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心中激動萬分,這是裴書白第一次決定為了她自己,放棄原本的計劃,一時間激動的眼淚奪眶而出,倒叫熬桀在腦子裏連罵“沒出息!”


    王擒虎在一旁算是明白過來,這姑娘恐怕是雪仙閣的弟子,但身子裏恐怕還住著一位武功高深莫測之人,倒不是王擒虎眼光有多獨到,隻是他聽說過一種元神出竅的奪舍之功,隻是未曾得見,還倒是江湖傳言,如今親眼所見哪裏有假?當即便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又聽到裴顧二人說要尋陸淩雪的靈軀,這等消息更是猶如驚雷一般,要知道陸淩雪可是當世首屈一指的絕頂高手,“武林第一人”,雖說已經失蹤多年,但威名猶在,更想不到陸淩雪已經死了,而且就死在天機閣附近。這王擒虎細細想著,眼下要是逃,肯定是死路一條,不如就跟著這倆人,怕是也能見到陸淩雪的靈軀,到那時也跟著跪拜一番,說不定這雪仙閣的弟子心一軟,也就放了自己,更別提一代武林至尊仙化之地,萬一讓自己得了什麽寶貝,便能一改頹勢。


    所謂“富貴險中求”,王擒虎一想到自己人生大起大落,到如今已是絕境,倒不如放手一搏,說不定就開出個否極泰來!一念至此,王擒虎便站起身來:“二位,實不相瞞,老哥哥我從四刹門逃出來,便想著來尋天機閣,問一問天機先生我該當何處?沒曾想到了這裏陷入絕境,若不是二位出手搭救,這會兒我怕是已成死人,得知你們要去天機閣,老哥哥不才,原作引路先鋒,路上若是再遇見奇事怪事,我也好出個點子,想想辦法。”


    裴書白心道這王擒虎果然狡詐,知道自己獨自一人行走沙漠,注定是死路一條,倒想著訛上自己,八成是聽到要去尋找陸閣主,說不定已經打好什麽壞主意,於是便出言道:“王擒虎,我方才已經應了你,隻要破了蜃氣,我便不殺你,你竟還要跟著我們?”


    不等王擒虎說話,顧寧在一旁拉了拉裴書白:“書白,這人雖說瞧著很怪,又是你的仇人,但他知道的好像不少,這幻沙之海裏頭奇奇怪怪的事太多了,他說的也對,總能出出點子,說不定也能派上用場。”


    王擒虎加裝沒聽到,心裏早就樂了起來,這雪仙閣女弟子果然單純的厲害,隻要攻其一點,這裴家漏網的小子就不敢對自己怎麽樣。


    果然,裴書白冷哼一聲:“王擒虎,你跟著也行,但是你要是耍什麽鬼主意讓我瞧出來了,你知道後果。”


    王擒虎誠惶誠恐:“小兄弟你這說的是哪裏話,老哥哥感謝你們搭救還來不及,又怎麽會給你們添麻煩使絆子,這姑娘一水之恩,老哥哥又怎能不銘記於心,隻要前行路上有用得著老哥哥的地方,我一定肝腦塗地!”


    裴書白聽完也不再多言,王擒虎越是這麽說,他越是不放心,可原以為熬桀會出來說些什麽,此時熬桀好像睡著了一般,也沒個動靜,便隻好帶著王擒虎上路。


    直走到滿天星辰,這才瞧見一處樓宇,走近一瞧才發現這樓雖是瞧著高大,卻是土坯堆砌而成,連著後頭幾處屋舍,高低錯落,全都是泥坯堆砌,更為驚奇的是,這一個個高屋矮舍,都隻有一個門洞,卻無半扇窗戶,裴書白站在沙丘之上瞧了瞧,這裏頭靜的出奇,並不像有人住在裏頭。


    眾人慢慢走了進去,裴書白抬頭一瞧,方才遠處瞧見的高樓,是在眾泥坯房子的簇擁之中,映襯在星光下,竟顯得有些肅穆蒼涼。王擒虎悄聲說道:“這裏便是天機閣了。”


    裴書白心裏一怔,原以為天機閣不說有多氣派,好歹也有些模樣,卻不曾想竟是些泥坯土屋,一想到當年爺爺也曾來過此地,心裏竟多了些惆悵。一股涼風吹過,裴書白從回憶之中晃過神來,便問道:“王擒虎,這裏為何不曾見到一人?”


