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心逐漸往下沉落,腳步也放緩了。要知道還是被顧老中給罵走,不如剛才直接追沈冰去。現在她被千人皮給擄走,凶多吉少。我心裏隻敢這麽想,其實我很清楚,隻有凶,沒有吉,但卻不敢這麽想,我存了一絲僥幸,萬一對方還要拿她來要挾我,就不會被殺死。


    失魂落魄的走了一段路,遙遙看見燈火隱現的北三坡村,腦子清醒了一點。現在擔心沈冰生死是多餘的,問題是怎麽才能找到她。虧我自負聰明,被千人皮給擺了一道,就整的暈頭轉向找不到北了。


    它能把我耍的團團轉,哥們就有辦法把這死玩意引出來。在我心底總感覺,它不會殺沈冰,絕對會留著她來對付我的!


    要想引出這死玩意,必須開壇,於是撒腿又跑起來,一口氣跑到石先生門口。用力敲了幾下門,裏麵卻靜悄悄的,半晌沒動靜。我心裏不由冒起一股涼氣,石先生家不會遭到毒手了吧?


    一想到這兒,立刻失去耐心,用力把門撞開。屋子裏沒點燈,整個院子黑漆漆的,透著一股子陰森和詭異。


    我拔出桃木劍,左手拿出一張符貼在劍尖上,又從口袋裏摸出八枚銅錢攥在手心裏。盯著死一般寂靜的屋子,一步步小心翼翼的往前走過去。剛到那座塔樓跟前,就聽從屋子裏傳出石先生的聲音:“別再往前走了,快逃!”


    我頓時一愣,什麽意思?但意識到院子裏肯定有古怪,於是往後連連退步。忽然小腿上感覺一陣冰冷,被什麽東西纏上了。同時身周氣溫驟降,差點沒把血液都凍僵了。我咬牙忍住這股奇寒,捏個法訣念了驅邪咒,桃木劍尖上的符一燃之際,腿上的東西消失了,那股奇寒也無影無蹤。


    心說這不會是血夜叉吧,一道驅邪咒就能把它嚇退,那就有點太笨了。隨後撒出銅錢陣,絲毫沒有反應,那說明附近現在很幹淨。一邊用法訣催動陣法轉動,一邊又往前試著腳步走過去。


    再走到塔樓跟前時,石先生又出聲示警,還是那句話要我回頭。草他二大爺的,到底咋回事,你就不能把話說清楚。現在也不往後退了,在桃木劍上又貼一張驅邪符,催動銅錢陣往前接著走。


    但剛過塔樓,那股奇寒又出現了,凍的我全身一陣發抖。緊跟著腳下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讓我整個人往前一百八十栽了跟頭,後背重重的落在地麵上。桃木劍不脫手,不知道飛到哪兒了。急忙念咒語催動銅錢陣,他二大爺的居然沒反應,哥們到用你的時候,怎麽吃飯不管事了?


    忍著痛拿出一束香,用火鈴咒燒出一把火,這次看到銅錢陣有反應了,他媽叛變了。八枚銅錢竟然變成了八個碗口大的鬼臉,全都披頭散發,滿臉血絲,瞪著一對猙獰的鬼眼珠,帶著嗚嗚鬼哭般的淒慘陰風,衝我飛過來。


    背脊上瞬間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玩意不但嚇人,看樣子還具有相當高的攻擊力。嚇得我在地上一個翻身,誒,沒翻動,我勒個去,後背上好像有什麽粘液,把我牢牢粘在地麵上。


    眼看八隻鬼腦袋,都張大血盆大口,飛到跟前了。八張嘴巴各咬一口的話,我估計得掉三四斤肉。那還得看咬在那兒,萬一咬在喉嚨上或是肚子上或是再往下,草,再往下就不行了,非變太監不可。


    危急關頭急中生智,用力扯開上衣所有扣子,上半身快速脫出衣服坐起來。正好這時八隻鬼腦袋一齊撲到剛才我頭顱所在位置,“哢哢哢”全都啃了一嘴泥。好險,都嚇出了一身冷汗,跟著如法炮製,把雙腿從褲子裏脫出來,頭也不回的往後放了一把火,往前急衝到門口,推門進了屋子。


    進門我就怔住,點著燈呢,怎麽在外麵都沒看到有絲毫燈光?


