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公子無心戀戰,隻想著脫離此地,那乾坤袋才算是徹底歸自己所有,眼見滅輪回步步緊逼,病公子也隻得先行應付眼前這個魔頭:“我不管你是蘇紅木還是滅輪回,我勸你還是把路讓開!”


    滅輪回冷哼一聲:“死到臨頭還在嘴硬,我問了你兩次,你都沒有回答我,看來六道之主的名頭還真是行不通了!”


    病公子一雙眼四下裏觀瞧,想要找到脫身的法子,口中也在拖延:“冤有頭債有主,四刹門去忘川禁地地宮帶走你肉身,不過是受息鬆道人的指使,你要是怪罪大可以去尋那老雜毛!”


    滅輪回笑道:“我自會去找他,隻不過在那之前,還是先解決你。”


    病公子緩緩後退,一隻手始終背在身後,一邊退一邊道:“我看你是怕了他,之前你便是敗在那老雜毛手上,虧得你們倆還有關聯,他對你可沒有半點寬容,為了達到他的目的,差點把你吸死,換做是我怕是早就要尋他拚命,可你卻在這裏刁難我!要我說八成是你打心眼裏懼怕他,怕再被他害一次,到那時可沒有人再給你元神奪舍!”


    滅輪回麵色漸沉,心中雖是知道病公子在蠱惑自己,好將禍水引導息鬆道人身上,但病公子的言語還是戳中滅輪回的痛處,元神出竅奪了蘇紅木的肉身,實在是無奈之舉,若還拖著先前那枯槁一般的身子,怕是連那些螻蟻也敵不過,可蘇紅木先前和息鬆道人交手,也到了強弩之末,體內真氣所剩無幾,更是斷了條手臂,靠蘇紅木這幅身子,還真不是息鬆道人的對手,即便是等著裴書白和顧寧先和息鬆道人拚鬥一番,自己也難有勝算。


    病公子見滅輪回不言語,便知自己的話起了作用,趕忙又道:“我在坑洞之內布下劇毒,正是眾人聯手除掉老雜毛的大好時機,你若是還在這耽擱,怕是要生生錯過了。”


    滅輪回仍是不語,一雙眼死死盯著病公子:“既然是大好時機,你為何要先行脫身?”


    病公子眼珠一轉,笑道:“實不相瞞,如今我也是戰到力竭,再無心勁和老雜毛交戰,待在下麵反而會讓裴書白分心,故而才先上來。”之所以病公子要這麽說,一來是為了告訴滅輪回,自己這幅身子也到了極限,沒有元神寄體的必要,二來也是有意麻痹對方,一旦滅輪回放鬆警惕,自己便可先發製人。


    滅輪回收回真氣口中言道:“你把腰間乾坤袋交給我,我便放你走。”


    病公子心道這滅輪回果然不是那麽容易哄騙,看來自己搶乾坤袋還是被對方瞧出,一計不成又出一擠,旋即伸手將腰間係著的乾坤袋取了下來,雙手一扒,打開了袋子。


    滅輪回一眼便瞧見袋子裏的幻視鏡,心下便是一喜:“果然是神天八物。”


    病公子伸手一指地上的乾坤袋:“這東西歸你,我這就走。”


    滅輪回終是動了心,也沒理會病公子,病公子見狀趕忙朝前奔去,經過滅輪回身邊時,病公子嘴角微微揚起,便是這極細微的動作,讓滅輪回起了疑心,隻見滅輪回手腕一翻,抓住病公子手臂,病公子大驚失色,趕忙抽身躲開,不料滅輪回手勁奇大無比,強攥之下病公子根本無法脫身,萬般無奈之下,病公子把心一橫,另一隻手朝著滅輪回麵門一拋。漫天黃粉將滅輪回罩住,滅輪回隻有一臂,見黃粉及身,隻得騰出那一隻手擋住口鼻。


    病公子撒出黃土黅***退滅輪回,接著便運足了真氣撒腿狂奔,滅輪回留了後手,本就提防著對方奸猾使計脫身,眼見病公子要逃,滅輪回飛起一腳踢飛乾坤袋,這一腳力道奇大無比,便是想砸倒病公子,不料腳尖飛起之時,踢起來的哪裏是什麽乾坤袋,而是一袋枯草砂礫。滅輪回方知上了當,一時間殺心大作,也顧不得黃粉劇毒,蕩出周身龍火真氣,熱浪襲出,直將黃粉蕩開,接著便掠地疾行直追病公子而去。


