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雲道人悠悠醒來,頭疼欲裂,等了一會這才緩過神來,四周看了看,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破屋裏,這破屋門窗皆損四麵透風,一股股涼風卷起地上的灰塵,赤雲道人噴嚏連連,立馬精神不少。


    “晴兒?晴兒?”赤雲道人喊了兩聲,哪有人應。這破屋之中除了自己,再無二人。赤雲道人焦急不已,拚命回想著自己暈倒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可任憑赤雲道人絞盡腦汁,始終想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從那醉江壺出來,走了一會就暈倒,想來是那酒菜出了問題,可自己明明是在一棵樹邊倒下,是誰把自己挪到這破屋之中?”


    赤雲道人越想越沒頭緒,回身一看,五仙教送給自己的竹簍也不見了,心中連連罵到:“你這貪嘴的胖雜毛,饞酒的該死鬼,怎麽不把自己弄丟,偏偏把晴兒給弄沒了!”赤雲道人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當即起身準備折返醉江壺。


    這邊剛一抬腿,那破門便被人挑開,一截竹棍伸進屋內,接著一個跛腳的絡腮胡進到屋中。赤雲道人哪管許多,一心認為是這跛腳絡腮胡搗的鬼,舉拳便打。那絡腮胡見這拳勢大力沉哪敢硬接,一矮身躲過。


    赤雲道人一拳不中,又接一腿,直攻絡腮胡下盤,絡腮胡本就跛了一腳,行動哪有赤雲道人迅捷,眼見要被赤雲道人掃倒,絡腮胡竹竿點地雙腳騰空,又躲過了一招。


    赤雲道人又氣又急,雲憩鬆心法使出,身子頓覺輕盈,旋即從地上彈起,又奔著懸在竹竿上的絡腮胡,口中喊道:“狗賊!你把晴兒弄哪去啦!”


    絡腮胡避無可避挨了一拳倒在地上,揚起一片灰塵,這絡腮胡脾氣也是火爆,口中罵道:“你這欠打的狗道士,爺爺救了你,你偏不知好歹!竟敢直接動手,你當爺爺怕了你嗎!”


    說完這絡腮胡彈地而起,手中竹竿似長劍一般,直戳赤雲道人心口,赤雲道人雖然怒火中燒,但臨敵打鬥並不莽撞,見絡腮胡竹竿過來的角度刁鑽,心中便知此人是用劍的高手。當即運起不動如山,這幾日每日都服用百青丹,真氣十分充沛,一股赤色真氣迸出,周身灰塵悉數吹開。


    絡腮胡心中一凜,沒料到這胖道士竟然可以以氣化形,自己這一竹竿戳過去,本以為會點中這道士的心門,讓他失去一戰之力,可誰知竹竿進到道士身上,就停在赤色真氣之外,再進不得半分。


    赤雲道人動了怒,見絡腮胡竹竿力道消盡,便轉守為攻,一招雙峰貫耳雙拳裹著勁風,直逼絡腮胡。


    要見絡腮胡就要中招,不料門外突然蹦進來一個男孩,口中大喊:“住手!”


    赤雲道人見進來的是此前在醉江壺裏遇見的男孩,且這絡腮胡對這男孩很是尊敬,所以赤雲道人便硬生生的將雙拳收住,口中問道:“你們把晴兒弄哪裏去了!”


    那男孩慢慢走過來,對著絡腮胡說道:“吳拙你說吧。”


    吳拙拍了拍身上的浮灰,口中道:“誰要告訴這不知好歹的賊道!不分好壞瞎眼的豬狗!”赤雲道人聽吳拙口中叫罵,雖然心中有氣,但對方若是能說點線索,總好過無頭蒼蠅般亂撞。所以便壓著火氣:“小娃娃,這位大哥恐怕不那麽友善。”


    男孩臉上毫無表情,輕輕說道:“道長,我和吳拙見你倒在路邊不省人事,怕你再遇歹人,便和他一道把你帶到這廢屋中。”


    吳拙啐了一口恨道:“跟著白眼道士廢什麽話!就不應該救他回來!”


    赤雲道人聽完才知是這二人救了自己,心中有些難為情,當即道:“這位好漢,方才我打你一拳,是我不對!這便讓你打回來!”說完伸過臉來,湊到吳拙麵前。


    吳拙道:“誰要打你?我怕髒了手!”赤雲道人好不尷尬,好在那男孩開了口:“道長,先前你暈倒在路邊,跟你一道的那位姑娘卻並未在附近,你好好想想,從那醉江壺出來,你是不是突然感覺到一陣目眩,繼而不省人事?”


