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紅木見老頭子言辭犀利,表情略帶猙獰,便知這老頭子動了真怒,心道你這狐狸終歸還是凡人,多少也有受製於人之處,於是便笑道:“你著什麽急?我也沒說一定不管,畢竟這是關乎到六道之事,我和你雖然想法不同但目的一致,還不至於瞧著旁人把滅輪回給弄醒了。”


    老頭子不再理會蘇紅木,耳聽得帳外嘈雜聲起,便朗聲道:“四刹門眾弟子聽令,守住營帳,莫要讓外人進來,所到之處,隻要不是四刹門的弟子殺無赦!”


    四刹門弟子得令,一股腦衝將出來,迎麵撞上六獸所率領的雜牌軍,雙方便纏鬥起來,這兩界城的兵丁雖然人數眾多,但一個個本事倒不大,別看四刹門弟子遠遠少於對方,雙方這一交上手,四刹門弟子還占了上風,牛老大心急如焚,此番若是和四刹門弟子纏鬥,勢必讓老頭子提早做出準備,再加上方才瞧見蘇紅木折返營帳,牛老大更是焦急不已,一不知內城情況,二知道不是蘇紅木的對手,本想著拚死阻止老頭子的計劃,可現如今再看,怕是拚上性命也是徒勞無功。望著自己身旁和四刹門弟子打鬥的兄弟們,牛老大心中猶然一股悲壯之情。


    正踟躕間,身後朱老二飛起一腳,踹飛貼近牛老大的一名四刹門弟子,這一腳用了全力,直把那四刹門弟子踹的飛出老遠,躺在地上無法動彈,朱老二衝牛老大罵道:“你他娘的愣什麽神?你找死嗎?老子可不想當老大!”


    牛老大回頭笑道:“你不是成天叫嚷著當大哥嗎?”


    眾兄弟慢慢向大哥身旁聚攏,饒是情緒十分緊張,幾個人還是不忘打諢,隻聽苟老三笑道:“老大,方才被二哥踹飛的那小子,我瞧著像是和咱們一起喝過酒的王麻子,八成他是沒瞧出老大身份,不然也不會從背後偷襲。”


    苟老三這麽一說,眾人這才反應過來,眼前這批四刹門的弟子,有一些確實看著也麵熟,其實四刹門的弟子也有人認出六獸,當即有人喊道:“老牛!你們幾個可教弟兄們找到好苦,你們這一拍屁股走了,倒叫我們費工夫,那十方山可算是給兄弟們翻個底朝天,哪知道你們跑到忘川快活!”


    朱老二當即回嘴:“老子可沒讓你們找,誰讓你受苦受累的,你去找誰的麻煩,再說咱兄弟到這忘川哪裏是快活的?那可是在救你們性命,你們倒好還蒙在鼓裏,對我們出手!”


    六獸平日裏耍嘴那是再尋常不過,眼下一致對外,哪裏有人能說的過他們,四刹門弟子不再多言,不過也沒再去對六獸動手,場中對敵的又不止六獸,大可去尋些兩界城的軟柿子欺負欺負。


    不過這倒也給六獸留了空子,牛老大使一個眼色,便帶著五個兄弟闖入營帳之中。


    那營帳卷簾早就被蘇紅木燒盡,六人魚貫而入,進帳之後一字排開,卻見正當中老頭子額角冒汗,正在給臥榻之上的滅輪回肉身灌注真氣,側手處一紅衣女子歪著身子倚著椅背,懶洋洋地瞧著六獸,正是蘇紅木。


    老頭子見六獸闖入,冷言道:“我當是誰?原來是你們幾個。”


    六獸心裏發怵,畢竟之前是四刹門的弟子,那老頭子又是生老病死之首,實際掌控著四刹門上下,饒是如此,四刹門眾弟子見過老頭子的人不多,即便是瞧見過,那也都是遠遠望見,眾人口耳相傳,也皆是老頭子的恐怖之處,長此以往,在四刹門弟子心裏,對四刹自然是有個排次,死亦苦經常外出,每每回歸塵樓那也都是要事在身,在他身旁的四刹門弟子,雖然經常犯險,但死亦苦對弟子倒也不差,若說四刹門弟子最不怕誰,也就是死亦苦了,再其次便是生不歡,生不歡生性嗜殺,尤喜虐人,但是弟子們倒也知道生不歡的秉性,盡量不犯錯不給生不歡出手的機會,若是生不歡性子上來胡亂殺人,那也隻能算作倒黴,相較於另外兩位,生死二刹給四刹門弟子帶來的恐懼,遠不如病公子和老頭子。