    一盞油燈擺在衝門八仙桌上,隨著開門湧進來的風勢,燈頭搖曳欲倒。但屋子裏空無一人,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們是不是在裏屋?我先關住了房門,在上麵貼了兩道辟邪符,擋住鬼腦袋再說。


    “滴答……滴答……”


    一陣滴水的清脆響聲,從裏屋傳過來,在寂靜的夜裏,十分的清晰。手電早不知跟桃木劍一塊飛到哪兒去了,端起桌上這盞油燈,慢慢走到裏屋門口,揭開門簾往裏看。


    第0909章 全家吊死


    裏屋沒人,讓我大感意外,石先生一家人呢?靠,石先生不會是放我鴿子,自個帶著老婆孩子跑路了吧?


    這時滴水的聲音在死寂的黑暗裏格外顯得清晰,仿佛每一聲“滴答”脆響,都敲在心頭上,心髒跟著這種節奏一下下顫栗。


    水是從屋頂上滴下來的,現在又沒下雨,屋頂看上去又不漏,無緣無故的往下滴水珠讓我感到莫名其妙。突然看到水珠滴到土炕上的一隻銅盆裏,霎時就變成了一盆血水,而屋頂上的水珠此刻也變成了血滴,往下劈裏啪啦的淌落,瞬時間變成了血瀑布。


    銅盆中的血水立刻盛滿往外狂溢,從炕上往下嘩嘩的流淌。就這麽轉眼間,整個屋子都變成了汪洋血海,散發著濃烈的血腥味,在油燈暗淡的光芒下,觸目驚心。


    嘩啦一聲,一隻鮮血淋漓的頭顱,從銅盆滿溢的血水中抬起來。我的心嗵地一下就跳到了嗓子眼,急忙把門簾放下去。


    但手上的油燈搖搖曳曳的暗下來,眼看要熄滅。而油燈托盤感覺有些不對勁,比之前沉了很多,還滿是滑膩的粘液。


    低頭一看,差點沒把我嚇死,手上這哪是油燈啊,是一隻血肉模糊的腦袋!


    看樣子還是剛剛從人身上切下來的,斷頸上冒著絲絲熱氣,那對眼珠子充滿了無窮怨恨的死死盯著我!


    燈苗是靠腦袋上肉皮油脂燃燒著,因為燒到了頭骨,沒了燃料,就要熄滅了。


    我全身打個冷戰,慌忙把這顆腦袋丟到地上。眼前一下子陷入黑暗裏,看不到任何東西,立刻沉重的黑幕,從四麵八方向我心頭壓榨而來,有些透不過氣。心裏撲騰撲騰劇烈跳動著,心想在搞鬼的應該就是血夜叉吧?


    “唰唰唰”幾聲破空聲響在耳邊劃過,身周湧起一股疾風,讓我心頭一緊,這又是什麽花樣?急忙往左前一個跨步,竄到了門口方向。剛要拉開門出去,就聽門板上突然響起一陣“咚咚”撞擊聲。


    我趕緊把門板推住上了閂,隔著門縫往外瞧看,草他二大爺的,原來是八隻鬼腦袋在外麵輪番往門上衝撞。一十六隻鬼眼珠全都閃爍著詭異的綠光,在黑暗中懾人奪魄,讓我不由吞了口口水,轉過身不敢再看。


    幸好這兩張辟邪符擋住了它們,不然撞開門我就無路可逃了。


    靠在門板上,後背被震的發麻,於是往前走了半步,喘著氣在黑暗裏四處瞧望,心底莫名升起一股恐懼。就見裏屋門口方向,地麵上慢慢亮起一團亮光,起初非常微弱,但逐漸隨著火光旺盛,看清了這團火光還是從一隻腦袋上燃起的,靠,就是被我丟掉的那隻腦袋!


