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袋伸出池子後,不住轉動著,發現了我的存在,眼珠便死死的盯上我。我不由打個冷戰,又向後退了兩步,心想我破壞了九宮蓮花陣,也就是對它致命的打擊,它肯定不會放過我。


    哪知它看著我,眼神中忽然出現了一種乞求的神色,張開大口,吐出小腦袋,同樣顯得虛弱而蒼老,一對眼珠中淡淡的沒什麽光采,嗚嗚哀鳴兩聲,跟一隻受傷的小狗似的,向我發出求救的信號。


    我突然間明白了,它依靠血海中的血液生存,而血海又仰仗九宮蓮花陣來維持生機,八盞燈一滅,血海瀕臨滅絕,它也就到了末日,乞求我重新點燃八盞燈火,讓它繼續活下去。


    想到這兒,我哈哈大笑說:“我的宿命是遇到血海,而血海不除,我肯定沒命。我救活你,等於自殺,老子再蠢,也不會蠢到這種地步。”


    大腦袋似乎聽得懂我的話,絕望的哞叫一聲,眼珠中居然隱隱閃起了淚光,這讓我越發感到幸災樂禍,上次你是怎麽要吃了我的,現在終於輪到我來終結你了!


    它的眼睛比臉盆還大,幽綠的眼珠中閃現出的倒影我基本能看的清清楚楚,可是我發覺裏麵倒影不是我,而是幾個女人,準確來說,是趙雪凝、於敏和於佳。


    我吃了一驚,連忙回頭,身邊和身後沒人,它的眼珠怎麽會倒映出她們的影子呢?


    它的眼珠跟電視一樣在播放畫麵,趙雪凝、於敏、於佳和鍛少在一個洞室內,周圍站著一群人,這群人又分為兩夥,左側一夥兒為首的是個陌生青年,右側一夥為首的是蝦米,蝦米身後還站著我非常熟悉的一個人,薛林!


    這個洞室一看環境就看出來了,是在禁地裏麵,鍛少和趙雪凝她們背靠青銅鼎站立,各人身上血跡斑斑,頭發淩亂,顯得極為狼狽。


    懸掛在上空的大腦袋嘴巴合著,唐留風頭顱不見了,而有個人盤坐在燈盤之上,好像坐在燈火裏麵,火苗從他身下竄出,將他合圍在其中。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悟玄!


    下麵的人竟然沒有一個抬頭去看燈盤的,似乎誰都沒發現,悟玄在上麵。


    我看到這個畫麵極感驚詫,悟玄居然在燈火焚燒下,毫發無傷,他到底是人還是妖?另外,我明明在青銅鼎裏看到了鍛少的頭顱,以及在大腦袋空間中見到了他的屍體,怎麽還好生生的活著,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趙雪凝手上也沒了手槍,跟鍛少小聲說了幾句後,兩個人就突然發動攻擊,趙雪凝向左側陌生青年衝過去,鍛少飛身撲向蝦米。那個陌生青年臉上冷笑著,伸出右手五指箕張,手腕一轉,似乎發出了無形的力量,趙雪凝一下子整個人離地而起,懸在了空中,隨著他手掌的轉動,在空中翻轉起來。


    我不由膛目結舌,這種法術跟青狐差相仿佛,莫非也是巫教裏的巫師?


    鍛少那邊剛撲過去,就被蝦米撒出一條粗大的紅繩,套上了他的右腳踝,用力向下一扯,鍛少重重的落下地來。蝦米嘴巴微動,不知在念叨什麽,套在鍛少腳上的紅繩冒起股股青煙,而鍛少在地上不住的翻滾嚎叫,顯得非常痛苦。由於這是無聲畫麵,我隻能看到卻聽不到,鍛少一定叫的相當慘厲。


    我更是張大了口合不攏來,蝦米用紅繩的法術我是見過的,那是針對鬼邪的一種克星道具,鍛少被紅繩折磨的死去活來,那說明什麽?我想著想著頭皮一麻,頭發全都豎立起來,那說明他也是鬼魂!


