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登時明白過來,熬桀想要做什麽?裴書白見狀便問道:“這東西之前見你拿出來過,卻不知是何物?熬桀前輩說的六道秘術,便是此物?”


    顧寧點了點頭:“這叫引魂燈,六道三聖每人有一樣聖物,這件便是龍源使百戰狂的寶物,這燈裏頭全是六道施展邪術借壽還陽時,納入的真氣,六道管之喚做胎光陽魂,反正裏頭滿是怨念,叫我瞧著,是一等一的邪物。”顧寧也不管這些話熬桀聽了會不會不舒服,之所以這般說,便是想用這種說法來說服裴書白,也好讓裴書白阻止自己。


    裴書白顯然對顧寧的話有了興趣,伸手去摸引魂燈,哪知引魂燈忽然劇烈顫動起來,這是顧寧熬桀此前從未瞧見過的,雖是六道三聖物之一,畢竟不是熬桀之物,引魂燈這般反應,熬桀是始料未及。


    裴書白更是詫異萬分:“這東西怎麽好似這般懼怕我?”


    此言一出,熬桀恍然大悟,借著顧寧之口說道:“原來如此,你身上有混沌舍利,那裏頭全是滅輪回的真氣,這引魂燈裏頭的胎光陽魂本體有一個算一個,全是死在滅輪回手上,感受到混沌舍利,還當滅輪回在這,自然是懼怕不已。”


    裴書白聞之一愣,生怕驚蟬珠再和這什麽引魂燈有了反應,趕緊細細查探一番驚蟬珠,除了方才破陣之時吸納十分龐大的真氣以外,其他倒沒什麽變化,這才稍稍放下心來,開口問道:“熬桀前輩,這東西能幫寧兒嗎?不就是一個銅燈?”


    熬桀嫌自己意識傳給顧寧,顧寧再說出口很是麻煩,隻問了一聲顧寧,也不管顧寧答不答應,上來就占了顧寧的身子:“小兔崽子,你可別小看了這銅燈銀魂,這東西可不比你身上的驚蟬珠差多少,這裏頭的胎光陽魂,隨便出來一縷,那可都是精華之中的精華,尋常人想得還得不到呢!”


    裴書白不以為意:“這銅燈威力越強,不就意味著許許多多人枉死。”


    熬桀點頭道:“你這麽說也是這麽個道理,現如今這裏頭不少胎光還保留那人死前的意識,不然也不會這般懼怕於你。”


    裴書白有些不快:“按照你這個說法,這裏頭少說困了一百多年,你們六道果真是全然不拿人命當一回事!”


    熬桀生怕裴書白這番話讓顧寧對自己起了反感,立馬解釋道:“你可別把我扯進去,我對殺人不感興趣,這些人都是蘇紅木抓回來的,也都是她用幻視鏡攝人心智,我師父滅輪回取他們的性命,百戰狂待這些人死後,再把取出來的胎光納入這銅燈裏頭。”


    裴書白搖了搖頭,心中不免對百年之前,死在六道手中的元魂歎息一番,又聽熬桀把自己摘的幹幹淨淨,便有心擠兌:“既然是三聖物,方才你又提蘇紅木的幻視鏡,那你手裏的聖物是什麽?它又有何用處?”


    熬桀活了這麽多年,豈能被裴書白擠兌,其實六道施展借壽還陽活人祭之時,需要自己用雀舌給活人放血,隻不過在這會兒哪裏能提,雖說和顧寧共用一個身子,自己早年間那些事多多少少顧寧知道一些,隻不過寧兒不提罷了,可眼下若是被這小兔崽子知道,那還不被他唾沫淹死?況且自己的乖孫女本傾心於他,萬一話說重了,讓顧寧對自己有了厭惡之感,那可當真是劃不來,索性就不由著裴書白的話往下,開口道:“你是擱著聽故事呢?還是給寧兒想辦法呢?”


    裴書白嘿嘿一笑:“當然是給寧兒想辦法。”


    熬桀當即道:“這還差不多,那你就別打岔,我們找到這引魂燈時,裏頭的胎光已經散了不少,忘川那勞什子陰兵過境,便是那裏頭的異獸被泄出的胎光影響,不過還剩了不少,隻要把這裏頭的胎光先行散去,再把陸丫頭留下的三枚小玩意放在裏頭,有引魂燈助力,寧兒三天便可將其中真氣納入體內。”


    裴書白不敢相信,這陣眼之物本就是陸閣主提煉出的寶貝,先前三才陣所放出的真氣,即便是驚蟬珠也堪堪把雷澤之地的真氣納入,即便是自己後來用燚界之力去攻極寒之力,消耗了不少真氣,可剩下的真氣仍不是常人可以想象,隻憑這小小銅燈,真的能助顧寧三日便成?


