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昊瞧見的,正是公孫憶裴書白和顧寧三人,赤雲道人終是舒展眉目之上的愁雲,不禁說道:“我就說哪那麽容易死!”說完便笑了起來。古今笑也瞧見三人過來,連話也未說,轉頭進了內庭。


    待古今笑見到孟婆時,孟婆還在擺弄鍾不悔的遺骸,根本不去理會外頭發生了什麽,古今笑無奈道:“孟婆,外頭已經蠢蠢欲動,說話功夫就要攻殺進來,這會兒咱們就別看了行嗎?”


    孟婆仍舊不理,雙眼之中難掩興奮之情,古今笑提高了聲音又說了一遍,孟婆有些不耐煩:“讓他們來便是,反正新仇舊恨一起算,等我夫君醒了,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


    古今笑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此時的孟婆已經魔怔,這兩個人就這麽一個在前麵擺弄著,一個在後麵就這麽瞧著,忽然孟婆大喊一聲成了!之後便一掌拍開牆壁,露出裏麵的一間密室,這間密室不大,裏頭就一個鐵籠,鐵籠之中躺著一個女子,這女子臉如白紙,一襲紅衣,孟婆大踏步近前,熟練的打開鐵籠掛鎖,把那紅衣女子拖了出來,那女子動也不動,任憑孟婆拉拽,孟婆口中自言自語:“成了,成了!終於成了!”


    說完便背起紅衣女子,一路直接跑到外麵,對著內城守衛大叫道:“打開城門!快點打開城門!”內城守衛一個個詫異萬分,紛紛將目光投向古今笑,古今笑閉上眼睛,無奈的點了點頭,這是辜曉一輩子的願望,不管前麵是一馬平川還是萬丈深淵,都要陪她走下去。


    內城守衛這才狐疑地把城門開了一扇,哪想到孟婆早就等的不耐煩,一腳踢碎另外半扇,繼而雙足點地,直奔黃泉路而去。


    這一幕倒把赤雲道人和吳昊看的雲裏霧裏,六獸聞訊從哨塔處趕來,也不知發生了何事,瞧見城門洞開,還當是四刹門攻來,趕緊走到赤雲道人身邊,可城門外頭哪有半個人影?


    古今笑瞧見孟婆飛身離去,便喊上內城守衛跟上,留下赤雲道人一行人在原地疑惑,牛老大更是直接問道:“師父,這古今笑發什麽神經?怎麽不等四刹門的人攻來,自己先出去了?”


    赤雲道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隱隱覺得此時非同小可,於是趕緊招呼眾人跟上,大家一路疾馳,不一會兒便來到黃泉路上。


    “嗨,你瞧可奇怪了?先前我怎麽記得這黃泉路漆黑一片,怎麽這會兒變成了這個顏色?”朱老二一站定,便說出了心裏的疑問。


    其實眾人和朱老二一樣,也瞧見了這黃泉路變了顏色,原先漆黑一片的黃泉路,此時變得猶如水麵一般透明,隻見孟婆一個起落,便站在黃泉路上,那黃泉路頓時泛起一陣漣漪,隨之帶起的還有七色之光,那七色光中,數赤色最為明顯,好似火焰跳動,孟婆絲毫不理會周遭,將背後紅衣女子放下,又解開布包,將布包裏鍾不悔的遺骸一一擺放在紅衣女子身旁。


    在黃泉路邊,忘川苦工們也聽到異動,紛紛趕來,朱策也帶著兩界城巡兵湊上前,眾人無一不被眼前這異象震撼到,隻見那黃泉路中,紅衣女子慢慢飄起,身子也直立起來,一頭烏黑長發飄揚,裙擺飛舞詭異異常。


    這些巡兵們還不知獨孤境絕已經身死,瞧見孟婆和古今笑同時現身,便有人想取頭功,慫恿著朱策下令,可朱策何其狡猾,在沒瞧見獨孤境絕和老頭子之前,自己是絕對不會直麵古今笑和孟婆,於是便安排手下趕緊去找獨孤境絕,自己則悄悄後退,兩界城的巡兵瞧見朱策退開,一個個也沒了計較,隻能跟著後退,倒是這些忘川苦工不管不顧,眼前發生的事人生哪有幾回能見?大家看的入了神,也就忘了往後退。