    赤雲道人連連點頭,心中有些詫異,眼前這小孩竟說的絲毫不差,當即問道:“這位少俠師承何處?怎麽稱呼?”


    男孩兒仍舊一副冷麵孔:“我姓吳,單名一個昊字,至於師承何處,不是名門大派,不提也罷。”


    赤雲道人心道,武林中人最是講究師承,眼前這孩子不說,那便是不想告訴自己,所以也就沒接著問男孩來曆,隻是出言相詢,為何會知道自己從醉江壺出來的事。


    吳昊說道:“並不是我二人跟著你,隻是先前我們也著了道,我們本是三人,還有一個女孩,一個月前我們也在這醉江壺打尖兒,沒成想從那客棧出來之後,我們也是感覺到一陣頭暈,隨後便和你一樣沒了隻覺,等到再醒來時,身上值錢的物件兒全沒了,連身上的衣服也都換成了破爛,而最讓我們擔心的,是和我們一道的女孩不見了。”


    赤雲道人連忙道:“按照你所說,這醉江壺必是黑店無遺,帶我們趕去砸了他!不怕他不說!”


    吳拙在一旁插話:“你當我們沒砸嗎?當天我們就折返醉江壺,講那店小二擒了,本以為能問出來一二,可誰知那小二賭咒發誓講不知情,如果不是吳昊攔著,恐怕我真的會打死他!可就算如此,他仍說自己不知。”


    “那飯菜中可有什麽貓膩?”


    吳昊道:“這也正是我想說的,吳拙砸店之時,那小二便知我們弄丟了人,之後倒也熱心腸一直在幫我們尋找,我們身上值錢的物件全沒了,他也顧著我們的吃食。如此一來,我們便不再為難那小二,而是潛在那醉江壺,每日都去那裏,就是想看看這裏麵到底有什麽貓膩?”


    赤雲道人說道:“所以昨日我見那店小二和你倆如此熟絡,原來是這般原因。”


    “這麽些天來,這客棧的食材進出我們也查了,沒有什麽異樣,也有帶著孩子過來的,也都平平安安離開,這醉江壺嫌疑也越來越小,倘若真的有問題,想來也是藏的極深。”


    吳昊說完,吳拙又道:“起初我們以為這邊有拍花子的,可這來來往往的人裏,也不乏帶著孩童之人,況且如果是拍花子,當時醒來的就不會是我和他了。”


    赤雲道人聽是聽得明白,這吳昊吳拙二人說的言簡意賅,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的很清楚,隻不過赤雲道人是越聽越頭疼,這事如果擱在公孫憶身上,以他的智慧足以應付,可偏偏是自己遇到了這種事。一想到公孫憶,赤雲道人心中一緊,這樣是找不回來公孫晴,如何跟公孫憶交代。於是又問道:“之前店中來了幾個壯漢,那四人在店中咋咋呼呼,又把那小二呼來喝去,還抬手打了那小二,這些人是誰?”


    吳昊點點頭道:“道長也看出來了,這幾個人我們如今也在暗中查探,雖然所獲不多,但終歸有點頭緒。之前在醉江壺裏,動手打小二的人叫做汪入流,是驚雷幫的一個頭目,其餘幾人便是他的手下。”


    赤雲道人初聞驚雷幫,腦中細細回想,這武林中何時又冒出來這麽個幫派?左思右想沒有頭緒,這汪入流的名號更是沒有聽過,於是問道:“這驚雷幫又是什麽幫派?”


    吳拙臉上帶著譏諷:“驚雷幫在這一代名頭很響,你這道人怎會不知?那我問你,你可知雪仙閣?”


    赤雲道人眉頭一皺,怎地又和雪仙閣扯上關係,當即回道:“雪仙閣乃是武林第一大派,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吳拙譏諷更甚:“要說之前的雪仙閣,那是武林至尊,我無話可說。可現如今哪還有第一大派的影子?若論實力,想必還不如這驚雷幫!我且問你,你說知道雪仙閣,那你可知除了陸淩雪之外,雪仙閣高手中還有誰?”


    赤雲道人自小便跟著息鬆道人四處遊曆,那息鬆道人和陸淩雪又是至交,況且不久之前在倒瓶山上又認識了顧念護法,這雪仙閣的人,自己哪會陌生:“雪仙閣左右護法三大長老,這個你就不要考我了吧?”


