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我眼神中略過一絲悲痛,為了這一刻,自己不得不演上一出好戲,早在莫卓天出發之時,天機先生便找過莫問我,從天機先生那裏,莫問我才知道父親早年的事,震驚之餘更是擔心不已,莫卓天此去流沙鎮實在是凶多吉少,忙央求天機先生救人,可天機先生卻道這是莫卓天的劫數,非曆不可,除此之外,也是莫卓天自己的決定,早年犯下的大錯,終究是要麵對。


    莫問我無奈,隻得按照父親的叮囑,要天機先生住到自己的房間裏,畢竟天池堡最安全的地方,也隻是莫問我這裏了,可天機先生又拒絕了莫問我,並說出天池堡也有一劫,又言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天池堡的劫數也算是莫問我的劫數,若能化解危急,反倒對莫問我大有裨益。


    於是莫問我便依照天機先生的要求,擺出一副冷落模樣,更將天池堡上下全數瞞下,隻有阿青一人知曉此事,鴆婆潛入之時,莫問我知曉自己不是鴆婆對手,被種下蠱毒之後,知道自己必受對方控製,索性將計就計,演上這麽一出戲,為了讓鴆婆相信,連用劍抹了阿青的脖子都是作假,長劍劃破的不過是莫卓天的手背。


    而讓莫問我沒想到的是,春景明會突然出現,當春景明奪下無我神劍之時,莫問我便全然明白過來,天機先生說的渡劫是為何意,除了春景明之外,換做其他人即便是用無我神劍刺中莫問我,也激發不出無我神劍的劍意,更不會讓莫問我度過萬劍劫,或者春景明若是用碧波驚瀾劍去刺莫問我,莫問我也早已死在劍下,如今無我神劍已和莫問我合為一體,更知莫卓天用心良苦。


    一念至此,莫問我心中唏噓不已,這一環扣著一環,環環藏著凶險,但凡一招出錯,天池堡便墮入萬劫不複的境地。眼下自己初入飛劍無我之境,便有了一戰之力,隻可惜父親殞命,心中悲憤之情已然壓抑不住。


    鴆婆舍不得離開,畢竟天機先生已經近在眼前,此時雖能脫身,但再想見天機先生,恐怕以五仙教的能力已然做不到,若是給四刹門搶了先,五仙教最終也隻能像汪震的驚雷幫一樣,成了四刹門的附屬。哈迪爾見鴆婆臉上陰晴不定,也才道鴆婆舍不得放棄,可偏偏這會兒莫問我武功大進,原本易如反掌的事陡然生變,眼下也隻有一個法子尚有一些贏麵,想到此處,哈迪爾朗聲道:“莫少堡主倒叫我們瞧走了眼,若是莫堡主有少堡主這等機智,也不至於被春景明算計,最終死於非命。”


    莫問我聞之一震,眼神瞧向了春景明,春景明哪能不知哈迪爾在從中挑事,可春景明也不想解釋,高樓坍塌之時,春景明破頂而出,瞧著身下一片廢墟,便以為莫卓天被埋在裏頭,本身莫卓天就不清醒,哪裏逃的出來,後來瞧見董萬傾如此狂怒,便料定莫卓天已然殞命,眼下哈迪爾雖是挑撥,但說的也算是實情,不管自己出於什麽目的,莫卓天的的確確算是死在自己手中,當年的事莫問我知道也罷不知道也罷,殺父之仇又豈能不報?更何況眼下已經明白莫問我方才那副浪蕩樣全是做偽,哪裏還有半點殺他的意思,索性將碧波驚瀾劍解下,輕言道:“少堡主,是我誤會你了,你要報仇盡管來吧!”


    莫問我心中怒火升騰,恨不得立馬將春景明殺之後快,可此時隻得忍下,畢竟春景明的事算是天池堡的內事,如今五仙教外敵在側,又怎能讓他們坐收漁翁之利:“春景明,天池堡待你不薄,你背叛我爹,背叛天池堡的事,我日後再找你算賬!眼下全力對付五仙教便是!”


