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書白見朱老二這般模樣,哪裏還能說不讓六獸跟著,六獸這般插科打諢,撒潑放蠻的要跟著,其實這些人都知道此行可能都會死,但還是義無反顧,心下亦是敬佩無比。當即言道:“既然都要去,那我得把話說明白,二哥方才說的要做數。”


    朱老二難得正經了神色,朗聲道:“平日裏俺啥混蛋事都做得,就是一個唾沫一個釘,說話自然作數,老三,俺方才說啥了?”


    苟老三白了朱老二一眼,什麽都沒說,裴書白笑道:“你說兄弟幾個在十方山裏頭接應,我倒覺得此計甚妙,這一次雖說是強攻四刹門,但免不了有死傷,到那時還得兄弟們把受傷的人帶出去。”


    朱老二一聽恨不得自己抽自己大耳刮子,方才是擔心裴書白不帶著六獸,才說隻到十方山,不進歸塵樓,這下成了自己說的話,又標榜著一個唾沫一個釘,又怎麽好反悔。


    裴書白見六獸不再有什麽意見,便把自己和顧寧、葉懸商量出的計劃,說了出來。眾人一聽也覺得甚好,鍾山破更是唏噓,這一戰相較於當年的紅楓林一役,也是不遑多讓。


    十日之後,裴書白便帶著眾人開拔,奔著十方山進發。這十天裴書白並沒有去找公孫晴,畢竟一日不走,公孫晴的情緒就越發暴躁,裴書白也不知該對公孫晴說什麽,也隻好避著不見,這陣子都在望梅居中,和顧寧一起調息打坐,也並沒有出現六道真氣匣外泄的情況。


    之所以十日後出發,也是為了大局著想,這十天給的是葉懸,給的是雪仙閣弟子,不然自己這邊加急奔向四刹門,和兩界城、五仙教、天池堡行程岔開,便成了添油之術,形成不了合力,故而等了十日,不過這十日雪仙閣也沒有閑著,花解夢帶著餘下的弟子用寒冰真氣將寒光寶甲修複了,顧寧將寒光寶甲交給了裴書白,讓他穿在身上,裴書白本不願穿,奈何顧寧一番好意,裴書白隻得將這件寶甲穿好。


    六獸在安撫公孫晴之外,也把飛天木鳶和豹輪又拿出來研究了一番,自從在兩界城,眾人在屠魔屠人二王手上奪了這兩件寶貝,六獸就一直在琢磨著用法,臨從忘川離開前,公輸瑾公輸瑜兩兄弟也把飛天木鳶和豹輪損壞的地方修修補補,雖不如公輸派先代那般手巧,但修成能用也是能做到的,這一路過來,六獸並沒有真正嚐試過用這兩樣機關,這十天反倒成了難得的閑暇,趁著這個當口,兄弟六個插空去試,也算是能操控個七七八八。


    且說派出去給忘川送信的雪仙閣弟子,一離了梅花澗,就一路直奔忘川,這些弟子年紀較長,寒冰真氣遠比年輕弟子要純厚的多,輕功使起來也是不慢,這一日終是爬上了碧落山山頂,放眼一瞧,兩界城一派繁鬧,眾弟子沿著忘川河一路朝下,不多時便來到兩界城城門外。


    守門的兩界城巡兵見這一群女子衣著純白,一個個十分麵生,便上前詢問一番,雪仙閣弟子十分謹慎,隻說要見石城主,巡兵一聽頓感詫異,這兩界城城主隻有鍾姓,卻無石姓,便覺這些人十分可疑,不漏聲色派人上裏頭通稟,這便又集結不少巡兵攔住一眾雪仙閣弟子。


    這些兩界城巡兵皆是當初的忘川苦工,隻因得了石頭和鍾天驚的救命之恩,紛紛加入了兩界城,沒有了壓迫,這些人反倒更賣力氣,每日盡忠職守,守護這兩界城的大門。


    雪仙閣弟子沒想到會在兩界城門口受阻,心中焦急不已,但又不能硬闖,一時間沒了計較。


    眼見兩界城巡兵在城門聚集越來越多,雪仙閣弟子想要不動手就脫身已是萬難。


    那巡兵頭頭道:“你們到底是何人?想到我忘川兩界城做什麽?”


