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仙閣弟子帶著公孫憶走在前麵,這弟子聽聞公孫憶言及是丁曉洋喊來的幫手,又見這男子其型偉岸,其貌俊朗,怎麽看都不像是壞人,所以也就乖乖的帶路,不一會三人便來到章寒落門前。


    雪仙閣弟子叩門道:“章閣主,您睡下了嗎?”章寒落本就情緒不高,顧念舍命護閣,自己有些愧疚,初登閣主之位便遇四刹門,這諸多事宜都需要章寒落去處理,所以根本就沒法睡,此時聽得門口有人敲門,便應聲:“沒睡,有事嗎?”


    話音未落,公孫憶推門就進,裴書白也閃身而入,反手將門關起來。章寒落一見之下,當即明白來了陌生人:“你是誰?竟敢夜闖雪仙閣?還不速速將我雪仙弟子放下。”


    公孫憶笑了笑:“章閣主莫要驚慌,我這就放了她。”嘴上邊說,手上邊將這名女弟子鬆開,輕輕道聲得罪了,繼而又轉頭對章寒落開門見山說道:“章閣主,我是顧念護法的一位故人,神鋒無敵公孫烈的獨子公孫憶。”


    說完又側身讓過裴書白,對著章寒落又說道:“這個是裴書白,裴無極的孫子,也是從死亦苦手裏死裏逃生的那個少年。”


    章寒落聽完大驚:“你們還敢上山?你可知四刹門死亦苦如今就在山上!就等著你們呢!”


    公孫憶沉聲道:“這個就看章閣主是真心和四刹門聯盟了,還是有自己的打算?”


    章寒落不知道公孫憶打的什麽主意,已經暗暗凝聚真氣,知道對方是名門之後,絲毫不敢大意:“此話怎講?”


    公孫憶走到案牘旁坐定,拿起桌上一隻毛筆,輕輕說道:“若是真心與四刹門聯盟,那就大可以去告知死亦苦那個魔頭我在這裏,那在下便以死相博,拚了性命也要救得顧寧和馬大哥,若是有自己的打算,咱們倒可以細細談一談。”、


    章寒落臉上陰晴不定,看不出公孫憶到底有何意圖,但公孫憶上來話裏話外直點核心,當即也不開口,隻聽公孫憶一人言語。


    公孫憶道:“早些時候,貴派丁曉洋作為信使,被在下截住,我殺了那四刹門的弟子,之後與丁曉洋好好談了談,知道了這些天雪仙閣內發生的事情,在下直截了當不繞彎子,我與顧念護法先前見過一次,深知她的為人,如今她慘死,在下實在不能不管。”


    聽到公孫憶說顧念慘死,章寒落坐不住當即問道:“你說...你說顧念慘死?”


    公孫憶細細看著章寒落的表情,默默揣摩著章寒落的想法,口中說道:“是的,顧念護法被四刹門用繩索套了脖子懸在山下赤雲觀大殿橫梁之上,四肢盡斷被人用釘拚接起來,心髒被真氣洞穿,又用斷劍封住洞口,之後再被人用紙人罩住,堂堂雪仙閣護法,竟被人如此作賤。”


    章寒落聽完心裏一陣發酸,不禁想到少年時,自己和師姐的諸多往事,師姐其實一直都很照顧她,章寒落本是孤兒,拜在雪仙閣之後,陸淩雪很少照顧這些徒弟的飲食起居,倒是師姐顧念處處想著自己,幼年時染疾,顧念更是徹夜不睡看護自己,一想到這些,章寒落越發難受,胸中像堵了一塊巨石,師姐的屍身竟被死亦苦如此作賤,而這些全是自己非要當閣主惹下的禍根,如今師姐臨到最後,還是原諒了自己,而且用自己的命來保護雪仙閣,章寒落越想越難過,越想越內疚,最後雙肩微顫,想哭卻哭不出來。


    公孫憶淡淡說道:“章閣主,顧念護法亡故,在下心中也悲痛難忍,如今該怎麽選,隻看你章寒落決斷。”


    章寒落深深吸了一口氣,擺擺手讓那名雪仙閣弟子出去,而後才慢慢對公孫憶說:“公孫先生,既然你截了丁曉洋,想必這山上之事,你已然知曉,我章寒落有愧師姐,有愧雪仙閣,如今我已想通了,盡量彌補自己的過錯。”