    哈迪爾眉頭一皺,這莫問我果然難對付,連殺父之仇都能強壓下去,一時間竟沒了計較。哪知春景明仍是搖頭:“少堡主,這鴆婆我雖然也不喜歡,但我有一位重要之人蒙受她的大恩,若不是她,我那徒弟早就死了,若是他還在,恐怕也不想瞧見我對付鴆婆,所以五仙教和天池堡之間,我不會向這任何一方。”


    鴆婆心中冷笑,這春景明也是狡詐,說的如此冠冕堂皇,無非是兩邊都不得罪,典型的騎牆觀鬥,哪邊贏麵大再往哪邊坐,不過春景明不摻和倒也算是好事,眼下天池堡也隻有莫問我一人有些實力,隻要將他殺掉,問題也就迎刃而解,於是鴆婆不露聲色的朝哈迪爾使了個眼色,哈迪爾心領神會,當即道:“兄弟們,將我給你們的百青丹服下!咱們一鼓作氣,滅了這天池堡!”


    五仙教弟子毫不遲疑,先前哈迪爾已經給了他們一次百青丹,服下之後一個個體力瞬間充沛,眼下大戰在即,再吃一顆也在情理之中,於是一個個將哈迪爾之前給的第二顆百青丹服下,沒有一人想到這第二顆藥丸,便是五仙教秘藥黃泉奈何,待一眾五仙教弟子服下之後,一個個實力暴增,幾近癲狂,不等鴆婆下令,瘋一般衝向天池堡。


    天池壩弟子揮劍抵擋,哪裏敵得過服了藥的五仙弟子,眨眼之間便死了大半,莫問我心痛欲裂,隨手抽過一把長劍,朝著五仙教弟子衝去。五仙教弟子見有人來攻,也不管是誰,蜈蚣、蜘蛛如潮水一般攻向莫問我,莫問我長劍信手一揮,無數毒蟲瞬間化成齏粉,五仙教弟子仍是不管不顧,徑直衝到莫問我身前,妄圖抓住莫問我手腳。


    莫問我瞧見這些弟子不對勁,一個個毫不畏死舉止癲狂,心中也不再有半點憐憫之心,長嘯一聲周身迸發劍意,一道道無形劍波透體而出,周身幾名五仙教弟子瞬間身首異處。


    哈迪爾心中大吃一驚,暗道:這就是飛劍無我之境?竟是這等威力!


    鴆婆卻是想到別處,就算是飛劍無我之境,尚敵不過當年龍源使百戰狂的劍術,可見這六道三聖的實力實在是恐怖,難怪四刹門窮盡一切,也要窺探六道秘密,因為實在是誘惑太大,但凡得了六道的力量,武林之中再難有人能與之匹敵,鴆婆越想越著急,恨不得立馬見到天機先生,問到蚺王鼎的用法,再將天機先生除掉,如此一來便有了要挾四刹門的機會,可眼下一眾服下黃泉奈何的五仙教弟子,都被這莫問我一招斃命,又該如何取勝實在讓鴆婆想不出辦法。


    五仙教眾弟子紛紛倒地,死狀極慘,莫問我卻是大氣也不喘,甚至打到最後長劍也不用,隻是手指捏了個劍訣,以手指為劍便將五仙教弟子殺的片甲不留。


    鴆婆瞧了一眼哈迪爾,知道哈迪爾也不是這莫問我的對手,隻得將哈迪爾喝退,雙手抽出黑白雙杵,朝著莫問我攻去,不過鴆婆也沒傻到近身,瞧著好似衝去,實則還有後招,莫問我見鴆婆近身,手指向前平刺,一道劍意襲出,將鴆婆穿胸而過。阿青大吃一驚,根本不敢相信莫問我一招便將敵首斃命,莫問我也是皺了皺眉頭,這一劍刺出觸感大不相同。維昌


    果然,被刺中的鴆婆瞬間化作萬千毒蟲四散開來,那鴆婆竟是無數毒蟲結成的分身,誰也沒瞧見鴆婆是怎麽脫身,又是怎麽再回到哈迪爾身旁,隻露了這一手,在場之人無不驚駭,這鴆婆不僅是城府極深,武功更是不容小覷,而這一手萬蟲分身卻不是有意賣弄,而是探出莫問我劍意威力,一番下來鴆婆頓感棘手,這萬蟲分身甲殼極硬,尋常刀劍哪裏能傷其分毫,且後招蟲爆威力更是巨大,可就是這一記殺招,竟被莫問我一劍化解,無數毒蟲頃刻間散開,哪裏還能發出蟲爆?這莫問我雖是手中無劍,但周身處處是劍,根本不能硬拚,若要取勝還得攻心。


    鴆婆眼珠一轉便有了計策,口中道:“莫少堡主,當年是我們劫走了你的女兒,莫堡主此番前去流沙鎮,為的便是換回黛絲瑤,那你可知我們出現在這裏,黛絲瑤如今又在哪兒?”