    正因如此,黃泉路忽然發出巨大吸力之時,離得近的都察覺到一股巨力拉車,六獸反應極快,兄弟六個抱在一團,有朱老二、熊老六在,六個兄弟堪堪穩住腳步,赤雲道人和吳昊連忙將真氣運至腳底,以抵抗這股巨力。


    除此之外,這些忘川苦工悉數被拉進黃泉路,原本的路麵已經便做水紋模樣,不少苦工們瞬間便沒了蹤影,站的遠的苦工這才發覺情況不對,一個個發了瘋的往遠處跑,無奈這股力道極大,伴隨這尖嘯之聲,竟沒一個苦工跑脫。


    赤雲道人皺緊眉頭,拉住吳昊,對著六獸喊道:“這股力道實屬古怪,咱們且退遠些!”話音剛落,那股巨力忽然消失,仿佛從未出現過一樣,再去看那紅衣女子,此時正立在黃泉路之上雙目微睜,再往腳下看,一眾苦工屍體已經毫無生還跡象。


    孟婆又狂笑道:“不悔!不悔!你終於醒了!”


    說完便直奔紅衣女子而去,古今笑剛要伸手去拽孟婆,終是晚了一步,伸手一抓抓了個空,眼看著孟婆衝到了紅衣女子身旁。


    孟婆跪在紅衣女子身前,口中道:“夫君!辜曉知錯了!辜曉對不起你,對不起鍾家!對不起忘川,我死有餘辜!”一生的執念在此刻爆發,孟婆的情緒也瀕臨崩潰。


    紅衣女子終於開了口,聲音很小,站的遠的根本就聽不清說了什麽,連離的最近的古今笑,也隻是瞧見了那紅衣女子嘴微微張了張,再看孟婆,竟然一臉錯愕,身子一軟昏死過去。


    古今笑見狀立馬甩出純白緞帶,卷住孟婆的腰,繼而雙足發力奮力後掠,想把孟婆給拽出來,不料一拽之下,孟婆紋絲不動,好似長在紅衣女子腳下一般。


    赤雲道人見狀,連忙呼喊眾人幫忙,眾人紛紛站在古今笑身旁,一起拉扯古今笑手中的緞帶,饒是如此,孟婆的身子也隻是稍稍動了一動,之後便沒了反應。


    忽然紅衣女子忽然出手,手心處騰騰冒氣,伴隨著呲呲聲,所有握住古今笑緞帶的人,都感覺到緞帶變得滾燙,一個個隻好撒手,隻剩下古今笑仍舊苦苦支撐。


    紅衣女子笑道:“你再不撒手,你的一雙手,可就給燙熟了!”


    古今笑大驚,按照孟婆之前的安排,從黃泉路上醒過來的人,一定會是鍾不悔,可眼前這紅衣女子,哪裏有半點鍾不悔的樣子?莫說性別對不少,就是這舉手投足,都十分嫵媚,毫無半點男相:“你是何人?”


    紅衣女子向前走了一步:“你們把我喚醒,還問我是誰?是你癡傻了,還是我傻了?”說完掃視了一下眾人,最後把目光停在了赤雲道人身上:“那道士,你身上的真氣我很不喜歡,跟七星子很像,你是七星子之一嗎?”


    此言一出,把赤雲道人直接驚出一身冷汗,六道七星的事,公孫憶已經告訴過他,此時這女子猛然開口,顯然正是六道中人。不過沒等赤雲道人開口,一旁的古今笑卻先說了話:“你是蘇紅木!”


    那紅衣女子又是一陣狂笑:“不是我又能是誰?六道三聖使之一龍火使蘇紅木!”說完頓了頓,低頭瞧了瞧仍舊昏迷的孟婆,又問道:“看來是這個人讓我醒過來的,按說我也得謝謝她,不過在我將醒未醒之時,察覺到有種不一樣的感覺,讓我心裏無比厭惡,對她我是一點也感謝不起來,煩躁的厲害,不如殺了她吧!”說完便用手往地上一拍,手心一道火光直奔孟婆腦門。


    眼見著火光就要打中,在場之人竟沒一個人出手阻攔,不是不想出手,而是根本沒法靠近,就在這當口,一記綠色真氣出現在孟婆和火光之間,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卻聽蘇紅木當先笑道:“嗨呦呦,我當是誰管著閑事,原來是我熬桀哥哥!”