    公孫憶見章寒落如此動容,此前便已猜出章寒落心中所想,章寒落此番話語,公孫憶更是直言:“好,既然章閣主這麽說了,我便接著往下,你說的不錯,丁曉洋起初怕你責罰,不敢跟我言明,不過她見到顧念護法的模樣,對四刹門也是痛恨已極,所以才對我和盤托出,顧念護法以死護著雪仙閣,把四刹門都算在裏麵了,眼光之長遠讓人歎服,隻是現在顧念已然仙去,剩下的還要章閣主幫她完成,在下也不會袖手旁觀。”


    章寒落點點頭道:“那日師姐和我細細談了許久,她說以目前雪仙閣寒冰一脈的實力,莫說對抗雪仙閣,便是和死亦苦一人纏鬥,都非常吃力,而且雪仙閣青黃不接,年輕一代的弟子沒有能拿得出手的,如果現在拚起來,最後輸的一定是雪仙閣,所以師姐才出此計策,用自己的命,給雪仙閣換來時間。”


    公孫憶道:“此前在赤雲觀,顧念護法與我徹夜長談,也說了這方麵的事,如今一個二門三大家,能形成戰力的,隻有雪仙閣一個了,對抗四刹門確實無異於以卵擊石,所以四刹門如此高調的尋極樂圖殘片,也是知道眼下武林格局,有恃無恐罷了,當時顧念護法一心想找到陸淩雪老閣主,希望陸閣主能出麵蕩平四刹門,但找尋了這麽些年,沒有一點線索,眼見著四刹門快要將極樂圖湊齊,不得不設局,隻是在下有一問,那日章閣主和顧念護法在屋中詳談,到底說了些什麽?”


    章寒落一聽便知公孫憶說的是哪天,自打四刹門上山,除了顧念剛剛蘇醒之時,自己喝退所有弟子,丁曉洋不知道屋內發生了什麽,其他的丁曉洋都在場,所以屋內二人談話,丁曉洋也就沒法跟公孫憶說,此時公孫憶問及,章寒落便將屋中談話說了出來。


    那日章寒落命所有雪仙閣弟子門外等候,顧念便向章寒落說了自己心中所想,雪仙閣保存的真圖,確實是在陸淩雪身上,但陸淩雪如今到底在哪誰也說不準,所以眼下第一件事,就是用假圖過關,先將死亦苦穩住,顧念交代章寒落一定要獅子大開口,和四刹門談條件,讓死亦苦覺得章寒落是一個極具貪念的人,便會稍稍放鬆警惕,之後再將假圖牢牢控製在雪仙閣,若是死亦苦動手搶奪,便以死相逼,哪怕將假圖損了,也不能給死亦苦拿去,等四刹門同意雪仙閣的要求,再以送圖之名,帶弟子前去四刹門交予病公子,並爭取見到杜危炎長老,看看杜長老到底現狀如何?


    四刹門病公子再厲害,也不可能用假圖去破解,以病公子的才智,最終定然會知曉是咱們這張圖有問題,到時候一定會來雪仙閣興師問罪,屆時隻要將所有的事情推到顧念身上,四刹門便不會輕易的對章寒落動手,那時候章寒落再假借幫忙的名義,說出真圖下落,四刹門已然走到這一步了,非去找陸淩雪不可,若是陸淩雪尚再世,便可以有力挽狂瀾的機會,若是陸閣主不在世,那也為雪仙閣爭取了數年的機會,當年陸淩雪、鍾不悔、裴無極和公孫烈這幾人,連番破圖都沒能成功,四刹門也不一定會快到哪裏去,這時候便可以廣尋仁人誌士,共同抗敵。


    但每一步都不能懈怠,也可謂步步凶險,隻是顧念當時已油盡燈枯,沒法再細細交代,隻能是章寒落領悟多少便是多少了。


    章寒落將顧念的話原原本本的說予公孫憶之後,便緊緊地閉上了眼睛,久久不能釋懷。


    公孫憶聽完喃喃說道:“為了雪仙閣,顧念護法真的是費盡心血了,剩下的就看我們的了,章閣主,如今武林正道式微,裴家剩了一個獨苗苗,我公孫家也就我和女兒兩人,忘川鍾家鍾不悔的兒子鍾山破,亦正亦邪讓人摸不清楚,雪仙閣又是這般模樣,藏歌門如今還有沒有人都說不準,如今若是各自為營,勢必被四刹門趕盡殺絕,若是真能達到顧念護法預想的那般,說不定還真可以和四刹門搏一搏。”


