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書白發了狠,八臂神相手臂齊齊發力,竟是將俥位石像撤碎,隻剩胸口機括掉落在地,眾人全都瞧著那機關,是一七色圓球,卻不知是何物,那七色球滴溜溜滾了一圈,便化成了碎渣,七彩之色也不複存在。


    吳昊撫掌叫好:“果然正如我所料,就算俥位對衝,我方後手劣勢,但若是武功見長,頂得住敵陣石像衝擊,便能固守本位,落子而不消,既然如此,我便知曉這玄淵碁局該如何行棋了!”


    公孫憶眉頭微蹙,吳昊這般打法雖是贏棋之策,但必定要耗盡立在俥位的裴書白周身氣力,如此一來,就算過了這玄淵碁局,不管是前路試煉,還是後發而至的蘇紅木,裴書白若無一戰之力,恐怕到頭來還是凶多吉少,便欲出言阻攔,哪知敵陣俥位石像破碎之後,敵陣之中,所有法相皆是發出紅光,嗡嗡聲響徹石室,眾人不知何故,卻皆是滿臉凝重,那石像紅光閃爍之後,實力竟是大漲,連個頭都漲大了一圈,敵陣當頭炮位石像雙目圓睜,手心赤光耀眼,吳昊暗暗心驚,此時這敵陣炮位正對自己,若不將這當頭炮除去,必成心腹大患,好在對麵俥位石像拚裴書白之後,便是己方行棋,先前將公孫憶布在屏風馬的位置,此時正是除去這炮位石像的好機會,於是便朗聲言道:“先生馬七進五,除去敵陣中門炮!”


    公孫憶知道局勢緊迫,隻得忍下心中言語,猱身而上斜攻炮位石像,那石像好似發覺有人欺身,竟是微微側臉,朝向公孫憶,公孫憶藝高人膽大,瞧著急掠而上卻是虛招,便是要試探那石像到底會不會反擊,果然待得公孫憶近身,那石像手心赤光瞬間爆開,其威力遠勝霹靂雷火彈,公孫憶早就做好準備,隻等火光炸開,借著襲來的熱浪翻身一躍,身子淩空飛起,手中天機子手骨真氣勃發,朝著炮位石像頭頂斬落,那石像看似蠢笨,動作忽然變得奇快,先前一擊被公孫憶躲過,竟是立即將雙手舉過頭頂,手心紅光再次顯現,如此一來,便成了公孫憶劣勢,隻要公孫憶這一記聚鋒式斬落,身子必定會跟著墜下,就算將石像斬開,也勢必會重傷。


    公孫憶臨危不懼,招式連改,一招化實為虛,硬是將原本要斬落的聚鋒式收回,淩空轉身,躲過炮位石像對空一擊,但公孫憶也因改了方向,竟是落在炮位石像身旁,待得公孫憶雙腳落地,那敵陣炮位石像便停止了攻擊。公孫憶表情凝重,腳步不敢挪動半分,隱約預感這玄淵碁局要起變化。


    六人中春景明和顧寧不懂棋理,見公孫憶並未斬開炮位石像,本身就捏了一把汗,生怕公孫憶遭遇不測,好在公孫憶也是有驚無險,落在敵陣炮位石像旁邊。可除了春景明和顧寧之外,剩下四人心裏狂跳,按照對弈之規立在馬位的公孫憶隻能以“日”字行進,此舉一未能除去敵陣中炮石像,二來落腳立子之地也不合棋規,既然是試煉,闖關之人壞了規矩,說不定會惹出大麻煩。


    果然如幾人心中所料,原本已然脹大一圈的石像紅光複又閃爍起來,眨眼之間,敵陣石像又大了一圈不止,先前還隻是常人大小,兩圈脹大下來,已是有常人兩倍。吳昊當即言道:“諸位,萬不能再胡亂落腳,不然石像再變大,就再沒勝算!”