    現在火苗不是在頭頂上,而是燃燒在左眼珠上,別波作響,燒出的油脂又發出滋滋響聲。右眼珠卻詭異的轉動幾下,特別的瘮人,讓我一下子全身就起了層雞皮疙瘩。


    伸手探進口袋裏,銅錢已經不夠八枚了,這些玩意都是從古董市場收集來的,曾經花了不少的錢。有些撒出去的能撿回來,可是有些在倉惶逃走後,都白瞎了。這次來之前又補充了一些,不過沈冰要練銅錢陣,有一部分裝在她包裏。


    但對付這種鬼腦袋,也不用銅錢陣那麽浪費,有一枚銅錢足夠。剛摸出一枚要打向燃燒著火苗的左眼珠,忽然間眼角瞥見我身邊左側有幾條黑影。轉頭一看,就見齊刷刷的一排幾個人吊在半空中,距離我最近的隻有半尺多遠,吐著鮮紅的舌頭,眼珠暴突的瞪著我,情景特別慘厲駭人!


    剛才唰唰聲,原來是他們在半空中悠蕩發出的聲音。


    我心頭一驚,慌忙斜身往右後方連退兩步,仔細一瞅,吊在半空中的一共有五個人,有大人有小孩,全都吐著舌頭,十分嚇人。左首第一人就是石先生,然後是一個中年婦女,後麵是三個高矮不等的小女孩,最大的看樣子也就十二三歲。


    完了,石先生一家滿門遇害!


    我心裏一陣憤怒,滅門這種事太殘忍了,尤其其中還有三個孩子。不忍心再看他們的死相,揮手打出銅錢,“噗”正中那隻腦袋左眼珠,火光頓時熄滅。


    石先生的死,也歸於他的失算。算著這幫雜碎會在子時後動手,沒想到天意黑他們就下手了。他們全家都死光,整個石家變成鬼域,開壇是別想了,還是想著怎麽跑出去,找到沈冰吧。


    剛想摸到窗戶跟前,打算從這兒跳出去,忽然一股陰冷的小風,從麵前快速穿過。冷風拂體,讓我不禁機靈靈打個冷戰,跟剛才在院子裏被抓住小腿那種奇寒驚人相似,看來正主出現了!


    我掏出兩張驅邪符,左右手各夾一張,迅速念了咒語,兩張符同時燃著,雙手一甩,同時丟出去。這是有講究的,叫“雙壁開道”,暫時會給我開出一條通往窗口前的道路,鬼邪不敢靠近。


    符火熄滅之後這條道才生效,但在熄滅之前,我看到一條黑影瞬間擦著窗口閃過,然後又掉頭從我身後繞過。此刻符火熄滅,眼前又陷入一片黑暗。我不由感到一陣心驚,剛才那條黑影速度太快了,根本看不清它什麽模樣。但總之看到它,就毫無來由的一陣心驚肉跳,頭皮全麻了。


    心說那是不是血夜叉啊?那速度是我見過鬼邪當中最快的,我咬緊牙關往前一個竄步到了窗口下,伸手去開窗扇,誰知手指觸摸到的不是窗戶,而是冰冷的粘液,並且感覺粘液下是一張人臉,似乎摸到了一隻鼻子。


    “桀桀……”


    我勒個去,這死玩意突然開口發出一陣詭笑,嚇得我心頭一顫,差點沒坐在地上。


    趕緊把手收回來,與此同時就聽到“哢吧”一聲響,好像是嘴巴咬合的聲音。好險,差一點手指就給咬掉了!


    “出不去了,唉!”這時竟然響起了石先生的話音,讓我不由錯愕,他到底死了沒有?


    “你還活著嗎?”我話音剛落,又是一陣刺骨的寒風從身邊擦過,並且一隻冰冷的爪子搭上我的左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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