    章寒落再次睜開眼睛,眼神中多了些光亮:“公孫先生,我與死亦苦先前在奪圖之時,已然交上手,但尚未撕破臉麵,如今丁曉洋前去四刹門送信,隻等她帶回四刹門老頭子和病公子的回函,到時候再走一步看一步吧。”


    公孫憶暗道這章寒落當真和顧念沒法比,如此要緊之事,不早做打算,如何能走一步看一步?當即開口言道:“章閣主可知,這書信上被死亦苦動了手腳?”


    章寒落哪會料到書信有變,當即大驚:“啊?公孫先生此言何意?”


    公孫憶當即便把書信之上,死亦苦留下兩個指洞的事說於章寒落,章寒落連連搖頭,確定她將書信交給死亦苦的時候,是完完整整沒有絲毫破損的。


    公孫憶道:“這便和我猜想的差不多,死亦苦明裏和你結盟,暗地裏在書信上麵動了手腳,隻是不知這兩指是何意?若是算計雪仙閣,還真要早做打算。”


    章寒落頓時沒了主意:“那曉洋此番送信,會有危險嗎?”


    公孫憶搖搖頭:“這個大可不必擔心,不管真圖假圖,死亦苦現在還不清楚,在他們拿到這最後一張圖之前,他們不會為難丁曉洋的。”


    章寒落還是不放心:“那若是死亦苦他們現在就開拔返回,留下丁曉洋做人質,再命我將圖給他們送過去,這便是太被動了。”


    公孫憶看向裴書白,輕輕歎道:“我們正道,被感情羈絆,若是我的徒弟和女兒被擒住,我也會乖乖上門,但四刹門不同,他們本就不在乎這些,所以他們擒住丁曉洋也無用,他們會覺得章閣主也不會為了一個弟子的性命,去舍掉唯一的籌碼,況且,這死亦苦在山上賴著不走,就是等我和書白過來呢。”


    章寒落這才仔細瞧了瞧裴書白:“你便是裴無極的孫子?”裴書白之前聽到丁曉洋說了,眼前這個叫章寒落的,打了顧念一掌,才把顧念婆婆打傷,所以裴書白對章寒落沒有好臉色:“是又如何?”


    章寒落碰了個釘子,知道自己虧心,也不再多問,又向公孫憶問道:“公孫先生,以你隻見,如今該當如何?”


    公孫憶道:“如今若讓死亦苦進局中,按照顧念護法的布局一步一步往下走,還得更真一些,如今顧念護法用命開了個頭,要想繼續,還得需要一樣。”


    章寒落正色道:“願聞其詳,若是雪仙閣有的,公孫先生大可開口。”


    公孫憶笑了笑:“這樣東西,你們雪仙閣還真沒有。”


    章寒落一聽頓時泄了氣:“這四刹門死亦苦就在山上,公孫先生需要的東西雪仙閣還沒有,這該如何是好?”


    公孫憶沒有回答章寒落的話,而是慢慢起身,走到裴書白身邊:“書白,你害怕嗎?”


    裴書白不知道師父此言何意,但此時知道死亦苦就在附近,心裏滿是怒火,竟無一星半點恐懼的感覺,當即搖了搖頭。


    公孫憶說道:“好,那你信師父嗎?”


    裴書白正色道:“師父對我如再生父母,我這一身本事全是師父


    傳授,師父的話,書白信!”


    公孫憶摸了摸裴書白的頭笑了笑,轉身對著章寒落說道:“好,如今需要的東西,你雪仙閣沒有,我們卻有,如果有了他,便更能讓死亦苦入局。”


    章寒落有些激動,連忙問道:“是什麽?”


    公孫憶指了指裴書白,輕輕的說了句:“他。”


    二人聽完都是一怔,裴書白知道師父開口必有計策,當即也不再問詢,倒是章寒落一臉疑惑地看著公孫憶,此前顧念也是搭上性命才換的死亦苦半信半疑,難不成公孫憶要搭上裴家後人的性命?


    公孫憶知道章寒落此時已然沒了計較,這才將自己心中的計劃,悉數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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