    公孫憶心中叫苦,俥位石像被裴書白八臂神相一擊斃命,還當這些石像實力雖是強勁,但自己也多少能對付,可這一番交手,竟是連炮位石像都沒碰到,還惹得自己壞了棋規,此時自己距離敵陣炮位石像不過一格之距。忽然之間,眾人腳下棋盤發出劇烈顫動,若不是六人皆是習武之人,下盤穩重,這一番搖晃怕是連站都站不穩,公孫憶穩住身形,左右觀瞧。


    此時那九縱十橫的棋盤四周出現縫隙,竟是那棋盤外框向裏縮小,如此一來,這棋盤便成了懸空之勢,隻餘中路一根中軸連貫頭尾,左右棋盤之上,石像落子本不平均,如此一來,左右棋盤便是上下翹動,先前右路裴書白連克敵陣兵丁石像、俥位石像,己方也損失一枚兵丁石像,這棋盤左右便失了平衡,一番晃動之後,這棋盤便向左傾斜,顧寧立在左炮位,便最為靠下,隻得將真氣灌注雙腳穩住身子,好在這傾斜之勢尚能立穩,隻是倘若對弈之勢再起變化,那棋盤勢必直立,屆時這些石像會不會墜落不清楚,但自己這邊六個人恐怕都會站立不住掉下去。


    隨著棋盤向左傾斜,便和這石室地麵有了一個很大的夾角,眾人朝下瞧去,這底下也是萬丈深淵,和先前瞧見的深淵不同,這深淵裏好似有一隻碩大無比的眼睛一睜一合,瞧的眾人直發毛。顧寧雖是武功突飛猛進,但說到底還隻是個姑娘家,瞧見這隻碩大的眼睛,心裏膽怯起來。


    公孫憶身後便是一枚己方兵丁石像,倒是有個穩住身子的依靠,見顧寧雙腿微顫,便出言道:“寧兒,別往下麵看,越看越害怕,”稍作停頓,又對吳昊言道:“吳門主早些結束棋局,也好解此困局!”


    吳昊心中暗道:“哪裏有這般容易?先前見裴書白抵住敵陣俥位石像攻擊,還以為這些石像實力也不過如此,哪知道公孫憶作為攻方竟沒能除去敵炮,不僅如此還亂了對弈的規矩,讓這玄淵碁局左右晃動,接下來不僅僅要考慮到武功、棋法,更要考慮落子行棋之時,這棋盤之上左右的均衡之勢,倘若一味為了贏棋而將左右石像平衡打破,恐怕就算是贏下棋局,也沒命活著走出去了。”


    正思索間,敵陣炮位忽然朝著公孫憶的方向轉動,不待眾人反應,那敵陣中炮淩空躍起,將公孫憶身後兵丁石像一舉轟碎,這一聲爆炸直叫公孫憶耳中嗡嗡作響,氣浪襲來險些將公孫憶身子掀翻,那敵陣炮位石像轟碎己方兵丁之後,複又沉寂下來,可這一番交手,那棋盤更是向左歪去,顧寧連忙使出寒冰鎖鏈,四條寒冰鏈將自己身子固定住。


    裴書白見顧寧陷入險境,當即言道:“吳昊,快點讓我到那黑炮身後,再等一步便能將這腦人的石頭給砸了!”1234


    吳昊聞言,皺眉搖頭,自己豈能不知裴書白能將這敵陣炮位轟成碎渣,可此時棋局左側已然歪斜,倘若裴書白再行至炮位身後,右邊勢必更空,如此一來,那棋盤恐怕要直立起來,於是便道:“不可!”吳昊說完這兩個字,便不再理會裴書白,而是衝著春景明言道:“春景明相七進五,占中路位置穩住棋盤平衡!”


    春景明哪裏明白這相七進五是為何意?著急道:“說點能聽懂的!”


    吳昊也無暇解釋,快言道:“到我前頭兩格的地方去!”春景明這才明白,一個起落立穩腳跟。那棋盤便停止傾斜。


    裴書白見吳昊不讓自己動子,而是讓春景明飛相踏中,便知吳昊此舉也是無奈,為了先穩住平衡,動相位隻能算是廢了一步,於是便急道:“吳昊,既然要穩住平衡,那就讓顧寧到我這邊,我去左邊,以左路主攻,直接攻其老巢!”


    吳昊正有此意,待得敵陣左馬踏出,吳昊也不再遲疑,當即命顧寧躍至春景明身旁,也不管落子之地有沒有後手棋招,隻得先讓眾人不至於落入深淵做為首要考慮。


    顧寧一躍而起,倘若是平地,這一躍距離對顧寧來說算不得什麽?即便是之前的顧寧,也能一躍而就,可偏偏顧寧心中慌亂,竟是忘了腳下自己連著寒冰所料,身子剛一起來,便覺腳下一滯,身子隻縱躍了一格,便落在地上。如此一來,這變成了顧寧和敵陣炮位麵對麵的局勢。


