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憶此言一出,眾人立馬聚了過來,公孫憶正色道:“寧兒在每邊立下九根冰火炬,咱們便以這九根為數,其中一根正好先前被赤雲道長熄滅,也算是弄拙成巧,就以這一根為錨點標記,咱們每過九根便留下一人,瞧一瞧到底多少根為一個循環,如果誰走著走著遇見了第一個人,那便是算出了循環的距離。”


    春景明立馬明白公孫憶意思,開口道:“此法甚妙,這無盡甬道一定存在什麽循環,若是找不到下一個循環的點,咱們便會在這裏兜轉,就算走上一年半載也走不出去。”


    公孫憶又道:“不錯,這無盡甬道不比別的,縱然是一身武藝,也無處施展,這甬道雖是沒什麽要命的機關,可光是這般耗著,實在是熬人,事不宜遲咱們趕緊試一試。”


    於是眾人便分好順序,由春景明站在第一個熄滅冰火炬的地方,之後便是裴書白、赤雲道人、顧寧、吳昊、最後由公孫憶殿後,分好次序春景明便握住天光刃,立在約定的位置,這第一個錨點,本是赤雲道人熄滅冰火炬的地方,按說眾人走了這麽久,早就應該離開此地、可是兜兜轉轉眾人好似原地踏步一般,仍是沒有離開這個地方。


    春景明心中不禁暗歎,之前過試煉的人不知在這裏要困住多少?而那些從這無盡甬道脫身的人,又是用了什麽法子走出去的呢?望著不遠處的裴書白,春景明揚聲道:“裴書白,你那裏可有異樣?”


    裴書白衝著春景明道:“一切如常!”其實裴書白這起這句話時,心裏已是沒底,自己站著的地方是第二個錨點,可這裏的景象根本就和春景明所處的位置一模一樣,身側就是原本那跟熄滅消失的冰火炬所處的位置。


    若按常理,這裏本不應該出現熄滅的冰火炬,就算是有,這裏站著的應該是春景明,可偏偏這無盡甬道就是不循常理。裴書白心中苦笑:“這裏根本就不應該存在!”可看著周遭一切都是這麽真實,裴書白隻覺頭大,一根根排開的冰火炬,火球、雷光、冰刺,真真切切的立在那裏,唯獨最應該在這裏的春景明,卻在遠處衝著自己招手,這一切都太不正常了。


    裴書白索性不去多想,既然想不明白,就算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緣由,於是便照著春景明的法子,對著遠處的赤雲道人喊道:“道長,你那裏有何異樣?”


    赤雲道人肥碩的身子在火光中尤為明顯,此時正坐在地上發呆,聽到裴書白叫喊,便把大手一揮,口中言道:“能有啥異樣?且看前頭的吧。”


    說完便沒了言語,裴書白不再多言,心中對赤雲道人的擔憂更甚,不住向赤雲道人那邊瞧,赤雲道人仍是癱坐模樣,再無其他動作,不用湊近,就能看到那副慵懶勁兒,根本想不到就在不久之前,赤雲道人還不顧一切往甬道深處衝,恨不得立馬過了這甬道,短短時間赤雲道人竟發生了這麽大的變化,裴書白隱隱覺得不妙,卻說不上來到底赤雲道人哪裏不對勁。也隻好忍住不提,盤膝坐地調息。畢竟也不知道前頭的人還有走多久。


    公孫憶帶著顧寧、吳昊繼續向前,走過九根冰火炬之後,果然又出現了一個空缺處,不用想這裏便是赤雲道人熄滅冰火炬的地方,顧寧忙道:“先生、吳門主,這裏是第四個錨點了,我就在這裏等你們,甬道蹊蹺,你們萬事小心。”


    公孫憶和吳昊當即點頭,也不多言繼續前行。待公孫憶和吳昊漸行漸遠,顧寧這才細細打量著周遭,這裏和先前自己布下冰火炬,照亮甬道的地方一模一樣,若是沒有此前這一番經曆,根本瞧不出有一絲一毫的異樣,顧寧心中自然慨歎:“魯盤到底有多厲害,竟能造出這些神奇的機關。隻可惜魯盤巧奪天功,終是用盡了公輸派的氣數,以至於後人皆為庸庸碌碌,到如今更是絕跡江湖,好不容易找到的公輸瑜、公輸瑾,這兩個公輸派的後人,也隻是吃著老本,再無其他建樹,若是公輸派人人都像魯盤一樣,這武林中的格局絕不是現在這般。”


    正思索間,前頭傳來吳昊言語,顧寧趕緊答道:“吳門主,我這裏一切如常,你那裏呢?”