    吳拙點點頭:“不錯,那三大長老中,寒冰一脈銷聲匿跡,烈火一脈長老杜危炎也不知蹤影,剩下的驚雷一脈的長老汪震,便是這驚雷幫的幫主!”


    赤雲道人大吃一驚,又想到先前顧念所言,這汪震很有可能在兩脈血拚之時,便離開雪仙閣,自創了驚雷幫,可這驚雷幫又是個什麽樣的門派,赤雲道人哪會知道?看醉江壺裏,那四人飛揚跋扈的模樣,想必這驚雷幫已然摒棄了雪仙閣懲惡揚善的宗旨,倒是更像邪派一般。


    吳昊見赤雲道人沒說話,自己便說出了這些天暗中查探的線索:“這驚雷幫離此不遠,隻有半天路程,但守衛極其森嚴,我和吳拙二人去了好幾次,也都隻是在外圍查探。驚雷幫在一山莊之內,附近村落環繞,這村中住的全是驚雷幫幫眾,有天夜裏我們又潛入村中,看到了汪入流。這人極為粗鄙,又好動手打人,那夜有個幫眾便被他打個半死扔在外頭。我和吳拙二人便是從他口中,探得一個消息,這個幫眾被打的原因,是因為給幫主送東西送晚了,說是半路出了岔子跑了一個,他們費了好一會才把逃跑的追回來,我們思前想後,都認為他押送給幫主的不是什麽事物,而是活人。”


    赤雲道人眉頭微蹙:“那驚雷幫好說也是雪仙閣衍生出的門派,怎會做如此事?”


    吳拙道:“這算什麽,後麵才更讓人匪夷所思!我們知道此時之後,便在村莊外圍兜轉,這才發現驚雷幫外幾十裏,已然沒有尋常百姓,直跑出百裏外,才遇到了一位從之前村子裏逃出來的莊稼漢,他說這驚雷幫惡貫滿盈,打他們過來,這方圓百裏內,已經丟了四五百個孩子了,蹊蹺的是,這些失蹤的孩子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有丟孩子的也去驚雷幫尋找,也都是有去無回。想必這些孩子如今都在驚雷幫中。”


    赤雲道人聽有了方向,連忙說道:“那還等什麽?趕緊去驚雷幫討人去!我得趕緊把晴兒救出來,多耽擱一會我這心裏便好像刀割一般。”


    誰料吳拙冷哼一聲:“說的倒輕巧,你當驚雷幫是醉江壺嗎?想進就進,想出就出?我們之所以耽擱了這麽多天沒去救人,就是怕自己也擱進去,隻得尋幫手,所以我們救你,你也別感恩戴德,我們隻是找個相同遭遇的人,多個幫手而已。”


    吳昊眉頭一皺:“吳拙,莫要胡說!”繼而轉頭對赤雲道人說道:“道長,如果真的是驚雷幫做的惡,如今我妹妹吳萱和你說的那個姑娘,可能就在那驚雷幫中。如果你願意和我們一道,我們便好好合計合計,該如何救回他們。”


    赤雲道人連忙道:“如此甚好,有同伴總比自己瞎撞強,我本事不大,對付對付百十個驚雷幫的雜魚還是小菜一碟。”


    吳昊知道眼前這個道士武功不弱,見對方毫不謙虛,又不像是吹牛誇口,心中又多了些把握:“敢問道長道號,我們該如何稱呼?”


    赤雲道人當即報了名號,吳昊眼神中微微一亮,立刻拱手而立:“赤雲道長,晚輩再多問一句,早年武林中大名鼎鼎的息鬆道人您可熟悉?”方才在屋中,赤雲道人與吳拙打鬥,吳昊便看在眼裏,赤雲道人雲憩鬆心法使出來時,吳昊心中便聯想到息鬆道人,眼下雙方結了同盟,吳昊便直言相詢。


    赤雲道人笑了笑:“熟悉,太熟悉了。息鬆道長是我的師父。”


    吳昊吳拙二人當即正了神色,吳拙更是跪倒在地:“赤雲道長,之前我多有得罪,是我有眼無珠,還望您多多包涵。”


    赤雲道人頓時雲裏霧裏,怎麽剛一提到師父,這二人如此動容?此時吳昊開口說了一番話,赤雲道人當即便明白,眼前二人為何會如此鄭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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