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雁舟邊關似乎很是安詳,白天時那熱鬧的街道也變得四下無人,偶爾也會幾隻無人收養的貓狗在鋪滿石磚的街道上追逐打鬧,不厭其煩的微弱燈光是這個邊關唯一的光亮。


    而隨著翻騰的滾滾濃煙,小販一次又一次的裹緊了粗布麻衣,往擁有著滾燙開水的鍋中丟下一條條勁道的麵條,隨後便朝幾名值夜的官兵投來一絲疲倦的微笑。


    他們是生活在夜晚的人,似乎也隻有在夜晚才能夠在街邊窺探性的生存著,也隻有夜晚人們才能不下意識的排斥掉大飯館,將目光投向這些並不顯眼的路邊攤位。


    幾個將自己的武器隨意跨在腳邊的官兵正喝著隻有為數不多茶葉的陶瓷碗裏那被泡了不知道多久的茶水,不過這應該是在這難熬的夜晚裏,能夠在自己的身體裏運行的暖流吧。


    他們似乎已經習慣了貪圖夜晚的美色,麵對著周圍的黑暗,他們的眼神裏並沒有懼怕,蔚藍色兵服上大大的畫了一個白色的圈,似乎是用染料寫上的兵字,這也是朝廷給他們的象征。


    偶爾天上會有幾隻烏鴉飛過,可是他們不知道,操控著烏鴉的這個人,正在不遠處的製高點上,盯著整個雁舟邊關,也是為了讓客棧裏的少爺小姐們,睡上一個安穩的覺。


    有一句話說的很好,哪有歲月靜好,是一直有人替你們負重前行著。


    雲鴉似乎就這個替陸邪等人負重前行的人,同時雲鴉會在深夜裏時常思考著,他已經都快忘了什麽時候在靜然的手底下做事的,一切都太過於順風順水,甚至讓雲鴉覺得,呆在靜然身邊,眼看著她一手建立的血衣人,似乎都已經是命中注定的事一般。


    雲鴉就像是一個雕像一般的站在屋頂,身邊圍繞著幾隻烏鴉,看著他背影,卻是有些孤伶。


    毒煙的身影穩穩的落在了雲鴉的身邊,毒煙輕輕的拍了拍血紅色長袍上的灰塵,麵對著雲鴉,就算是已經在一起這麽久的血衣人,也都沒有見過彼此的模樣,可能麵具是他們唯一能夠掩蓋自己內心的保護吧。


    血衣人大多都是孤僻的,他們不喜歡說話,不喜歡跟外人交流,甚至同伴這種東西,好像是硬塞在自己身邊一樣。


    雲鴉看著毒煙,輕聲問道;“小櫻睡著了嗎,你怎麽也不休息會。”


    毒煙輕輕的點點頭,與雲鴉一起漠視著這個雁舟邊關,眼神裏滿是淡然;“我們是血衣人,從來都是不現身的,可是自從跟了邪哥之後,我們似乎都忘了我們當初那躲躲藏藏的樣子了。”


    雲鴉在麵具裏輕笑著,是啊,已經很久都沒有見過陽光了,是陸邪把血衣人帶到了世人的眼界裏。


    “你後悔嗎。”


    簡單一問,毒煙卻是搖搖頭。


    時間過得很快,長夜漫漫,可是日出終會來臨,太陽總會吝嗇的先窺探這個世界一眼,然後再將自己的全身露出。


    並且太陽似乎很喜歡玩這個遊戲一般,日複一日,毫不厭倦。


    唐靈兒很早就起了床,可能是因為聽到了雞叫聲,也可能是因為習慣了早起的原因,見唐風和靈溪還沒起床。


    唐靈兒乖巧懂事的躡手躡腳的支起身子,將自己那較小的身體依靠在窗戶邊。


    來來往往的人群越來越多,背著行禮帶著鬥笠的流浪劍客,或者是匆匆趕往下一個目的地的文弱書生,再或者是那一群圍繞在一起打鬧的頑童們。


    而唐靈兒的視線一直停留在那群頑童的身上,時不時的會漏出羨慕的眼神,微笑的樣子,看來唐靈兒也很是希望自己有這樣的童年吧。


    隻見,唐靈兒突然感覺有一件長袍批在了自己的身上,靈溪在唐靈兒的身後將長袍披在了唐靈兒的雙肩上,隨後又是親了唐靈兒那消瘦的臉頰。


    “靈兒,怎麽這麽早起床呀。”


    聽到靈溪的話音時,唐靈兒回過頭,靈溪正微笑著看著自己,而唐風也已經起床,腳步輕盈的沒讓唐靈兒察覺出來。


    唐靈兒咧著嘴笑道;“爹爹,娘親,靈兒沒有睡晚的習慣,早睡早起是爺爺一直教我的,而且這個時候,靈兒也會出去劈柴了呢。”


    唐風有些心疼的往前走來,摸了摸唐靈兒的腦袋,笑道;“早睡早起是好事,但是以後靈兒不需要做那些累活,靜然姨娘可能一會就會來找靈兒了。”


    唐靈兒並沒有忘記昨天陸邪跟自己說過的話,隨後便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不一會。


    靜然敲了敲門,在靜然的理解中,這個點唐風和靈溪肯定已經起床,不過就是不知道唐靈兒起床沒有,所以才會選擇敲門。


    進了門後,唐風隻是朝靜然點了點頭,就帶著靈溪朝陸邪的房間走去,而靜然則是留在了唐靈兒的身邊,教唐靈兒入門運氣調息,可是靜然也不清楚唐靈兒這麽小,能不能接受這些東西。


