊泳池後,會突然消失,連小白旗都找不到它的蹤影了?我轉頭看向漆黑靜謐的小樓,隱隱察覺從樓內往外散發著濃烈的寒意,非常陰森,讓人心裏說不出的恐懼。


    沈冰捂著半邊臉問我:“你看我破相破的厲不厲害?”


    我收回目光,將她的手拿開。我們的車雖然倒翻過來,可是大燈還亮著,清楚看到她隻不過左眉撞破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傷口,微微滲出血絲。我故意嚇唬她:“果然破相了,以後會留傷疤,這輩子甭想跟別人了,踏踏實實的跟我過一輩子吧。”


    “呸,我就是不破相,也沒想到要跟別人。”沈冰生氣的罵一句,然後又苦著臉問:“真的假的,留個傷疤多難看啊。”


    “逗你玩呢,就破了點皮。”我說了這麽一句,迎著爬上遊泳池的兩個人走過去。


    “死土包子,就知道你騙我,壞蛋!”


    朱忠旗小姨子被眼鏡男攙扶著,兩個人跟落湯雞一樣,全身往下嘩嘩的淌水。眼鏡男的眼鏡早沒了,眯著眼睛,跟瞎子走路一樣困難。這小姨子看到我迎麵走過來,立馬警覺的停住腳步。


    “你們是誰,為什麽要跟著我們?”她瞪大眼珠喝問,靠,這娘們脾氣挺暴的。


    陸飛在我身後冷哼一聲說:“我們是陰陽先生,要不是把鬼趕走,你們早沒命了!”這話說的有點大,不過死鬼消失,的確是小白旗的功勞。


    沒了眼鏡的眼鏡男脾氣挺好,跟我們不住道謝。


    這娘們卻哼了一聲:“這年頭騙子多了去,誰知道你們是不是為了我姐家的財產來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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