    忘川素來外頭的傳言就不少,皆是些怪誕離經之事,這些雪仙閣弟子本就沒有來過忘川,此番也算是頭回,眼見臉麵前這些兵丁如此排外,心下又多了三分忌憚七分厭惡。


    巡兵頭頭見雪仙閣弟子都不說話,便令手下將這些人鎖了,等城主發落。雪仙閣弟子見狀,紛紛凝出寒冰真氣,一個個冰刺在手,環形而立。


    忽然城門奔出兩人,那兩人一邊跑一邊高呼:“不要動手!”


    眾巡兵回頭一看,正是公輸瑾公輸瑜二人,趕忙讓出一條道來。


    公輸兄弟行至人前,見一眾雪仙閣弟子一個個劍拔弩張,好在還未開打,還有緩和的餘地,公輸瑾道:“諸位稍安勿躁,切莫動手。在下是這兩界城的守衛,特來見過諸位,煩請報個萬兒,我也好去通稟。”


    公輸瑾公輸瑜原先跟著獨孤境絕,不說壞事做盡,也沒做什麽好事,但本質上這哥倆性格裏頭的怯懦,讓這二人就算是做壞事也下不去手,所以自打獨孤境絕死了,辜曉古今笑相繼亡故,鍾天驚和石頭掌了兩界城的實權,公輸兄弟也就棄暗投明,立誌效忠鍾家,後來也的確這麽做的,石頭和鍾天驚並沒有為難這二人,自打裴書白一行離開之後,繼續讓公輸兄弟做巡兵頭頭,一來本就是這二人的老本行,二來忘川苦工紛紛加入,兩界城兵丁人數增了不少,讓石頭和鍾天驚分神去管,反倒吃力,有這二人代管,輕鬆許多。時間長了,石頭和鍾天驚發現這公輸家的兄弟倆把兩界城管的是井井有條,也就放了心。


    雪仙閣領頭的年長弟子叫做陳蔚,當初是一直跟著顧念的,倒瓶山頂一戰,為了護顧念,被打落山崖,好在命大被崖邊一塊凸起的石頭擋住身子,並沒有真的摔下去,等陳蔚拖著斷腿好不容易回到山頂,倒瓶山頂早就恢複如常,隻是顧念已經身死,章寒落掌了大權,無奈死亦苦仍在倒瓶山,陳蔚知道僅憑一己之力難以改變什麽,便一直在閣中隱忍,隻等有機會便手刃了章寒落,隻是沒曾想後麵發生的事實在超過陳蔚的想象,葉懸回來了,顧念的徒弟顧寧當了閣主,章寒落為了贖罪,用命去拚死亦苦。待一切歸於平靜,陳蔚也就把報仇的心化作護主之心,立誌要把顧念的徒弟保護好,故而隻要顧寧有安排,陳蔚都會認認真真做好,此一番來兩界城送信,葉懸剛一說是為了大局,陳蔚便直接要求自己帶人去。


    陳蔚見兩界城裏出來了管事兒的,便讓身後一眾師姐師妹撤去真氣:“二位,我們是雪仙閣弟子,來兩界城有要事見石城主。”


    公輸瑾公輸瑜兄弟倆不笨,一聽對方說的是石城主,便知道這些人要找石頭,按說石頭是城主的小名,知道這名字的除了忘川裏頭的人,那隻有當初帶著石頭的公孫憶那群人了,想著這些人打外頭來,說不定就是公孫憶派過來的,又哪裏好去為難?於是便道:“原來是找城主的,可方便跟我們說一說是什麽事?一會兒通稟時,城主問起來,我也好回話。”


    陳蔚皺了皺眉頭,心道既然是來找援助,說不定這些人也都要跟著走,又怎麽好先把關係弄僵,於是便輕聲道:“說倒也無妨,隻是這裏人多嘴雜,若是走漏了消息,後果可不是你我能擔待的起。”


    公輸瑾哈哈大笑:“你大可放心,如今兩界城裏頭的人已是親如一家,說是鐵板一塊也不為過,我們忘川人本就不出碧落山,何來走漏消息一說?”


    陳蔚哪裏會輕信公輸瑾的話,又不好一點消息也不透漏,轉頭一想便有了計策,於是便道:“我們此番前來,是受鍾山破所托,有要事見城主,鍾山破的事可方便在這裏說呢?”


