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晴臉帶笑容,看了看赤雲道人,又轉頭看了看公孫憶,伸出手來拉起裴書白道:“爹爹,往日裏你老讓我學武功本事,每次我都拒絕你,一來我一個女孩子對這些心法啊武功啊著實提不起興趣,二來習武太過苦悶,女兒知道,爹爹不願意強求我,但還是想把我們公孫家的武功傳下去的。”說到這裏公孫晴故意停住,看了看公孫憶的表情,公孫憶卻偏偏一點表情都沒有,公孫晴從爹爹臉上看不出一點情緒,心裏便有些發慌。赤雲道人聽到公孫晴的話,便知道這女娃娃是想讓她爹收徒了,這女兒算計老爹的戲碼,自己在一旁觀瞧便是,所以這赤雲道人大喇喇的往邊上一坐,也沒接過話茬。


    公孫晴見赤雲道人和公孫憶二人都不說話,自己隻好繼續說下去:“書白弟弟。。。不對,裴書白本身也背負了血海深仇,若是不學一招半式,他拿什麽報仇?”裴書白聽到公孫晴如此說,眼圈登時又紅了。


    公孫憶見狀,打斷公孫晴的話頭:“晴兒,你方才說他身上背著家仇,可他的仇,與我何幹?”


    公孫晴道:“爹爹,你教育我要善良寬厚,要多幫別人,眼下就是要幫他,為什麽你不願意呢?


    “不是我不願意,你且問問你赤雲伯伯,他可願意?”公孫憶依舊麵無表情。


    公孫晴連忙問道:“赤雲伯伯,你願意收裴書白為徒,教他武功嗎?”


    赤雲道人哈哈一笑:“晴兒,你和你爹還沒到赤雲觀的時候,裴書白就已經求過我了,隻是我教不了。”


    “為什麽?”


    “我這武功其實也就稀鬆平常,師父的水準決定徒弟的高低,若是我教他,他便是將我身上的本事全部學了去,也終歸成不了大器。況且白紙一張好教,若是被我寫上了字,便是再想往上寫,都沒地方了,你明白我說的嗎?”


    公孫晴和裴書白對視了一眼,赤雲道人說的他們倆似懂非懂,但是從赤雲道人的表情上看,便是不願意收裴書白為徒。


    裴書白表情沮喪,低頭垂手立在一邊,公孫晴看到裴書白的樣子,心裏也覺得不是滋味,便對著公孫憶耍起賴:“爹爹,你今天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你要是不教他,我。。。我。。。我便再不理你了。”公孫晴說完,豆大的淚珠從眼窩裏滑了出來,公孫憶見女兒這般模樣,登時便想起身去為公孫晴揩拭眼淚,不過剛要起身,便又忍住了,兩隻眼睛盯著裴書白:“裴書白,你且抬起頭來答話。”


    裴書白聽到公孫憶喊他,便抬起了頭。


    “剛才赤雲道長說的,你也聽到了,當今武林之中,我和赤雲道長二人的武功,隻能說是中上遊,雖是大多數門派武功在神秘少年的手中傳承斷了代,但這麽多年來,終歸是奇才輩出,各家各派修習到何種程度也未可知,憑你口述,到你家為非作歹的那兩人,便是當世一等一的高手,武功心法均不在我和赤雲道長二人之下,你若跟我倆學武功,便很難超越,更不談報仇一事了。”公孫憶見裴書白不答,便又接著說道:“各派武功大相徑庭,有精通兵刃的,有精通拳腳的,像我們公孫家,便是煉氣禦兵這種形式,而赤雲道人便是氣修拳腳,這兩種可以說修習起來南轅北轍,完全不在一個方向,如若你修習了我公孫家的武術,便要想清楚,別家武功心法,即使你得到了,也隻能幹瞧著,學不了一招半式。”