    熬桀見裴書白不說話,便道:“怎麽?你還不信?”


    裴書白搖了搖頭:“倒不是不信,隻不過你說這裏頭的尚有不少胎光,如果這些東西能引得忘川禁地之中百獸發狂,在這散去豈不是自掘墳墓?”


    熬桀急道:“你這小兔崽子平常聽聰明一個人,怎麽到了裉節上就犯糊塗!這裏頭的胎光本就懼怕你身體裏的混沌舍利,你索性將這些胎光納入體內,反正這些本就是滅輪回要受用的,你取了便是!這叫我隻是一縷神識,我若是有肉身在此,哪裏還等的到你!”


    裴書白盯著顧寧的眼睛,開口問道:“寧兒,熬桀說的都是真的嗎?會不會是他使的什麽奸計?”裴書白生怕這裏頭的胎光陽魂進了自己身體,引得驚蟬珠再有什麽不好的變化,情勢變得更為棘手,故而才會明知是熬桀控製的身體,開口對顧寧言語。


    熬桀聽完勃然大怒:“你這小子太瞧不起人,我若是想害你,早他娘的在忘川就把你收拾了,還犯得著在這算計你!若不是為了寧兒,我才懶得理你,這裏頭的胎光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裴書白苦笑一聲,自打自己被馬紮紙帶出裴家之後,這一路雖是波折不斷,可謂九死一生,可每每都能逢凶化吉,從赤雲觀到斑斕穀,再到後頭的倒瓶山巔,而後的忘川地宮,再到這幻沙之海,這一趟走下來,自己的武功已經不能用突飛猛進來形容,眼下這六道聖物之中的胎光瞧著就威力非同小可,形勢所迫自己又不得不接受,直讓自己哭笑不得,於是便把心一橫,既來之則安之,反正自己已然掌握了真氣匣之法,幹脆再把氣海之中的真氣匣擠一擠,試著把胎光納入身體。而且自己納入引魂燈裏頭的胎光,也算是給顧寧做了個表率,六道的法子也好,六道的真氣也罷,隻要使用的人固守本心,其他的都不重要,一念至此,裴書白當即言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便照做。”


    熬桀冷哼一聲:“得了便宜還賣乖!你把手指伸進來!”


    裴書白深吸一口氣,將手指伸入引魂燈鏤空處,可等了一會兒卻沒有半點反應,熬桀把這銅燈晃了晃,接著便道:“好家夥,這裏頭的胎光怕你怕成什麽樣了!按說隻要你把手指頭伸進去,他們便會直接進入你的身體,一定是把你認作了滅輪回,你用混沌舍利將它們收了吧!”


    裴書白點了點頭,依照熬桀說的法子,催動體內驚蟬珠轉動,果然手指處有了異動,好似受針紮一般,一股股無以名狀的真氣緩緩被吸入身體,隻不過自己氣海之內真氣匣已然擺滿,沒吸一半,已然是再無半點縫隙,隻得把手指抽出,口中道:“不成了,一點空都沒有了。”


    熬桀上下打量了一番裴書白,心道這小子身體裏有混沌舍利,體內能保存的真氣遠不是常人可比,連他自己都說滿了,這小子的真氣恐怕早已遠超自己,於是便道:“蠢貨!你把先前吸入身體裏頭的雷澤真氣散出來不就成了!”


    裴書白一聽立馬想通,隻是不知這引魂燈能不能承受的住,既然熬桀說了,索性便試上一試,於是左右各伸出一隻手指入引魂燈,一隻手指繼續吸納胎光,一隻手指緩緩將先前破三才陣之時,吸入的雷澤之力再放出,如此一來果然奏效,半個時辰之後,銅燈裏頭的胎光完全被裴書白吸入體內,而先前吸入的雷澤之力,也散去了不少。裴書白本想留個心眼,畢竟這胎光是自己從未接觸過的東西,索性也分出一個真氣匣,將這些胎光納入到裏頭,隻不過這胎光入體和先前真氣入體還有些不同,這胎光並不是納入丹田,而是一縷縷直奔驚蟬珠珠體,驚蟬珠好似比先前大了一圈,不過經過這麽一折騰,裴書白也覺神清氣爽,畢竟方才真氣一直在體內膨脹,那滋味實在是不好受。


    熬桀見自己的法子奏效,那可是比顧寧還要高興,當即道:“好寧兒!爺爺的法子成了一半!你快把手指頭伸進去!”


