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十方獄中耀光大漲,再瞧不見周遭事物,哪怕是老頭子,也瞧不見離他就幾步距離的病公子,不得不掩住雙目,以免被這強光灼了眼睛,汪震更是不知發生了什麽,隻覺雙目一痛,下意識地撲向地上的兒子,用身子去擋汪奇的頭臉,自己死死閉住雙目。


    公孫憶心頭大駭,已然反應過來青林居士拿出來的事物非同小可,青林居士一手收回鬼骷髏手骨時,另一隻手分明是從懷裏掏出了一樣事物,公孫憶站在青林居士身後,自然瞧了一眼,雖是沒有瞧清楚青林居士手裏舉著的到底是什麽,但見那東西外形渾圓,外圈金屬鑲邊,之後便是耀光一閃,公孫憶也不得不閉上眼睛,生怕被強光所傷。


    老頭子緊閉雙目,閉目之前記住眾人的位置,當即搶上前一步,奔著青林居士的位置就是一掌,這一掌拍出竟是使出了五分氣力,一瞬間黝黑的陰氣聚在手掌處,在這一片耀眼白光之中倒是分外顯眼,老頭子這一掌直奔青林居士,為的就是將青林居士一掌拍倒,哪知一股巨力襲來,將老頭子直接掀翻在地,正好倒在病公子身側。


    老頭子腦子轉得奇快,十方獄中突然發生異狀,雖是不知到底青林居士要作何打算,隻要退守住唯一出口,便能將青林居士困在此間,待想出應對之法後,不愁製不住一個算命的,心念動處,老頭子連忙起身,抓著病公子向後疾退,直退到十方獄入口處,老頭子趕忙躍出入口,立馬轉頭開目,此時發現病公子雙目瞪圓,眼下兩道血柱已流下兩腮,身子僵硬無比,老頭子暗道不妙,隻得先行救人,連忙從病公子懷中摸出回天丹,捏住病公子麵頰,將回天丹塞進口中,接著便要抉擇,是守在此處等青林居士出來,還是將病公子帶離十方獄,選擇前者,便能弄清青林居士真實身份,其手中之物也必定回落到四刹門的手中,隻是如此一來,說不定病公子就要折在這裏,畢竟眼下還弄不清那閃著耀眼光亮的東西到底有什麽威脅?就算自己舍掉病公子,留下了這件寶貝,四刹門也等同於失了一個極強的戰力,若是蘇紅木和熬桀折返,四刹門便是徹底滅了;再退一步說,病公子用五鬼定身咒和搬山填海術將滅輪回的肉身封在地底,若沒有病公子用解咒之術,怕是窮盡四刹門所有弟子,將十方山鑿地一丈,也斷難讓滅輪回的肉身重見天日;可反過來說,若是將病公子帶離此間,勢必要放走青林居士,那不僅僅是放走了兩件寶貝這麽簡單,等於說也放掉了手上至關重要的線索,一時間老頭子陷入兩難之地。


    就在老頭子遲疑之時,十方獄甬道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老頭子連忙收回心神,心道:去他娘的,也不管這麽多了,先把這廝擒住再說。於是便將病公子身子向後一甩,也不管病公子會不會摔傷,接著便運出陰陽二氣守在出口,隻等青林居士露頭,便先發製人。


    那腳步聲越發臨近,老頭子屏息凝神雙掌蓄勢待發,隻見那十方獄入口處又是一道耀光閃出,老頭子也不敢再閉目,以免放脫了對方,雙掌朝著臉上一拍,陰氣便在雙目處鬱結,形成了一層隔膜,好擋住那耀光灼目,果然青林居士身子奔出十方獄,老頭子猱身而上,口中道:“留下吧!”


    朦朧中老頭子瞧見青林居士雙手舉著一麵鏡子對著自己,老頭子心頭一顫,立馬反應過來這東西是什麽,哪裏還敢去攻,這一擊若是打上去,青林居士勢必遭擒,但他手上的東西怕是也要跟著毀掉。


    也正是這一遲疑,青林居士嘴角微微一揚,撒腿就奔,繞過老頭子時側目一笑。


    老頭子怒火攻心,自己魅影雲衡步可謂是當今武林之中,最快的輕功術,可眼下對方擺明了是要在自己眼皮底下逃跑,若是讓他跑脫,不說別的,那就是對魅影雲衡步最大的侮辱,當即把心一橫,以手為劍直挑青林居士後頸,青林居士冷哼一聲,口中道:“倒!”