    病公子極少外出,門中大小事務,看起來都是他在負責,平日裏也都是笑臉迎人,但四刹門弟子人盡皆知,這病公子內心極度變態,王擒虎變得人不人鬼不鬼,那便是病公子一手炮製,如若說最忌憚哪個,便是這老頭子了。


    如今六獸如此近距離的和老頭子打了照麵,怎麽能不忌憚?饒是熊老六這樣的,也在心裏起了些退意。


    牛老大大聲說話,想著給自己壯壯膽:“老匹夫!今兒個兄弟們拚了命,也要把這妖人的肉身破壞,不讓你的計謀得逞!”


    老頭子聞言冷笑一聲:“就憑你們幾個,能做到嗎?”自打老頭子得到滅輪回的肉身起,便是一路受製於人,雖然得償所願拿到了肉身,但如何運回四刹門成了大問題,光是用陰陽二氣壓製滅輪回已然耗費極大的真氣,這也是老頭子從未有過的感覺,這種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局勢,那些飄忽不定的變數,讓老頭子十分不爽,如今瞧見六獸更是按捺不住,連這等螻蟻都敢在自己麵前張牙舞爪,這壓抑已久的怒氣登時竄上心間。


    隻見老頭子甩手就是一道黑氣,不偏不倚朝著牛老大頸間飛去,牛老大趕緊閃躲但距離實在太近,哪裏躲得開,牛老大隻是稍稍移開半寸,那黑氣還是穿過鎖骨,透肩而出,一股鮮血登時湧出。


    眾兄弟見大哥中招,連忙將牛老大扶住,卻聽牛老大嚷道:“這老匹夫不能移動,即便他再厲害,身子動不了武功便是大打折扣,咱們弟兄們從不同的方向去搶,我就不信他能一口氣把我們全殺了!”


    牛老大大吼一聲,當先衝向老頭子,眾兄弟見牛老大已然不管不顧,哪裏還有半點顧慮,紛紛向臥榻撲去,老頭子眉頭緊蹙,六獸這般搏命的打法確實很讓自己頭疼,倒不是殺不掉這六個人,隻是方才蘇紅木也說了,這滅輪回的肉身一旦和這六個人有了呼應,被滅輪回吸了生人氣,才真的算是棘手。眼見六獸已然近前,老頭子衝著蘇紅木道:“蘇聖使還在瞧熱鬧嗎?”


    蘇紅木身子未動,隻是手指一勾,六獸麵前一道火牆呼地一聲拔地而起,擋住六獸腳步,朱老二已然打紅了眼,望著麵前的火牆,高聲嚷道:“老子肉厚,幫你們開路,今兒就算是死了,到了閻王那頭老子也可以說是和這老匹夫交手死的,也夠我吹上一番了!”


    一語言罷,朱老二撲倒身子,壓在火牆之上,朱老二身寬,身子一倒,那火牆便缺出一塊來,朱老二身子不住顫抖,咬著後槽牙道:“兄弟們快過去呀!”


    其餘眾人眼眶一熱,踩著朱老二的後背繼續前衝,待五人突破火牆之時,朱老二前胸已然焦黑,沒了動靜。


    老頭子瞧見這六個人竟然用這種方式過火牆,知道這幾個人是不想活著出去,當即嚷道:“蘇聖使,還請你稍稍移步,來壓住滅輪回的肉身,今天我要清理門戶了!”老頭子打定主意,隻要蘇紅木稍稍壓製滅輪回的肉身片刻,自己便可以三招之內將這五個人全部殺掉,可蘇紅木卻道:“你要清理門戶與我何幹?這些漢子我瞧著挺好,我可舍不得殺。”倒不是蘇紅木真對六獸有什麽想法,隻是此時的蘇紅木想借六獸之手,徹徹底底地摸清老頭子的路數。


    眼見蘇紅木擺明了不動,老頭子也不再多言,心中那股怒氣讓自己恨不得立馬抽回雙手,將這營帳內的人全部殺光,但如此一來自己雖然能卸心頭恨,但還是忍耐下來。


    老頭子一改臉上的陰沉,口中道:“好好好!你們若是能追上我再說!”一語言罷,老頭子順勢將滅輪回的肉身背起,雙手抓住滅輪回手腕,手心黑氣不斷往滅輪回身體裏灌注,雙腳輕點臥榻,衝天而起,竟是撞破營帳離去。


    牛老大嚷道:“快追!別讓他走!”