    原來,病公子見滅輪回盯上自己腰間的乾坤袋,便悄悄用背在後麵的那隻手畫了個障眼咒,這符咒本無作用,平日裏病公子根本就不屑使用,曾言及此咒法乃是江湖上招搖撞騙的混子用的咒法,除了能讓人稍稍迷糊一會兒,其他的再無他用,而恰恰到了這會兒,這符咒最合適不過,病公子趁滅輪回不備,使出障眼咒,讓滅輪回以為自己真的用乾坤袋做交換,換的自己平安脫身,若不是病公子那微微一笑讓滅輪回起了疑心,怕是真的就讓病公子脫了身。


    病公子察覺身後巨力來襲,心中叫苦不迭,其實此時病公子已經在強撐,不管是真氣力道都已經瀕臨極限,身上帶著的機關木楔也所剩無幾,除了還剩一些毒物毒藥之外,再無其他護身,本想著用障眼咒給自己爭取一些時間,不曾想那滅輪回瞧出破綻,立時便追。不多時,病公子耳後勁風襲來,隻得矮身一躲,頭頂嗖的一聲響,滅輪回再度攔在病公子麵前。


    此番再交手,滅輪回根本不再跟病公子廢話,出手便是南明離火,病公子尚未直起身子,便察覺麵門處火光熠熠,隻能仰麵一躺使了個鐵板橋,躲過襲來的烈焰。


    這一前一後兩招攻出,滅輪回一氣嗬成,根本不給病公子反應的機會,眼見病公子仰麵躲閃,滅輪回不等病公子直身,單手一揮烈焰裹著風旋朝著病公子卷去,火隨風起,風助火勢,待得風火及身,已如龍卷一般。


    病公子根本擋不住這一擊,身子被風旋卷中,隨著風勢旋轉起來,滅輪回見病公子中招,二話不說又跟上一掌,這一掌打的極為精準,饒是病公子隨風旋轉,還是被拍中胸口,這一掌力道不小,直將病公子從風旋之中拍飛,滅輪回撤去風火,一雙眼死死盯著地上的病公子。


    病公子一身衣物已是襤褸不堪,風卷火燎之下,病公子露出的皮肉也是焦黑一片,饒是如此,病公子還是死死捂住腰間係著的乾坤袋。


    滅輪回笑道:“死到臨頭了,還在護著這些寶貝嗎?”


    病公子自知大勢已去,緩緩坐起身來,抬眼看了看麵前站著的人,口中道:“弟子知錯了!還望主上原諒!”


    滅輪回笑意更甚:“你不是能跑嗎?怎麽不跑了?”


    病公子搖了搖頭:“弟子心存僥幸,妄圖將寶貝占為己有,一時迷了心竅。”


    滅輪回伸出手來:“交過來吧!”病公子解下腰間乾坤袋,扔了過去。滅輪回單手穩穩接住,之後瞥了一眼病公子,此時病公子雙手撐地,支著身子,大口大口喘息起來,身上一股焦臭飄來,滅輪回眼中滿是鄙夷。


    病公子咳聲更劇,滅輪回不再理會,苦於隻剩一隻手,想要打開乾坤袋,隻能將袋子放在地上,用那一隻獨手開袋取寶。病公子見滅輪回彎下腰來,知道自己反敗為剩的機會已經到了,當即將袖中木楔悉數撒出,機關木楔化作無數機關鬼,四麵八方朝著滅輪回湧去,病公子甩出機關木楔兀自不停,又將周身藏著的毒物全都放出,一時間毒蟲如湧泉一般,自病公子腳下朝著滅輪回飛速滾去。


    一切發生的太快,滅輪回根本沒有想到病公子中了南明離火和龍雀之翼還能起身反攻,這兩樣功法的威力,但一樣便能要了人的性命,更不提二者融會貫通,可偏偏麵前這個人中招之後竟還能反撲。驚恐詫異之下,機關鬼已然靠近滅輪回,滅輪回來不及取出乾坤袋裏頭的幻視鏡,隻能向後疾掠,一隻手甩出龍旋,想要將機關木楔吹飛。


    無奈病公子拚了全力,知道這一搏到了生死邊際,哪裏還留有餘地,將身上藏著的機關、符咒、毒物,一股腦全都放了出去,饒是滅輪回反應奇快蕩出龍旋,但那些機關木楔一變作二,二變四,頃刻間已是密密麻麻,隻一簇龍旋,根本無法將近身的機關鬼吹盡。