    吳昊言道:“顧閣主,我這也沒啥不一樣的,就看公孫先生的了。”


    將眾人一一排好之後,公孫憶便獨自一人向前走去,直走到下一個冰火炬熄滅處,仍是沒什麽異常,根據自己此前預想,走到這裏已是第六個錨點,原以為在這裏會遇見春景明,可這裏景象雖說跟先前一模一樣之外,卻獨獨沒有半個人影。公孫憶皺了皺眉頭,回頭望向吳昊,見吳昊正朝自己招手,心中疑問更深,自言道:“每個人相距差不多五丈,我這裏距離第一個錨點站定的春景明,距離大約二十五丈,這二十五丈雖是不遠,但在這種情況下,目力已是不及,自己這些人已經各自站定,若想探得循環點,也隻有自己再向前探路。”


    一念至此,公孫憶隻好從衣擺撕下一根布條,放在了地上,自己則繼續前行,待公孫憶又瞧見一處冰火炬缺口,複又撕下兩條擺在第七個錨點處。周而複始如此循環,直把自己下擺撕了個幹淨,仍是沒有遇見春景明,望著腳下擺著的六根布條,公孫憶陷入沉思:“五個人加六處布條,到這裏已然是第十一處錨點,相較春景明距離差不多過了五十丈,之前赤雲道人追趕人影,從衝出眾人視線,到再次出現在眾人背後,也不過是半盞茶的功夫,算上赤雲道人的距離,也不過一二十丈的距離,便開啟循環,而今眾人走出的距離已經比赤雲道人多走了許多許多,可為何還沒瞧見春景明?還沒找到循環的地點?”


    公孫憶越想越沒頭緒,瞧著身後空無一人的甬道,心裏泛起一股不安,想要再往前卻陷入猶豫,若是一口氣向前,見到春景明還則罷了,也算是找到了距離,可若是見不到春景明,那到底要走的什麽時候?而這些還不是最為恐怖之處,若是往前走的深了,再回頭走找不到眾人又該如何是好?畢竟先前眾人掉頭找入口走了許久,也沒能找到折彎處。


    想到此處,公孫憶不敢再走,隻得慢慢折返,生怕折返時找不到布條,那樣自己算是和眾人走脫,好在沒走一會兒,便瞧見了錨點地上放著的布條,公孫憶這才稍稍安心,連忙加緊腳步,一路飛馳,直到瞧見吳昊,公孫憶這才放下心來,吳昊見公孫憶折返,眼中滿是期許,連忙問道:“公孫先生,前頭可發現什麽了?”肥貓文學網


    公孫憶搖頭道:“咱們回去,再從長計議。”


    吳昊頓時氣餒,也不再多問,跟著公孫憶向顧寧的方向走去,顧寧等的焦急,瞧見二人折返,也想先前吳昊一樣,充滿期待,可當顧寧瞧見二人表情,便知結果不盡人意,也沒開口多言,跟在後頭。


    許久之後,眾人複又回到春景明身旁,春景明等的時間最長,故而一上來便急切問道:“怎麽樣?可瞧出什麽不對?”


    公孫憶沉吟一會兒:“按距離來算,咱們已經走出近五十丈,若按我之前所想,我會走到你背後,如此一來便能測出循環的距離,隻可惜咱們幾個加上我用布條做的記號,已然比道長從背後出來時走的距離要多的多,卻不知為何仍是見不到頭。”


    吳昊瞧著公孫憶撕破的下擺,皺著眉頭言道:“難不成這循環會變不成?道長前衝的距離能撞破這循環,可咱們走了這麽遠還沒到頭,這循環一定是在變化,不然便解釋不通。”


    裴書白搖了搖頭:“若是機括操控循環變化,怎麽半點聲響也沒有?難不成咱們都中了幻術?在這裏亂走一通?”