    話音未落,老頭子身形一晃,隻覺腦中一陣天旋地轉,接著便一頭栽在地上,想要爬起來手腳哪裏還挺使喚,魅影雲衡步竟是一步也沒邁出,隻得趴在地上喘著粗氣。青林居士將手中鏡子照著老頭子,接著便蹲下身子,用手拍了拍老頭子的麵頰,口中道:“你們呐,火候還差得遠!”


    老頭子肺都要氣炸,卻是半個字也說不出口,恍惚中瞧見青林居士朝著十方山行去,不多時便消失在視野之中,周遭耀眼光亮也慢慢消散下去。


    饒是老頭子武功奇高,卻也在這奇怪的鏡子麵前毫無還手之力,好在老頭子一身陰陽二氣的確不弱,待得耀光散盡,手腳便聽了使喚,趕緊站起身來朝前去追,剛奔至病公子身側,忽然止住了腳步,心道對方手中隻要是握著那件寶貝,就算是追上去,怕還是要著他的道,不光如此,病公子兀自昏迷不醒,自己若是再去追,怕是四刹門徹底空虛,公孫憶雖說已被病公子使毒壓住了一身武功,那汪震可不是省油的燈,趁著自己不在,汪震不說奪了四刹門,便是出手殺掉病公子,這一點汪震絕對是做的出來的。所以隻得停下腳步,先行將病公子救起來,將十方獄裏頭的人控製住,再做其他打算。


    想到此處,老頭子伏下身子,拍了拍病公子麵頰,病公子這才醒來,一骨碌爬起來,擦了擦臉上的血汙,張口便問:“幻視鏡!你拿到了嗎?”


    老頭子也猜到青林居士手中之物,正是六道三聖之一,龍火使蘇紅木手上的聖物,亦是神天八物之中的銅鏡幻視,此番聽病公子也說是幻視鏡,更是心有不甘:“還不是你著了道,我若是去追他,便是將你交給了汪震,你平日裏如何對他,你又不是不清楚,我若是走了,你還有命活?”


    病公子豈能不知老頭子言之有理,自然也知道了老頭子並沒有去追,於是也不再多言,邁步便朝十方獄裏頭走去。不多時病公子和老頭子便來到公孫憶身旁,此時這石室之中隻剩三人,公孫憶閉目盤膝,坐在那裏不動,汪震正悄悄將眼睛睜開一條縫,見石室內再無耀光,這才坐直了身子,一眼便瞧見從石階處走下來的病公子和老頭子。


    老頭子看了一眼汪震,也沒作理會,快步行至公孫憶身旁,一把卡住公孫憶的脖子,將公孫憶拎了起來:“公孫憶!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麽可說?這人到底是誰?你們到底有什麽計策!”


    公孫憶麵色絳紫,不得不抬起手來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老頭子冷哼一聲,將公孫憶丟在一旁:“說吧!”


    其實自打青林居士離開十方獄,公孫憶就已經睜開眼睛,發覺周遭已恢複平靜,青林居士和老頭子、病公子都不在石室之中,一時間公孫憶也沒了頭緒,仔仔細細推想著到底發生了什麽?直到病公子和老頭子再次出現,公孫憶仍是沒想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眼見病公子一臉血汙,血汙之下便是那張慘白的臉,便知青林居士怕是已經從四刹門脫身,想要弄清楚隻能是越發困難了。


    病公子當先發問:“公孫憶,你還有什麽話說?”


    公孫憶苦笑道:“你便是把我殺了,我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麽?”


    病公子一腔怒火無處發泄,當下也不多言,長袖一抖,手中赫然出現一柄木錘,搶一步上前,一腳踹在公孫憶肩頭,公孫憶仰麵趟倒,想要爬起來,病公子又是一腳踩中公孫憶肩頭,木錘高高揚起,另一手憑空一抓,便是一枚木釘,木釘穿過公孫憶肩胛直沒入地,公孫憶痛極大喊,病公子哪裏理會,又是一枚木釘,將公孫憶手臂釘在地上,石室中邦邦之聲急促響起,公孫憶右肩至掌,自上而下釘了五枚木釘,地上鮮血一片殷紅。


    病公子冷笑不止,從懷中掏出藥瓶給公孫憶止血,口中道:“我又無數種法子,讓你痛不欲生,不怕你不說!”