    莫問我眉頭緊蹙,心裏更是咚咚狂跳,身體竟因為鴆婆這一句話出現異樣,方才自己和無我神劍融為一體,腦中便是一片空明,周遭萬物皆能感應,連風吹沙動都不曾遺漏,五仙教弟子攻過來時,攪動的四周氣流更是被自己一一探查,這才能趕在五仙教弟子近身之前,以劍意克之,之後鴆婆的萬蟲分身,也是用此法應對,可偏偏鴆婆提及黛絲瑤,讓自己的情緒頓時波動起來,那股空明之感蕩然無存,便知自己初入飛劍無我之境尚不能自持,一句話便攪亂了情緒。


    鴆婆見莫問我不說話,原本閉上的眼睛已然睜開,心中便知自己此言奏效,於是又道:“莫少堡主,我老太婆弄得易仙大會,便是要用黛絲瑤換天機先生,哪知道你爹言而無信,用了個替身誆我,到頭來自食惡果,不過我老太婆還是不想和你天池堡撕破麵皮,如今見了你少堡主也是一樣,我還是那句話,隻要你交出天機先生,我便把黛絲瑤的下落告訴你。”


    莫問我怒道:“瑤兒若是傷了半根頭發,我叫你們生不如死!”


    鴆婆笑道:“少堡主別動怒,就算你能把我們全部殺掉,可這茫茫大漠,你上哪去找你姑娘?我實話告訴你,黛絲瑤被我們帶回五仙教之後,並未受半點委屈,如今更是以聖女的身份被教眾景仰,先教主隆貴本就想將她培養成新教主,若不是我們有要事要見天機先生,又怎麽舍得將她歸還你們,十幾年了,黛絲瑤也出落得可愛嬌美,你這個當爹的,就不想見見自己的親生骨肉嗎?”鴆婆雙眼死死盯著莫問我,不漏掉半點莫問我臉上的表情。


    莫問我果然受了影響,身子微微顫抖,麵頰些許抽動,這些都被鴆婆瞧在眼裏,而莫問我哪裏還顧得上這些,腦子裏全是黛絲瑤被奪走的時的景象,又想到妻子也因此含恨離世,更是心如刀絞,可眼下這鴆婆說的話卻是實話,若是把她們全殺了,恐怕自己再也見不到黛絲瑤了,可保護天機先生,是爹爹交代下來的,如今已成了遺言,又哪裏會違背爹爹的意思,一邊是父親,一邊是女兒,莫問我瞬間陷入了兩難境地。


    鴆婆瞧出莫問我變化,輕聲對哈迪爾言道:“讓外頭的弟子進來。”


    哈迪爾點頭,一聲長哨響起,又是一批五仙教弟子蜂擁而入,人群中青林居士也在其間,隻不過被五花大綁行動受製。


    鴆婆又道:“這人你瞧著眼熟吧?他便是天機先生的隨從!就是他假冒天機先生,來換你女兒,被我們識破帶了過來,你若是不信你就問他,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莫問我一眼便瞧見了青林居士,此人跟隨天機先生一道進的天池堡,自己怎能不識?當初青林居士跟著父親一道前去流沙鎮,自己本就不放心,眼下青林居士被擒,更是莫卓天遭遇不測的鐵證。


    “他是個啞巴!我怎麽問他?”莫問我顫聲道,此前青林居士一直不開口,莫問我便當青林居士不會言語。


    鴆婆笑而不語,莫問我此時提到這一點,更是他心中發慌,不敢發問的證明,眼下不管青林居士說什麽,那都是對莫問我神誌的撼動,鴆婆本就是醫毒雙絕,對於肌體展現出來的狀態早就爛熟,莫問我但凡有半點變化,都逃不過鴆婆的眼睛,眼下隻要再多些刺激,便能讓莫問我失去理智。


    哈迪爾朗聲道:“少堡主,這青林居士並不是啞巴,你隻消去問,他便會答,流沙鎮裏發生的事,他全都知道,黛絲瑤在哪說不定他能告訴你!”


    莫問我顫聲問道:“居士,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嗎?黛絲瑤在哪?”


    青林居士低下頭沉聲道:“恐怕...已遇不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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