    吳昊心中駭然,下意識轉臉看向自己左手,好在春景明已經先一步移開,不然顧寧這一步,等於是把春景明親手送到敵陣炮位石像的攻擊範圍之內。萬幸的是顧寧雖是隻移動了一步,但這一步也行的穩,即便這棋盤傾斜,也還是站住腳跟。


    待得顧寧落穩,麵前那敵陣炮位又動了起來,隔著公孫憶一躍而起,將棋盤右側兵丁石像打碎。雖是失了子,吳昊反倒安心不少,畢竟這黑炮越過公孫憶攻右側兵丁石像,那棋盤便不再向左,而且顧寧本身也是炮位,她眼前黑炮越開,顧寧便有了下底擊象的後招。吳昊心念動處,口中言道:“顧寧,看到敵陣象位石像了嗎?你去將它除了!”


    話音一落,顧寧便遠眺敵陣,隔著敵陣兵丁石像,果然有一尊石像立在敵陣之中,這距離不過數丈,以自己的武功修為完全能做得到,可偏偏這棋盤不平,顧寧生怕自己一下躍不到象位,反倒是像公孫先生一樣壞了對弈的規矩,到時候這棋盤豈不是要翻過來?眼見顧寧踟躕,吳昊急不可耐出言連番催促,裴書白知道顧寧是被深淵裏頭那不知名的巨眼嚇到了,若是再被吳昊逼迫,顧寧強行而為恐怕還要再起事端,於是大喝一聲:“這一步我走了!”一邊說一邊飛起,這一躍便直衝敵陣最底端,直直落在敵陣馬位石像身側,小神鋒已然在手,隻等敵陣落子,自己便大殺特殺。


    吳昊心頭火氣,卻說不明白自己在氣什麽?裴書白這一步直衝敵陣,其實算起來也是招妙手,一來棋盤向左傾斜,裴書白右手衝殺,自是引得敵陣右邊布防,如此一來便能穩住平衡,二來裴書白自願衝入敵陣,本就是自己原本所願,裴書白他自己衝上前去,公孫憶也怪不得自己耗費裴書白精靈,如此一來,倒是裴書白歲了自己的願,三來裴書白殺入敵陣核心,若是憑他武功將軍取勝,也算是破了這玄淵碁局,可偏偏自己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其實倒不是裴書白怎麽走惹得自己不快,而是裴書白不按自己指揮,擅自行動,此舉簡直不將自己這個主帥放在眼中,這才是最讓自己氣憤的,隻是裴書白為了救人,若是出言責罵,別的不說,公孫憶一定會瞧出來。於是吳昊忍住心中怒火,話到了嘴邊變成了:“書白小心!你這邊無子支援!”


    裴書白方一落定,敵陣馬位石像一躍而起,躲開裴書白,裴書白心中冷笑,口中道:“你能往哪裏跑?”小神鋒淩空一甩,十指連彈,一招懸鋒式當即使出,無數無鋒劍氣猶如雨下,不僅將敵陣馬位石像擊成碎渣,連同裴書白前頭不遠的象位石像也打得粉碎。


    裴書白眼前一亮,自己也沒料到一招懸鋒式竟能連除敵陣兩枚大子,而且這馬位石像和象位石像並不似先前俥位石像那邊堅固,隻一招便將二者同時除去,這是自己當初並沒想到的。


    可沒等裴書白高興一會兒,周身石像紅光再現,此次不僅紅光閃動,更是發出桀桀獰笑,身子大了一圈不說,連帶棋盤抖動更甚!裴書白大驚失色,當即明白自己一招除掉二子,便是破了對弈之規,隻是後悔已然不及,當即朗聲道:“大家小心!這棋盤又要動了!”


    待得裴書白的聲音傳至眾人耳中,棋盤已然直立起來,眾人身子已然懸空,緊接著棋盤徹底翻覆,所有石像頭下腳上,懸在棋盤之上,一個個石像頭首衝著深淵之中的巨眼。那棋盤翻覆之際,顧寧結出寒冰階梯,將近處公孫憶和自己兜住,以穩住身子,春景明將天光刃插入棋盤,一雙手緊緊把住劍刃,整個身子懸於半空,赤雲道人眼疾手快,扣住棋盤縫隙這才不至於下墜深淵,吳昊本身立在帥位石像後麵空出的石台,帥位石像嵌在棋盤之上並未墜落,故而吳昊也不至於墜入深淵,隻是變成頭下腳上,難辨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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