    公輸瑾聞言一愣,旋即點頭道:“好,既然如此,我這就去找城主,煩請諸位在這裏稍等片刻。”


    兩界城巡兵知道來的這些女子不簡單,紛紛收了兵刃,隻是仍不讓雪仙閣眾人進入城門。不多時打內城奔出四人,為首的一高一矮,正是石頭和阿樂,後頭跟著公輸家的兄弟倆。這四人一路疾馳,不多時便來到城門口,石頭一臉興奮,當他瞧見來的都是些雪仙閣弟子,更無一人麵熟,倒有些失落。


    陳蔚自然知道人不可貌相的道理,雖說眼前這人個子不高,樣貌平平,但見眾人對其無比尊敬,旋即道:“在下雪仙閣陳蔚,見過石城主。”


    石頭旋即一愣,還未從失落中反應過來,倒是阿樂反應快,抱拳道:“原來是雪仙閣來的貴客,裏頭請,裏頭請。”儼然一副醉江壺小二的模樣。


    陳蔚也不多言,當即帶著雪仙閣弟子進了內城,雙方相繼落座,石頭仍不開口,阿樂讓人去請鍾天驚,自打兩界城一戰之後,石頭和阿樂管著兩界城,鍾天驚仍是帶著鍾不怨留下的弟子,守著忘川禁地,雖說禁地地宮裏頭已經沒有什麽值得守護的了,但鍾天驚仍是習慣待在禁地裏頭,心無旁騖修煉不動明王咒。


    有變化的是,原先忘川禁地和兩界城以三生石為界,兩界城不得踏入忘川禁地之中,現如今石頭和鍾天驚一個主外一個主內,也就沒了邊界一說,平日裏石頭若是有武學上想不通的地方,便直接去忘川禁地之中尋鍾天驚,除此之外,忘川禁地和兩界城有合力將忘川禁地之中的異獸向深處驅趕了一番,如此一來忘川禁地和兩界城也算是再無障礙,沒有了引魂銅燈外泄陽魂,這些異獸也再無攻擊人的欲望,更不會有陰兵過境的事發生,故而自打裴書白一行離開忘川,兩界城和忘川禁地反倒成了世外桃源。


    不多時,阿樂派的人跟著鍾天驚一起來到了兩界城內城之中,陳蔚不知來人是誰,阿樂便把眾人一一介紹一番,轉頭又朝著鍾天驚道:“天驚哥,這些都是雪仙閣過來的,說是要見您和石頭。”


    鍾天驚點了點頭,趕忙問起何故?


    陳蔚起身道:“我們奉閣主顧寧,護法葉懸之命,特來求兩界城支援。”


    石頭一聽更是一愣:“你是說寧丫頭當了閣主?還是雪仙閣的閣主?”


    陳蔚笑著點頭:“石城主說的不錯,我們閣主正是顧寧。”


    石頭喜笑顏開,拍腿道:“我就說寧丫頭不得了!”也不等旁人說什麽,張口又道:“行!隻要是寧兒說的,讓我做什麽都成。”顧寧救過石頭的命,石頭性格敦厚單純,也不管外頭發生了什麽,一聽是顧寧讓他去,談話間便要動身。


    鍾天驚抬手衝著石頭擺了擺:“石頭,稍安勿躁,還是弄清楚發生什麽事了。”


    陳蔚點了點頭:“鍾城主、石城主有所不知,公孫先生落入四刹門之手,不久前裴書白來到雪仙閣,讓我們閣主和他一起去救人,既然石城主知道我們閣主秉性,自然知道結果,顧閣主已經答應裴書白,和他一起去四刹門救人,在出發之前,讓我趕到兩界城,請石城主助拳。”


    鍾天驚沉吟不語,石頭焦急道:“天驚,這還有什麽好想的,咱們這就動身,把所有人都喊著,這就往四刹門進發。”


    阿樂趕忙道:“石頭,莫要著急,可得問清楚來龍去脈,總不能稀裏糊塗的趕過去。”


    鍾天驚終是開口:“方才你說公孫先生落入四刹門之手,這又從何說起?”


    陳蔚道:“那我便長話短說,公孫姑娘在兩界城傷了眼睛,公孫先生和裴書白、我們閣主便打算去幻沙之海尋求醫治公孫姑娘眼疾之法,等他們到了幻沙之海,不曾想卷入四刹門的陰謀之中,一番苦戰之下,雖說沒什麽大損失,但還是讓四刹門得手,他們把天機先生劫走了,公孫先生為了阻止四刹門,孤身一人潛入十方山,救下了關在十方獄裏的鍾山破,但自己卻落入病公子手中。”陳蔚本想說的細一些,但一來自己也並不是親曆者,許多事都是聽說,二來若是細說,怕是說到天黑也說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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