    趙雪凝被陌生青年用法力在空中轉了幾十個圈子後,拋到了圓形牆壁前,那邊地上擺滿了瓷罐。她這一落地,頓時壓碎和打翻了十多個瓷罐,從裏麵冒出一縷縷黑煙,一條條無頭怪嬰從黑煙中現身,紛紛伸手抓住了趙雪凝。


    悟玄此刻在燈盤上一甩拂塵,大腦袋嘴巴忽地張開,從裏麵跳出了那隻裸身女鬼,她的腦袋還耷拉在肩膀上,衝著趙雪凝奔了過去。


    我大吃一驚,她一過去,那不馬上要將她的頭顱斬掉嗎?正在這關鍵時刻,眼珠上的畫麵忽然消逝,變回了我的倒影,眼神中又蓄滿了哀求。我也顧不上去滅第九盞蓮花燈了,拔腿就向門口跑去。


    還沒跑到門口我就呆住了,大鐵門不知道什麽時候關上了,我三步並作兩步到了跟前,用力一推,鐵門紋絲未動。他娘的,關鍵時候居然掉鏈子,我怒不可遏,用力在鐵門上捶打,跟在悟玄房間中一個模樣,再怎麽打,門始終沒絲毫動靜。


    我這會兒心急如焚啊,打不開門恨不得一頭撞死了。我極力使自己冷靜下來,剛才推門的時候非常輕鬆,後來我在池邊,女鬼也曾進來過,那個時候門還沒關,後來我滅了蓮花燈……


    想到這兒心頭一震,難道滅了蓮花燈,門就自動關死了?我回頭看了一眼大腦袋,它也正看著我,並且又抬頭衝著蓮花燈努努嘴,意思很明顯,隻要我點著蓮花燈,我就可以出去了。


    我一下子全都明白了,巫教的人為了防止有人摧毀血海,就布下了這個死局,把燈滅了,人便困在裏麵永遠出不去,除非重新點燃燈火,門才會打開。有誰會不怕死呢?為了自己的性命,還會選擇啟動血海,讓自己逃出去,毀滅血海也就半途而廢。


    可是,我這會兒有點厭倦了,厭倦再活著了,點燃了蓮花燈,我還是會死在血海裏,恐怕趙雪凝、於敏和於佳也是跟我相同的命運,何必做無謂的困獸猶鬥?為了沒有前途的命運,再啟動血海的運轉,那我是真的蠢了。


    我看著大腦袋冷笑道:“既然這樣,我們就同歸於盡吧!”我大踏步走回去,從地上撿起接連在一起的衣服,就要踏上池邊去揮打最後一盞蓮花燈!


    第278章 或許有緣


    大腦袋看著我走近,眼淚流下來了,我更加的從內心鄙視它,以前不是很威風嗎,現在怎麽這麽懦弱,這麽怕死?老子最看不起的就是這種東西,硬就硬到底,死到臨頭去哀求敵人,那不是好漢作風!


    對了,我發覺自己有點秀逗了,它本來就不是好漢,一個妖怪,根本連畜生都不如。


    不過當我踏上池邊,大腦袋眼珠上又出現了畫麵,是一個鬥室般的洞室,裏麵隻有一張書桌,一具骷髏骸骨伏在桌上,好像死去多年了。四壁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全是用鮮血寫成的。


    這個畫麵一閃即逝,我不由一怔,它讓我看到這間洞室是什麽用意,而洞室裏的骸骨是誰,牆上又寫的什麽?