    眾兄弟臉上犯了難,誰也沒料到老頭子在麵對自己這些人時,竟然會想著逃走,眼下朱老二生死難料,該不該追還要另當別論,忽然地上的朱老二顫聲道:“莫...莫要管我...去!”


    牛老大一咬牙一跺腳:“追!”


    眾兄弟不再言他,便要去追,卻見蘇紅木紅光一閃,也跟著出了營帳,眾人輕功不濟,隻得退出營帳,再瞧向老頭子離去的方向,哪裏還有半個人影。


    外頭兩界城雜兵和四刹門弟子打鬥已近尾聲,即便四刹門弟子個個武功遠高於對方,無奈兩界城雜兵人數眾多,打到後來便是十對一,不多時,四刹門弟子全軍覆沒,兩界城這邊還剩百十號人,雖然也都輕重掛彩,但好歹算是贏了。


    牛老大掃了一眼眾人,瞧見朱策已然倒在人群之中,腦門上還嵌著一柄斷刀斃命多時。牛老大移開眼光,在人群中去尋屠人屠魔二人,看了一圈也沒瞧見這兩人的蹤影,便對眾兄弟說道:“快去人堆裏找公輸瑜公輸瑾!”


    四獸不知大哥此舉何意,為何不去追老頭子,反而是要找屠魔屠人二人,隻不過大哥交代了,也就隻好照辦,就在眾人翻找之時,屠魔屠人從人堆裏推開壓在身上的屍身,翻身坐起,原來這二人怕死,竟躲在屍首之中藏身,聽見打鬥聲漸止,這才露頭喘氣。


    牛老大見二人露麵,二話不說拉著這兩人便向城外奔去,苟老三不知牛老大此舉何故,眼下老大已經上頭,二哥人事不省,隻好交代道:“老四老五咱們跟上,老六你在此間照顧你二哥。”之後轉頭對兩界城殘兵道:“這兩界城大大小話管事兒的人都已經沒了,你們願意走的就走,不願意走的,就在此間守著,”繼而用手一指熊老六:“留下的聽他調遣!”


    不待熊老六說話,三人便追趕牛老大去了。


    牛老大一手拉著一個,發了瘋似的向前狂奔,屠魔屠人二人哀求道:“爺,您交代的事咱兄弟也算是辦成了,總不能卸磨殺驢不是?”


    牛老大怒道:“誰要殺驢?你們跟我過來,事態緊急我沒功夫找你倆麻煩,跟我來便是!”


    牛老大拽著二人玩命狂奔,不多時便來到小樓處,牛老大將二人向屋內一丟,自己直奔二樓,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翻出豹輪和飛天木鳶,顧不得喘息又折返下來。


    這豹輪和飛天木鳶本就是屠魔屠人二人的寶貝,先前二人落在赤雲道人手中,這兩樣東西便在小樓,後來熬桀瞧出這東西是出自公輸派,便特意交代六獸好生保管,牛老大知道大戰在即,這東西若是會用便能起很大作用,無奈六獸擺弄了半天,也沒瞧出個端倪,隻好將這兩樣東西藏好,想著等兩界城之事了結,再折返回來取出,隻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眼下若是還想去追老頭子,也隻有靠公輸派留下的這兩樣神奇之物,才多多少少有些機會。


    所以想到此處,牛老大才會如此在意公輸瑾公輸瑜二人的生死,一見這倆人從人堆中起身,便帶著他倆直奔小樓。苟老三帶著楊老、侯老五後腳趕至,一見之下便明白過來牛老大的意圖,二話不說便去逼問二屠這豹輪和飛天木鳶的用法。


    二屠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這下聽明白過來,對方隻是想知道木鳶的用法,心裏便稍稍平複了一些,本就不指望這東西還屬於自己,也就索性做個人情。


    屠魔天王坐在地上揉了揉腳,這連番奔跑腳上磨了血泡,嘴上卻慢條斯理地說道:“這飛天木鳶嘛,來曆不小,要說如何使用,還要從....”話到此處,牛老大甩手就是一個嘴巴,屋內一聲清脆的響聲傳入眾人耳中,緊接著牛老大道:“別他娘的在這扯故事!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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