    王擒虎輕咳了一聲:“裴少俠有所不知,這天機閣其實就是沙漠之中的一處土屋群,這裏並不是天機先生起居之地,它的存在,是為了武林中人參加天機斷試煉之時,臨時歇腳的地方,今年不逢天機先生開試煉,故而這裏並無人煙。”


    裴書白恍然大悟,原來這裏是做這用途,於是又問道:“那天機先生居住的地方在哪裏?”


    王擒虎有些作難,之前四刹前來尋天機先生討問極樂圖殘片下落之時,自己也跟著過來了,不過當初自己也隻是在這土屋之中休息等四刹指令,自己哪裏有資格跟著前去,雖說知道天機先生居住的處所離此地不遠,卻也不甚清楚,原本自己過來也是撞大運,如今裴書白忽然問起,又該怎麽作答?總不能說自己不清楚,沒來由給裴書白落下話柄,隻好言道:“人常道天機先生神龍見首不見尾,一人千麵,居住的地方也是隨心所欲,說不定這會兒就在哪個沙丘之後休息呢。”


    裴書白聞言點了點頭,心裏也沒想著再問,畢竟此時天機先生並不在此處,而是在天池堡避禍,這裏見不著天機先生也是正常,看來隻好四處尋尋,瞧瞧有沒有陸閣主的線索。


    顧寧瞧見這等景象,也是感慨萬千,師父後半生一直在尋覓師祖下落,卻不曾想師祖竟在此處仙化,想來此地離倒瓶山千裏之遙,師父既要操持閣中大小事務,又要尋找師祖,每次外出不可能走得極遠,要想找到這裏實在是太難了,一想到此處,顧寧心裏不由得發酸,更是立誓要替師父尋到師祖,好好把師父做的事說一說,也好告慰師父在天之靈。


    就在三人各自瞧著,忽然數十處土坯屋舍全都亮了起來,門洞處透出亮光,一時間原本幽暗的環境燈火通明,裴書白下意識覺得不妙,立馬跳到顧寧身邊,掏出小神鋒握在手中,王擒虎閱曆不淺,一見此狀也知中了埋伏,旋即也退到裴書白身邊,兩隻爪子橫在胸前。


    可這些土舍泥屋亮等之後,再無異狀,好似這些屋裏的燭燈自己點燃一般,裴書白腦中飛轉,天機先生如今已不再此處,雖說不知道天機閣到底有多少人,但天機先生是為了避禍才出走天池堡,走之前一定會將天機閣裏的人散掉,不然落在五仙教四刹門手中也不會是好事,就算是有人看守此處,總不能每個屋子都有人,如今四周屋舍盡皆掌燈,決然不會是天機閣的人。


    顧寧情緒緊張到極點,自打進了幻沙之海,就沒有一刻情緒是舒緩的,如今想到要去跪拜師祖,情緒上多少有些興奮,卻不曾想遇見了埋伏。安卓


    裴書白朗聲道:“晚輩裴書白,路遇天機閣,前來拜會天機先生!”


    裴書白一語言罷,那最高的土樓之中傳來獰笑:“我當是誰?原來等來了裴家小鬼,還真是意外收獲,呋呋呋呋。”


    聲音極度尖銳,宛若鐵器摩擦,直叫人耳膜生疼,不過裴書白哪裏還有心管聲音好不好聽,天機先生不在此處,說話之人一定不是天機閣的人,更何況對方一下便認出自己,恐怕來者不善:“你是誰?鬼鬼祟祟的躲在暗處,不如出來打個照麵!”


    那聲音再次響起:“你來拜會天機閣,倒叫天機閣的人出來接,你裴家好大的譜!”


    裴書白冷言道:“天機先生如今不在此處,你少在這裏借天機閣的名號裝神弄鬼,識相的早點出來,省得一會兒跪下告饒!”


