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嬸一聽真是有鬼,“嗷”一聲尖叫,伸手扶著大門就軟在地上了。


    我笑著搖搖頭,拔出桃木劍,拿出一張驅鬼符,衝著小花貓叫道:“孽障,你是哪裏野鬼,為什麽跑到牛大嬸家裏搗亂?”這聲孽障,那是學足了電影裏除鬼的台詞語氣,自我感覺挺酷的。


    “我是八裏鄉的,是來找習先生治病的,誰知道這兩條狗叫的心煩,所以就跟它們玩玩。”貓一開口說話,還是特別陰森的鬼叫聲,牛大嬸當場眼珠翻白暈過去了。


    啥叫玩玩,你都把人狗給玩死了。不過聽他意思是我們店鋪顧客,還不能下狠手。再說道家有以驅為主,以降為輔這個規矩,隻要不是大惡行徑,也不能做事太絕。我冷笑一聲跟他說:“你不知道我就是習風嗎?”


    “啊,你就是習先生?失敬失敬!”這死鬼說著從貓身上哧溜鑽出來,站在了台階上,而花貓一下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覺。


    這個男鬼大概三十五六歲,從眉宇之間看得出隻是個一般鬼魂,並不是凶猛惡鬼。這鬼跟人一樣,如果是個壞人,那股凶神惡煞神態明顯會在眉心體現,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估計他也隻是一時惡作劇,有時候做鬼做久了,十分無聊就會找人來戲弄。再說貓狗天生具有靈性,能看到人所不能看到的很多東西,有時就能看到鬼。它們半夜沒任何動靜會大叫,那說明看見邪祟了。鬼是很討厭看到他們的東西,尤其是貓狗,其實我也討厭牛大嬸家裏的這兩條狗,隻要我店鋪一上顧客,它們就可勁的叫。被這死鬼給玩死了倒也替我出了口氣。


    “先去店鋪外等我,有什麽請求店鋪裏說。”我跟他說了一句,轉頭在牛大嬸人中上掐了一下。


    “我最近一段時間因為縱欲過度,身子很弱,得借用貓身走路。”他說完竟然又回到了貓身上,小花貓頓時跟打了針雞血似的,撲棱一下從地上爬起來。


    我一怔,貓雖然號稱九條命,但那是指在陽間的生命特征,如果被鬼魂附身過久,還不如人抵抗力頑強,活不到明天早上就會死。牛大嬸已經失去了兩條狗,再失去這隻貓,一個人也怪可憐的。


    “你先回去吧,今天店鋪沒了補陰丸,改天你再來。”我說的是實話,忘記了鬼藥配方,店鋪裏的一切藥物都毀了,現在一樣都沒有。


    “好,我三天之後再來。”草他二大爺的,這死鬼竟然不離貓身,讓貓載著他竄上了牆頭。


    “喂,別把貓帶走。”我沒好氣的衝他叫道。


    “沒它我走路腿軟,三天後送回來。”這混蛋挺無賴,不聽我勸,嗖地躥下牆頭。


    恰巧這時牛大嬸醒了,剛好看到小貓竄出牆頭,立馬哭道:“我的小心肝,我的小寶貝,你要去哪兒,怎麽不跟媽咪說一聲啊……”


    我暈,聽她說的渾身起了層雞皮疙瘩。由於她兒子上了大學,這老娘們也覺得自己跟凡人不同,整天看些偶像劇,所以滿嘴小心肝小寶貝,還什麽媽咪的,你多大歲數了,惡不惡心啊?


    “小風,小心肝可是我的命根子,你說啥也要把它給我找回來。”牛大嬸抓著我的手哭的跟淚人似的。


    我心裏一軟,兒子不在家,她跟貓狗相依為命,估計把貓狗當成了子女,這個忙我得幫。於是衝她點點頭說:“放心,我這就去追,天亮後肯定送回來。”


    “謝謝大侄子了!”


    我急匆匆的奔出門,一邊追著未散的陰寒氣息往南跑,一邊把小白旗放出去,心說這是啥事啊,半夜追隻附身的小花貓,鬼事傳人管的未免太寬了。


    那隻死鬼估計真是縱欲過度,身子有點虛,隻是借助貓的速度奔跑,我雖然追不上貓,但也差不了多少。跟著小白旗,很快就在村南田地裏看到了小貓往前疾奔的黑影。


    一路跟著往西南跑了幾裏路,過了河渠,我都感覺累的心跳加劇,可是小貓跑的倒是挺歡實,一點速度都沒減。那就接著追吧,我就不信小貓跑一夜也不累。


    這個方向正是去往八裏鄉的,看來那死鬼沒騙我。追到他的老窩,這次哥們要給他點顏色看看,不聽鬼事傳人勸告是啥下場。又追了七八裏路,到了八裏鄉壇子村外,忽然小貓就消失了蹤影,小白旗也懸在前麵不動了。


    我跑到跟前一看,這個地方是個很深的大坑,這是磚瓦窯起土留下的深坑,大概有十幾米深,下麵黑乎乎的竟然有一座建築群。我心裏不由納悶,誰這麽腦殘在坑裏修建房屋的,一下雨準淹了。再說,這個地方還有個忌諱的說法,是個槍斃人的死刑場所,陰魂遍布,凶鬼居多,就是大白天也是很少人靠近這兒。


    第0490章 刑場陰宅


    現在陰陽眼還沒消失,凝目在黑暗中觀察了幾秒鍾,草他二大爺的,這哪是腦殘人修的房屋,而是一座陰宅!