    裴書白笑道:“你這個老糊塗,你直接把手指伸進去就是!還要跟寧兒說!”


    熬桀一拍腦門:“你瞧我!光顧得高興了!”說完又不住抱歉,畢竟拍自己這一巴掌可不輕,打得那可是顧寧的腦袋,顧寧意識傳來,雖仍是有些擔心,但拗不過熬桀和裴書白都同意,自己也隻好同意。


    就在顧寧手指將要伸入引魂燈之時,裴書白忽然出言阻止:“寧兒且慢,這法子雖說熬桀前輩打了包票,我也相信他不會害你,隻是多少有些冒險,我這還有個法子,喚做真氣匣,也算是陸閣主傳授之法,我現在就把它說給你聽,你學會了真氣匣,便可以把真氣分匣儲備,大大降低走火入魔的風險。”


    顧寧不明就裏,一聽是師祖傳給書白的法子,登時來了精神,認認真真聽裴書白傳授,其間裴書白幾次手指點在自己胸口肚子,又免不了心頭小鹿亂撞,直把熬桀逗笑,而顧寧自己卻早已是麵紅耳赤。


    也不知過了幾個時辰,顧寧已然可以在體內分出兩個匣子,便把感受說於裴書白,裴書白再三確認過之後,這才同意顧寧在引魂燈裏頭吸納真氣。


    顧寧瞧了瞧引魂燈,並沒有著急讓裴書白把師祖留下的玄冰核、驚雷種和赤煉石放入其中,畢竟這裏頭已然有裴書白先前留在裏頭的雷澤之力,照自己以前的修為,引魂燈裏頭的真氣,就夠自己十年二十年修煉了,所以先用這些試一試,也好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用爺爺這個法子。


    顧寧打定主意,纖纖玉指伸入銅燈之中,接著便是一聲輕呼,裴書白連忙上前,想要將顧寧和銅燈分離,卻聽顧寧皺眉道:“書白,別,我能堅持住。”話音未落,顧寧周身電光四射,一道道紫電自七竅流出,一時間這無名洞之中劈啪作響,直把躲在一旁的王擒虎瞧的兩眼發直,裴書白有些焦急,雖說自己一直是在和顧寧、熬桀兩個對話,可自打顧寧開始嚐試這個法子,熬桀也沒了聲響,就剩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王擒虎,又能給出什麽好主意?


    就在裴書白焦急之時,顧寧身上的電光漸漸弱了下去,銅燈也咣啷啷掉了下去,裴書白連忙抱住顧寧:“寧兒,你沒事吧!”


    顧寧緩緩睜開眼睛,雖是十分虛弱,卻感覺身上說不出來的輕快,當即搖了搖頭:“我沒事,師祖真氣匣的法子還真不錯,咱們接著試試吧。”


    裴書白點了點頭,對著陸淩雪跪拜一番,才把玄冰核、驚雷種和赤煉石取了下來,仔仔細細感受了一番,這才挑了驚雷種放入銅燈。


    顧寧也不遲疑,照著先前的法子將手指伸入銅燈,這次電光閃爍的時間遠沒有先前那麽長,也隻是半盞茶的功夫,便恢複了氣力。


    裴書白自是詫異萬分,當即道:“寧兒,先前熬桀說你用這銅燈,得三天才能把真氣納入體內,照這麽看怕是一天就成!”


    顧寧微微一笑:“也是你教的好,若不是真氣匣,這驚雷一脈的真氣隻要入體,恐怕就要和我身體裏的寒冰真氣相衝,也不知會引出什麽亂子,好在我已經把寒冰真氣放入匣中,這兩種真氣誰也不惹誰,倒也相安無事。”


    裴書白十分欣喜:“那可是你師祖的法子,我隻不過是借花獻佛罷了,咱們繼續?”


    顧寧點了點頭,正要把手指伸入銅燈,卻忽然感受到熬桀的意識:“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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