    裴書白盛氣淩然,那聲音反倒笑聲更厲:“好小子,你好大的口氣,當初跑脫了你一個,倒叫這武林越來越有意思了,如今你已經有法子殺了生不歡,這很好,不然我也玩的不盡興!你說讓我跪下告饒,卻不知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話音未落,土樓門洞射出一道真氣,那真氣速度極快,頃刻之間便欺近裴書白,裴書白瞧見之時,真氣已至麵門,不由得大吃一驚,立馬將小神鋒斬出,一道無鋒劍氣將攻來的真氣蕩開,卻將鬢角攪得不住飄動。


    “不錯!不錯!果然那驚蟬珠是個好東西,能讓你從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傻小子成了如今這般模樣,唉,隻可惜沒在忘川把你結果了,好在山不轉水轉,沒曾想在這裏遇見了你,裴家小子,你乖乖的把肚子剖開,把驚蟬珠交出來,我大可以饒了顧寧丫頭,和她身體裏的人!”


    此言一出,裴顧二人大吃一驚,此人到底是何人?忘川之事,好似他親眼所見一般,竟然連熬桀元神寄居顧寧身體這樣的事都十分清楚?裴書白不再言語,腦中飛轉,此人絕對是四刹門的人,會不會是老頭子?隻不過方才那股真氣沒有半點屬性,根本不是老頭子的陰陽二氣,那到底是誰呢?


    顧寧心頭狂跳,恐懼充斥這整個身子,熬桀生怕顧寧有個閃失,也顧不得和顧寧打招呼,立馬奪了身子,朗聲道:“是哪位朋友?連我的事都清楚?”


    那聲音又傳出:“六道三聖之一,與百戰狂、蘇紅木齊名的人,晚輩怎敢怠慢,龍雀使人老心不老,元神出竅尋了個嫩雛兒,倒叫晚輩大開眼界。”


    雖說一口一個晚輩,言語之中哪裏有半點尊崇,反倒是出言相譏,熬桀身經百戰,哪裏會被這三言兩語攪了心境,隻是這聲音的主人竟對自己的事如此知曉,倒也不能小覷,於是便哈哈大笑起來:“不錯,我正是熬桀,我這元神出竅想奪誰的舍全憑我心情,你若是心疼我,倒不如出來露個麵,你若是麵容俊俏,說不定我就用了你的身子,你說好不好啊?”


    “龍雀使若是相中在下,那是再好不過,隻是晚輩有要事在身,這次恐怕不能如了前輩願,他日若得機會,晚輩一定好好研究研究你的元神出竅,看看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武功,你說好不好啊?”


    熬桀冷笑一聲:“好學是好事,但我也勸你一句,做人要低調,你這般不討喜,惹得我不開心,說不定把你直接殺了,恐怕也不是難事。”


    王擒虎兩股顫顫,心裏的恐懼隨著那尖銳的聲音越發嚴重,一遍一遍在心裏禱告,千萬別是他!千萬別是他!可真是怕什麽來什麽?那聲音不再去理會熬桀,反倒是盯上了王擒虎,那聲音似笑非笑:“王擒虎,那日你不辭而別,害的小的們找了你許久,是四刹門待你不薄,還是四刹怠慢了你,你竟然不辭而別,真叫人寒心。”


    王擒虎一聽,普通一聲跪在地上,不住磕頭,顫聲道:“病公子饒命!病公子饒命!小人一時糊塗,實在是一時糊塗!還望病刹開恩,小的知道錯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王擒虎這番話,裴書白聽得大吃一驚,難不成病公子真的來了幻沙之海?若真的是他,知道驚蟬珠和忘川的事也不稀奇,隻是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了病公子。


    那聲音冷哼一聲:“王擒虎,你認錯人了!若是病公子在這裏,你早就死上百次了,又怎能放你好端端的跟我說話。”


    裴書白再忍不住:“滾出來!少在裏頭裝神弄鬼!我管你是病公子還是老頭子,今日撞上了,算是你倒黴!快快出來受死!”


    裴書白說完,土樓處聲音更加尖銳:“小鬼,你不要覺得殺了一個生不歡,就不知天高地厚了,生不歡早就是四刹門的棄卒,自打盛一刀死了,生不歡早就在四刹門失了地位,你也不想想,一個老頭子就能對付的了你們,為何還要讓生不歡過去送死?他隻不過是試試驚蟬珠威力的棋子罷了,你連我是誰都不清楚,又怎能大言不慚,讓我出來受死!”


    裴書白越聽越氣,一記聚鋒式對著土樓猛然斬出,本想將土樓斬個土崩瓦解,卻不曾想真氣過處,竟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土樓前赫然出現了一道綠色風旋,便是它削去了無鋒劍氣的雷霆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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