    此言一出,公孫憶忽然靈光一閃,在忘川兩界城之時,自己和龍火使蘇紅木交手,不慎中了對方的龍眠幻火,以至於陷入幻術之中久久不能脫身,如果這裏也像書白說的這樣,是什麽幻術,說不定自己這些人中招了還不自知,想到此處,公孫憶索性道:“如果真的是幻術,那咱們眼睛瞧見的,恐怕都不是真實的東西,既然如此,索性就不去瞧,寧兒,辛苦你撤去牆上的冰火炬。”


    顧寧點頭應允,素手一抬,最近處的冰火炬登時熄滅,隨即第二根,第三根也相繼沒了光亮,就在顧寧準備滅去最後一支時,裴書白忽然開口:“寧兒且慢!你們瞧前麵!這邊熄滅一根,前頭也跟著滅了一根,好似鏡像一般。”


    眾人連忙去瞧,真如裴書白所言,遠端牆上冰火炬也熄滅了,根據最早被赤雲道人熄滅的冰火炬位置做錨點,遠端光亮的也僅剩一根。


    裴書白一拍腦門:“是了,自打寧兒布下九根冰火炬之時,這無盡甬道便把這九根冰火炬拓印下來,排在九根火炬之後,其實倒不是循環點很長,反倒是循環點隻有最開始的九根冰火炬的距離罷了。”


    裴書白說的太快,眾人反應不及,公孫憶皺著眉頭問道:“你是說,這循環點是咱們自己定下的?”


    裴書白點了點頭:“師父,我沒什麽江湖閱曆,不過這也恰恰是我的長處,總沒有那麽多想法,思路反倒是清楚一些,好比這無盡甬道有某種機括,可以拓印景象,隻在有人進來照亮之時,便自動觸發機括,也正是那時起,便把這些全都拓印下來,故而九根冰火炬便是咱們這次的循環數,故而每逢九根便有一根熄滅,那便是道長熄滅的那一根,也被拓印下來,方才寧兒熄滅了七根,前頭也跟著滅了七根,咱們這半邊牆上隻餘一根亮著,前頭也就一處光亮點,更是印證了此數。”


    春景明搖頭道:“沒明白。”


    吳昊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既然是拓印,方才咱們瞧見的影子,恐怕正是咱們自己,隻不過距離的遠了瞧不清楚罷了,道長不也說瞧見影子在我們這裏,說不定他瞧見的正是我們自己,既然找到了這甬道的秘密,咱們快想想這麽破了這拓印機括?”


    公孫憶卻搖頭道:“不對,書白說的雖然有些道理,但事實上恐怕不會這麽簡單,試想如果九根冰火炬為一個循環,為何我們走出五十丈還未首尾相連?先前赤雲道長從背後出現,顯然是機括觸發所致,書白說的倒也給我一些啟發,這拓印之說還真是有可能存在,這甬道上瞧見的,很有可能是拓印之後顯露在前頭的,隻不過循環的謎底還是沒解開。總不能這循環也沒什麽規律可言,想怎麽變就怎麽變?既然是魯盤大師手筆,必是十分精妙,但總不至於無跡可尋,這最後一根冰火炬權且留著,讓我再想一想。”


    赤雲道人急道:“想想想!還在想!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幹脆閉上眼睛走得了!啥也瞧不見,反倒踏實。你說咱們怎麽不找個瞎子跟我們一起闖這試煉!”


    此言一出,眾人皆嘩然,吳昊更是一臉驚詫,連春景明都忍不住皺著眉頭,這六人誰不知道,之所以要闖斷天機試煉,其中一個目的便是求得天機先生指出治療公孫晴眼疾的法子,作為公孫晴的師父,赤雲道人又怎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裴書白一顆心咚咚狂跳,眼前這赤雲道人竟十分陌生,這還是當初不顧一切救自己上山的赤雲道長嗎?越想越難過,裴書白忍不住想開口質問,忽然發覺有人用真氣在自己背上寫字,那股真氣極易分辨,正是師父的無鋒劍氣,裴書白凝聚心神,感受著背後真氣走向,不多時便知道師父要說的話:“此人不是道長,莫要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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