    不多時,不少機關鬼附在了滅輪回手臂之上,滅輪回大凜,趕忙激發體內六道之力,天道真氣迸出,獨臂金光大作,不讓機關鬼在手臂上聚合。隻是那機關鬼實在太過迅捷,滅輪回雖是極力阻攔,卻還是讓幾隻機關鬼連在了一起。


    病公子眼見木楔機關上得滅輪回手臂上,隻等更多的機關鬼連在一起,五鬼定身咒便能起效用,怎知滅輪回此刻也發了狠,變天道武學為畜生道,蘇紅木那副邪魅容顏瞬間化作夜叉一般,張開血口在手臂上不斷噬咬,原本連在一起的機關鬼眨眼間便被吞入腹中。


    病公子心下焦急,若是被滅輪回擋住自己這全力一擊,後果除了自己死在滅輪回手上,再無其他結果。當下也不管不顧,上前一步倒提乾坤袋,袋中寶貝嘩啦啦掉了下來,蚺王鼎赫然立在地上,病公子博了命,趁著滅輪回噬咬機關鬼,病公子將地上毒蟲引入鼎中,出身五仙教的病公子,雖是不知蚺王鼎的秘密,但用其煉毒還不是難事,一時間無數毒蟲在蚺王鼎內聚集,病公子催動真氣,將鼎內萬千毒蟲煉化,一枚發著鬱紫光亮的毒藥丹丸出現在鼎內,周遭死去的毒蟲早已無數,病公子探手抓去毒丸,朝著滅輪回手臂投去。


    滅輪回哪裏管什麽東西飛來,張嘴吞下,病公子不敢貿然上前,畢竟慌亂之下練出來的毒丸毒性如何自己實在拿不準,畢竟對麵可是滅輪回,即便是蚺王鼎煉出的毒丸,病公子還是不敢托大。


    不多時,滅輪回口鼻滲出黑血,尖口獠牙也漸漸退去,連噬咬的力道也弱了不少,病公子仍是不敢靠近,隻在遠處操控機關木楔攻擊滅輪回,終是在機關鬼快要窮盡之時,滅輪回畜生道模樣退散,又恢複了蘇紅木的模樣,隻是相較於之前,此時的蘇紅木麵如黃蠟,口鼻烏紫,七竅處黑血滲出,身子轟然倒在地上。


    病公子還是沒有靠近對方,隻是彎腰將地上的寶貝再度收回乾坤袋中,一邊收一邊死死盯著地上的滅輪回,此時機關鬼早已連成片,好似在滅輪回身上穿了副機關甲,病公子啐道:“五鬼定身咒!你也不是第一次碰上這個了!”


    滅輪回在地上不斷掙紮,隻是五鬼定身咒實在難以破解,更何況此時滅輪回身上何止五鬼。


    病公子本想就此脫身,隻是自己也到了極限,其實方才中了南明離火和龍雀之翼,病公子已然瀕死,若不是強撐著最後一點氣力,服下了四刹門最後一顆回天丹,怕是也不會是這樣的結果,隻可惜病公子搏命一擊,也是耗盡了心力,此時若要運起輕功脫身,隻怕走不出十方山,便要暴斃在路上,好在滅輪回已經被死死控製住,倒可以趁著當口打坐調息一番,隻要裴書白和顧寧能將息鬆老雜毛拖的久一些,自己就能逃出生天。一念至此,病公子用所剩不多的真氣,畫出一張搬山填海咒,壓在了滅輪回的身上。之後便找了個低矮窪地將乾坤袋放在裏頭,病公子坐在上麵盤腿調息起來。


    滅輪回掙紮了一會兒,終是昏死過去,此時已到子夜,周圍一片漆黑。病公子一邊調息,一邊注意著周圍的動靜,忽然有人聲傳來,病公子心下一凜,仔細分辨這人聲是誰?隻不過距離實在太遠,聽得並不真切,隻隱約聽出是二人交談。


    其中一人道:“哥,咱們逃走真的好嗎?要是.....”


    另一人道:“別說了!你沒瞧見咱們對付的是什麽嗎?先前以為人多,咱們也跟著一起過來,站腳助陣罷了,可是誰想到對付的人竟然是.....實在太嚇人了!”


    原先那人道:“可是,咱們就這麽回去了,阿樂城主和老太太問起來,咱們怎麽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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