    想必這個名詞大家不陌生吧?陰宅在風水中定義為墳地,也就是陰魂的居所。現在天師所稱的陰宅,並不僅僅指墳地,凡是鬼魂用迷幻術製造出的建築幻象,統稱為陰宅。深坑內的這座像個山莊一樣的龐大建築群,到處透露著深重的陰煞之氣,加上陰陽眼看到建築呈現一種虛幻的外表,如同海市蜃樓一樣,這就不用多想,必定是陰宅。


    我把小白旗收了,摸著鼻子心想,這塊地在民國時期就是個執行死刑的刑場,多少年了,不知聚集了多少凶猛惡鬼。那個附在花貓身上的死鬼,八成也是個死刑犯。這夥死鬼生前都是亡命之徒,死後既然不入地府,那就是冥頑不化的惡毒陰靈,不易對付。小白旗追到這兒,恐怕被他們發現了,貿然闖進去,對我不是太有利。


    但要等到天亮,牛大嬸這隻花貓,估計也就死翹翹了。


    正在琢磨主意的時候,忽然陰宅中亮起了燈火,把整個宅子照耀的非常明亮。站在坑沿上俯視,整個宅子情形盡收眼底。宅子的確不小,裏麵有多重院落和房屋,亭台樓閣,曲徑通幽,其中點綴著假山、花圃和小湖,看上去古香古色的一個大宅門,要不是因為籠罩著一層深重的陰煞之氣,我真以為這是大觀園了!


    處於腳下方兩扇大門,此刻“吱呀呀”的緩緩打開,從裏麵走出一個身穿清末民初時期那種青布長衫的老者,手裏提著一盞白紙燈籠,上麵寫了個“奠”字。靠,大半夜的,出現這麽一副景象,誰都會想到是他們家有喪事,有夠詭異的。


    老者抬頭看著我一笑道:“習先生來了,還記得我張老漢吧?曾去過尚城鎮找您求過藥。習先生裏麵請。”說著往門內擺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我一怔,伸著脖子往下細看,在燈籠撲閃不定的光芒閃耀下,張老漢慘白的臉色變得有些陰暗,那副笑顯得特別陰森。別說,我還真想起他了,的確來店鋪找我求過藥,他咧嘴露出少了顆牙就是證明。


    我就納悶,無關緊要的人,總是能想起來,最為親近的,卻始終半點印象都沒有。


    “是張老漢啊,我不進去了,有隻貓跑進了你們家,幫我捉出來就成。”陰宅不是生人隨便出入的,哥們還想多活幾年。


    “嗬嗬,這不是我家。老頭死後沒地去,在這個‘樂不思蜀園’當了個小管事。那隻貓是圓子客人帶來的,我也無能為力。習先生要想把貓捉回去,就請自個進去找吧。”張老漢笑眯眯的說了句,扭頭回去了,大門並沒關上,好像給我留著呢。


    “樂不思蜀園”?聽名字像風花雪月的場所,敢情這不是死刑犯聚集的匪窩,像張老漢這種笑容可掬的老好人,怎麽可能犯死罪呢?


    摸著鼻子想了想,這園子搞在尚城鎮附近,那也如同是對我鬼事店鋪的一種示威。哥們倒要看看,裏麵都是啥買賣,如果安生本分,咱們就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要是禍害人的地方,立馬挑滅!


    當下順著下坑的一條小土坡走到大門前,手裏扣了八枚銅錢,走了進去。


    門裏門外如同兩個世界,外麵雖冷,還有一絲溫暖,可是進門後,就像墮進了冰窟,冷氣都鑽進了骨子裏,凍的我不由自主打個冷戰。


    大門吱呀呀的在背後關上了,回頭路跟封住,想回去是沒那麽容易了。


    我此刻心情反倒是放的挺開,既來之則安之,大踏步往前走過去。張老漢也不知道躲哪去了,不見了蹤影,經過垂花門,進了第一進院子,發覺背後的燈光隱沒,身後是一片漆黑,似乎莊園大門從來就不存在。


    院子裏的格式跟省城老宅基本相同,兩側有廂房,正中是堂屋正房,正房兩側有回廊通向後院。


    正房門洞開,堂上亮著燈火,好像擺著幾桌酒席,幾個人在一邊喝酒一邊說笑。不過當我到了門前,他們說笑聲戛然而止。


    靠,那哪是人啊,全他媽是鬼。一個個小臉白的跟白紙一樣,用陰森的鬼眼珠子瞪著我。


    我數了一下,有十隻死鬼,並且全是男的。服裝是五花八門,有現代的有民國的,還有清朝的官服。廳堂兩側各擺五張低矮的木幾,上麵盛放了酒菜,他們全都席地而坐。對麵居中一張木幾後,坐著一個六十歲左右的老鬼,身穿綢緞大褂,一對鬼眼一瞪,不怒自威,看來是這裏的主人了。


    “習先生光臨寒舍,不勝榮幸啊,請坐!”老鬼笑著衝我揮手示意。


    這老家夥我沒見過啊,他怎麽認識我?心裏嘀咕一聲,轉頭看看,每張木幾都是坐著兩個人,唯獨靠近門口左側這張桌,隻坐了一隻鬼,竟然就是我要追的獵物,附身在小貓身上的那隻死鬼。


    這混蛋嘿嘿衝我一笑,指著旁邊的位置說:“坐這兒,特意給你留的。”


    我冷笑一聲,坐就坐,哥們既然敢來,就不怕你們能把我怎麽著。大喇喇的盤腿坐在他身邊,才要開口問他牛大嬸那隻花貓呢,這混蛋小聲自我介紹:“我叫賈海,生前就是壇子村人,大學畢業後在省城工作,前段時間回家一趟,晚上出來散步,偶然發現了這座莊園,真是樂不思蜀,再沒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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