    蘇紅木並未抬頭,僅僅是憑這一道綠光,便認定了是熬桀的龍雀神功,哪知道蘇紅木一抬眼,瞧見來了三個人,一個中年男子帶著一個少年一個姑娘,正是那姑娘出手救人。


    蘇紅木奇道:“你是誰?竟會我六道武功?”


    顧寧當即開口:“紅木妹子,好多年沒見,你還是這麽媚!”自然是熬桀在操控顧寧的身子。


    蘇紅木愣了一下,掩口一笑:“熬桀哥哥,你怎麽變成這般模樣?你要是不出手,我還當是個姑娘,不過要妹妹說啊,還是哥哥你厲害些,在妹妹之前醒了,不過我的埋怨埋怨你,醒了也不叫醒妹妹,看來還真是沒把妹妹放在心上!”


    赤雲道人瞧了公孫憶一眼,公孫憶也搖了搖頭,兩人誰也沒有頭緒,這紅衣女子已經和顧寧聊了起來,言辭之親昵,好似許久未見的情人。反觀顧寧卻並沒有好言語:“我喊你?我巴不得你死!喊你一聲紅木妹妹,勸你好自為之,如今世道變了,不是咱們的江湖了,你又醒來作甚?”


    蘇紅木臉上沒有半點不快,反而嬌滴滴的說道:“熬桀哥哥,你就這麽討厭人家嗎?世道變不變,妹妹的心可不會變,不信你來摸摸?反正你現在也是女兒身,讓你摸一下也無妨。”


    眾人聞之無不心驚,知情者諸如公孫憶赤雲道人這些人,一想到這搔首弄姿的紅衣女子,少說活了也有一兩百年,竟然是這幅模樣!可蘇紅木全然不顧旁人眼光,一心一意對著顧寧說話:“熬桀哥哥,妹妹不知道你是如何變作這般模樣,不過我瞧你還能使出龍雀功,看來咱六道的底子還在,百戰狂那傻缺反正也不跟咱們一心,咱們也不用管他,今後咱兄妹倆,不不不,咱姐妹倆聯手,還管他是不是咱們的江湖,把它變成咱們的便是!”


    趁著二人說話,古今笑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想要抱起地上的孟婆離開,哪知道蘇紅木漫不經心的瞧了一眼古今笑,抬手就是一扇,古今笑便被擋在那裏無法前進半步,蘇紅木詫異道:“呦,你這女娃娃學的武功倒挺稀奇,竟然是玄女功。”


    僅憑這麽一下,蘇紅木就把古今笑看穿:“不過這武功白給我我也不學,玄女神功那條件我可做不到,若是不讓我歡喜,做人還有什麽樂子?你說是不是啊?熬桀哥哥。”


    眾人還當蘇紅木隻是說話,哪知話音未落,蘇紅木忽然出手,對著顧寧就是一掌,顧寧早已看穿蘇紅木,無奈真氣不濟,隻得對裴書白喊道:“擋住她!”


    裴書白本來沒反應過來,被顧寧這麽一喊,便知情況有變,立馬竄上前去,和蘇紅木對了一掌。雙掌相觸二人立馬彈開,蘇紅木終於變了神色,皺著眉頭問道:“你是誰!為何會有我主的混沌舍利?”不過蘇紅木並未等裴書白回答,又對著顧寧問道:“熬桀!你竟然背叛六道!將六道聖物給了外人!他日我主滅輪回醒了,看你如何交代!”


    顧寧哼了一聲:“交代個屁!老子已經答應別人,從此以後不管六道裏頭的事了,我勸你也不要管,眼下我這身子雖然打不過你,自然有能打過你的人在,而且以我對你的了解,你絕對打不過他。”


    顧寧說完便把裴書白拉在身前,小聲對裴書白說道:“這人和我一樣,是六道三聖之一,實力非同小可,不到萬不得已也不要和她交手,以免被她奪了混沌舍利,行事之前且聽我安排。”


    裴書白自然不敢大意,聽到熬桀之言,當即點了點頭,默默站在顧寧身側。


    蘇紅木瞧了一會兒,臉上再無半點兒媚態,轉過頭來對著古今笑說道:“你們誰能好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若是有人能說明白,我就大發慈悲,把她給放了!”說完便踩在孟婆身上。


    古今笑見狀頓時緊張起來,連忙開口:“我告訴你!不過你得答應我,隻要我說完,你就放人!”


    蘇紅木點了點頭,沉聲道:“殺不殺她對我來說沒什麽區別,你要是能解我心頭疑惑,我倒樂意做個人情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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