    交換了房間,陸邪似乎早就知道了唐風會來,便早早就泡好了茶。


    果不其然,唐風推開陸邪房間門的那一瞬間,陸邪連眉頭都沒抬一下。


    而就在唐風坐下不久後,蕭齊和心雅也跟了過來。


    蕭齊似乎比眾人還要起得早,而且好像也已經出過門了,緩了口氣說道;“出發的事已經準備就緒,我們一會就可以出發,晚上之前能夠趕到雁舟城,不過雲鴉收到消息,雁舟城裏的那個家族,好像正在內亂。”


    陸邪有些驚訝的看著蕭齊,雲鴉這個人還真是神通廣大,居然連雁舟城的消息都收得到,雖然不知道雲鴉是通過什麽做到這件事的,不過雲鴉確實是他們這個團隊中不可缺少的人。


    隻是這時,客棧來了個不速之客。


    十幾名官兵直接將客棧團團圍住,一個穿著盔甲的男人緩緩的走上了樓梯,而客棧掌櫃的不明覺厲的看著這位穿著盔甲的男人。


    再熟悉不過了,這就是雁舟邊關的總兵長,葉翀,在這雁舟邊關生活的人都知道葉翀這個人,為人非常正直,從來都是鐵麵無情,可能也是因為如此得罪了一些不該得罪了人,被發配到這個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當一個一個月隻有幾兩俸祿的總兵長。


    就連掌櫃的都聽聞過葉翀的英雄事跡,聽說葉翀殺過幾任貪官,而且以前在宮裏當過一個挺好的武官,隻是突然間就被發配下來了,宮裏的事從來都是水深火熱的,就算再怎麽有好奇心也不好太過打聽。


    這宮裏的人下手都太狠,動不動就殺頭,像普通的老百姓根本就無從過問。


    葉翀似乎是有備而來一般,直接走進了陸邪的房間,而且這麽一個陌生的男人就這樣走進了陸邪的房間,眾人也是微微提起了警惕性。


    葉翀身邊的一名官兵,直接開口道;“見了葉兵長還不過來拜見?”


    隻見葉翀雙手負背,一臉冷漠的看著前方。


    陸邪等人同時皺起了眉頭,蕭齊直接站起身道;“葉兵長?我不認識什麽葉兵長,我們就是路過此地罷了,不知道我們犯了什麽罪?”


    官兵不屈不撓的直接抽出刀,上前惡狠狠的看著蕭齊說道;“我說的是,見了葉兵長還不上前拜見,連葉兵長都不認識,我管你是從哪路過的,立刻給我跪下。”


    聽完之後,所有人都是一驚,一個小小的官兵居然敢對蕭齊如此不敬。


    蕭齊可沒那麽好脾氣,直接抬腿一腳就是將官兵踹倒在地,盯著官兵說道;“我蕭齊都沒拜見過任何人,一個小小的兵長很了不起嗎,你是什麽東西,你敢這麽跟我說話?”


    官兵立即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屁股,惱羞成怒的看著蕭齊,手裏的官刀就準備朝蕭齊砍來。


    隻見明迦直接扣住了官兵的手臂,正冷笑的看著官兵,官兵看著那毒得發紫的眼神,不禁咽了口唾沫。


    葉翀突然開口說道;“你們下去吧,這幫人,不是你惹得起的,你還得謝謝人家手下留情呢,踹你的不是陸邪或者唐風,要不然你這條小命可就難保了。”


    既然葉翀知道了等人的來曆,所有人便是用著疑問的眼神看著葉翀。


    而明迦也鬆開了官兵的手臂,站在了蕭齊的身邊,蕭齊毫無畏懼的看著葉翀,說道;“葉兵長,既然你知道我們是誰,又何苦為難呢。”


    葉翀輕輕擺手道;“我可不是來為難你們的,我隻是想來親眼見見,這魔童究竟是什麽模樣。”


    話音落,葉翀直接把眼神遞到了陸邪的身上,微微一笑道;“傳說中的魔童還真是有幾分魄力,居然還能坦然自若的喝茶。”


    陸邪哼了一聲,漏出那滿是邪氣的微笑回應道;“否則呢,我見到你還得渾身顫抖嗎,說吧,你的來意。”


    隻見。


    葉翀直接無視了蕭齊和明迦,直接朝陸邪走去,而明迦似乎想攔下,坐在陸邪身邊的唐風直接擺了擺手。


    見唐風給明迦眼神,明迦才作罷,反正這小子看起來挺能裝的,要真過起招來,估計也是假把式罷了,放下心後,則是拍了拍蕭齊的肩膀,在旁邊坐下。


    葉翀走到陸邪麵前時,隔著茶幾,並沒有直接坐下,隻是微微一笑道;“你們認識蕭二娘吧?”


    陸邪等人眉頭同時一皺,而陸邪隻是輕輕的點點頭。


    葉翀輕笑道;“別懷疑,我不認識蕭二娘,不過白向天我倒是很熟悉,以前我們還一起做過許多荒唐的事呢。”


    聽葉翀這麽說,難道葉翀也是當年是四十九天罡之一?四十九天罡還真是一個迷,那麽多人分散在各個地方,雖然都沒有聚在一起,但是這些人仍然記得夥伴們。


    知道了葉翀的底細之後,陸邪還是直接問道;“來套近乎的?你的來意?”


    葉翀嗬嗬一笑道;“我不屑與你們這些少爺小姐的套近乎,老白是我挺好的故人,你們救過他,那我給你們個忠告,雁舟城的張家,想對你們不利,去的時候還是小心點吧。”


    陸邪眉頭微微一抬;“張家?為何要對我們不利。”


    “因為你們把南嶼城的張殷害死了,而雁舟城的張家家主張鶴,是張殷的親哥哥。”葉翀雙眼冷漠直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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