    公孫憶痛極,卻已是無力再喊,啞著嗓子十分虛弱道:“你就是把我折磨千萬遍,我也還是那句話,不清楚。不過,我倒是有個想法,事到如今你殺了我也是無用,倒不如.......”


    病公子一臉猙獰,又是一釘將公孫憶肚子釘穿:“到了這會兒還在設計套我!你真當我不殺你嗎?”


    公孫憶已喊不出,笑著搖頭道:“你不聽我說完,也隻好由著你了。”


    病公子冷笑一聲,手心一攤,又是一排木釘,正欲將公孫憶左臂釘死,忽覺背後有人拉住自己,轉頭一瞧,隻聽老頭子道:“公孫憶,倒不如什麽?”


    公孫憶忍著痛楚,緩言道:“幻視鏡.....我瞧見幻視鏡了......神天八物幻視鏡也出現了,也和蘇紅木有關。”


    老頭子聞言一怔,不去理會公孫憶,而是對著病公子道:“別讓他死了,讓他說完。公孫憶對咱們已經沒有威脅,殺與不殺不在這一時。給他服藥,讓他有氣力說話。”


    病公子也稍稍冷靜下來,自然知道老頭子所言不假,隻是想讓公孫憶受盡苦痛折磨,便沒有遵照老頭子的意思,給公孫憶止痛,而是拿出藥瓶,摔在公孫憶手邊:“等你說完,我自然給你醫治。不過,得說的有用,不然你等來的,將是比現在還痛苦萬倍的折磨!”


    公孫憶眨了眨眼睛,嘴角輕輕揚起:“病公子,你們帶走青林居士之後,我見到了另一位天機先生李純風,他為我們破例,開了斷天機試煉,一關關試煉本就凶險,卻在那裏頭遇見了蘇紅木,蘇紅木的本事,在忘川時阿江兄也瞧見過,在那試煉之地就算我們聯手抵抗蘇紅木,怕是也敵不過她,可誰也沒想到,那蘇紅木不過是跟我們打了個照麵,問了我們一個問題,接著便不再理我們,直到我們過了斷天機試煉,離開那裏,也沒再見她,你可知她問我們什麽問題?”


    病公子冷笑一聲:“公孫憶啊公孫憶,你這輩子就耍這一張嘴了,你都快死了!還在這賣關子,我和老頭子不急,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反正麻煩夠多了,多一個少一個也無所謂,你血在慢慢流著,你拖延時間拖的可是自己的命。”病公子一邊說一邊坐在了一旁。


    汪震心頭狂跳,知道自己根本沒辦法當著老頭子和病公子的麵,帶著自己兒子脫身,也知道病公子和老頭子在青林居士手上吃了大虧,算起來那人也算是自己帶回來的,以自己對病公子和老頭子的了解,就算眼下不找自己算賬,日後也一定會因為這件事遷怒自己,於是便撞著膽子道:“二刹,這裏頭的事太過重要,我在這裏怕是礙事,聽多了反而不妙,不如我帶著兒子先行出去,在外頭候著你們。”


    老頭子側臉看向汪震,正要說話,誰料病公子先開了口,正如汪震所料,病公子果然將這件事算到了汪震頭上,一抬手木楔已經飛向汪震,和封住滅輪回肉身時用的五鬼定身咒一樣,那木楔瞬間分成五枚,將汪震手腳悉數套住,雖是沒像對付公孫憶一樣被釘穿皮肉,但想要動彈已是萬難。汪震心頭大駭,忙不迭告饒。


    病公子聽得不耐煩,開口便道:“你不想聽,那我便依你,也不需要你離開,這筆賬我還沒找你算,這會兒想走,怕是沒那麽容易。”話音未落,病公子抬手畫了個符咒,拍向汪震麵門,直將汪震五感封死。可憐汪震一句話也沒再說,便如同死屍一般再無動靜。


    病公子轉過臉來,朝著公孫憶道:“一個時辰之內,你若是說不出我們想要的,你就死在這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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