    小腦袋此時豎起來,這會兒麵目顯得更加蒼老,整個臉盤都縮水了三分之一,跟一個病入膏肓的老人一樣。它看著我,張口依依呀呀的不知說什麽,跟嬰兒的發音很相似,我忽地想到了那些瓷罐中的無頭怪嬰,控製這顆小腦袋的是它們。


    我被它無神的眼睛盯的有點頭昏腦脹,慢慢感覺昏昏沉沉四肢無力,腦子裏出現了一個美麗動人的女人臉孔。她向我眨眨眼,傳達一些信息,在腦海中逐漸形成了幾句話。大概意思勸我,不要吹滅燈火,要將九盞燈火全部點燃,否則,整個山島將沉陷,我們誰都跑不出去。非但如此,血海覆滅,黑山便將崩塌,妖奴會逃到世間,將對人世間造成不可估量的災難。


    這種幻覺隻維持了幾秒鍾便消失了,我又恢複了清醒,冷哼一聲,衝著小腦袋冷笑道:“不用嚇我,老子不是被嚇大的,就算你說的是真的,老子都沒命可活了,還在乎發生什麽後果。”


    小腦袋一皺眉,雙眼又盯緊了我,腦子裏的那個女人再次出現,她又向我眨了眨動人的美眸。


    這次告訴我,隻要我重新點燃蓮花燈,我便不會死。因為剛才已經從大腦袋眼睛裏給我傳達了一個重要的信息,就是我找到巫教先祖的坐化洞室,裏麵有破解宿命詛咒的辦法,我會安然走出血海。


    我一瞪眼問:“真的?”


    小腦袋神色誠懇的點頭。


    我眼珠一轉,還是對他娘的妖怪不能完全相信,搖搖頭說:“憑什麽讓我相信你?”


    女人又在我腦子裏眨眼,告訴我血海已經百年無主,血妖無意要殺我,而要死於血海隻不過是我的宿命,隻要化解宿命詛咒,對血海來說並無損失,所以,我不必擔憂她會說謊騙我。


    我歪著腦袋想了想,覺得她說的倒也可信,因為就算我是早就注定了命運,會死於血海,但現在巫教很多年沒有主人了,盡管黑山神像換成了馬振海的,但並沒有控製血海,從真正意義上來說,他還不算是巫教教主。沒有巫教教主下令,血海就不會有目的的殺死一個人,隻要我化解了自己宿命安排,說不定真的會挽回我和趙雪凝她們一命。


    “信你一次。”我大聲說。


    大腦袋和小腦袋立刻臉上閃起激動的笑意,由於它們的臉孔太他娘的醜陋,這一笑簡直比哭還難看。


    我瞪著它們心想,這女人真的太美了,說不出的那種美,我對她的信任大半來自於她的美貌,要是能跟我那個……


    正想著,那女人在我腦子裏驀然閃現,充滿了無限誘人的笑意,眨了眨眼,告訴我我們肯定有緣,必定還會再見。


    我立馬來了精神,美女效應就是強悍,一想到跟她以後或許發生什麽故事,心裏就有一種迫不及待的期盼。我抬足踏上了池邊,要點燃八盞蓮花燈,可是我又立馬癟了,沒帶打火機!


    好在我夠聰明,身上還有手槍,把子彈退出兩發,用力掰開彈頭,將裏麵火藥倒在鋪在地上的衣服上,然後在上麵連開兩槍。地麵也是鋼鐵鑄成,濺起的火花撲濺到火藥上,呼地燃著了,衣服上瞬時竄起了火苗子。我提起衣服逐個將蓮花燈點燃,不過片刻,池子裏的水變回了血紅色。


    大小腦袋臉色也跟著恢複,飽滿起來,慢慢沉下去,隱沒在血泉之下。


    我回頭一看,鐵門打開了。我正要出去,忽地想起一件事,衝著池子裏叫道:“喂,你還沒告訴我,那個先祖的房間怎麽走?”


    血泉隻是向上咕嘟咕嘟的翻湧著血花,除此之外沒了任何聲息。我不由咬牙切齒:“娘的,這是過河拆橋,念完經打和尚,太不是東西了。”


    等了一會兒還是沒動靜,知道血妖不會出來了,隻有自己去摸索尋找了。出了門口,我急著去找趙雪凝她們,不知道剛才趙雪凝是否被割頭了,心急火燎的順著原路走回去。依稀記得轉過這幾個彎道後,推開這扇鐵門,就是禁地洞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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