    裴書白聽到公孫憶如此說,便大聲道:“縱然如此我也願意,別家的武功心法我不學便是,隻求您能收我為徒。”公孫晴見狀,趕緊讓裴書白跪下磕頭拜師,裴書白正欲跪倒,公孫憶食指輕彈,一股細小的無鋒劍氣抵到裴書白膝蓋,裴書白雙腿竟打不了彎,隻得站在那裏,公孫晴還認為裴書白不願意跪,當即便過來要拉裴書白,公孫憶見狀連忙道:“晴兒先退下,我有三個問題要問他,他若是能考慮好這三個問題,我便教他,若是有一個沒考慮好,便不能學我們公孫家的武功。”


    裴書白隻求能學武功,心中著急萬分,隻求公孫憶趕緊發問。公孫晴見爹爹還有問題,也乖乖的退到一邊,赤雲道人見公孫晴來到自己身前,便將腰間的空葫蘆解下,遞給公孫晴:“好晴兒,去給胖伯伯裝點酒去。”公孫晴接過葫蘆卻並未起身,眼睛盯著公孫憶和裴書白二人。


    公孫憶正色道:“你裴家當年也是五大高手之一,裴家武功自成一派,你雖年幼,但終歸也是名門之後,如若學了我公孫家的武功,他日倘若因緣巧合你得到了裴家的武功,那時你便學不了了,你可願意?”


    裴書白聽完一愣,若是跟公孫先生學了武功,便不能學自家武功了嗎?這當然有些難以抉擇,當即便糾結起來,公孫晴見狀,怕爹爹直接下定論不教,趕緊開口道:“書白!你還想什麽?你裴家眼下就你一個小娃娃了,還能有誰教你本家武功?況且若是你裴家真的武功蓋世,又怎麽會有如此下場?”公孫晴人小口快,當即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裴書白心道:“晴兒說的沒錯,如今裴家就剩我一人了,哪還有機會習得家門武功?再說爺爺如此高強武功,也不敵那兩個魔頭,當真我裴家的武功不行嗎?爺爺為什麽不教大伯和爹爹武功呢?”一個又一個疑問在裴書白心中縈繞。公孫憶不知裴書白心中所想,隻道裴書白還拿不定主意,當即開口道:“如若這個你便放不下,那就不談後麵兩個了。”


    裴書白心中打定主意,朗聲道:“我願意隻學您的武功,我裴家的武功,今後便不再打算了。”


    公孫憶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好,這第二個,習修武功心法不是件易事,你若是偷懶耍滑,便不要學了,你可知曉?”


    “我一定會加倍努力。”裴書白暗暗下定決心,吃再多的苦也會咬牙堅持。


    公孫憶又道:“如此便好,如果我發現你偷懶或者不用功,我便不再教,那第三個,你聽好,我若是收你為徒,定會好好教你,隻不過你若天資愚鈍,進境遲緩,我也不再教。”


    裴書白道沒接話,這個他沒法保證,一個從來沒有學過武功的人,又如何知曉自己是不是練武的材料呢?公孫晴見爹爹說這不教那不教,便道:“爹,你這不教那不教,條條框框也太多了,我就是不學咱家武功,你不教書白,看你公孫家的武功傳給誰?”


    公孫憶聽到女兒如此說,心中也是黯然:“晴兒死活不學,自己也不好強求,眼下自己正值壯年,若是他日自己做了古,武林中再也沒有神鋒無敵的名號了,罷了罷了,這裴書白也算是有機緣,便教他吧。”於是悄悄撤掉無縫劍氣,裴書白頓覺腿上輕鬆,連忙跪倒,隻是年紀尚幼,並不知道拜師之禮,當即跪在地上發愣,公孫晴揮著小手,對著裴書白的頭上便打了一下:“呆子,還不磕頭?”裴書白依言咣咣咣磕了三個響頭,公孫憶微微點頭道:“趕緊起來吧。”


    赤雲道人哈哈大笑:“公孫,你今日前來,定想不到自己會平白無故收了個徒弟吧?”公孫憶也苦笑道:“也不知此番收了他為徒,是好還是不好。”赤雲道人笑道:“是福是禍不知道,反正眼下你不收,咱們的晴兒怕是饒不了你!”


    公孫晴聽到,對著赤雲道人吐了個舌頭:“你不是要喝酒嗎?我這就去裝酒,看看酒葫蘆能不能堵住你的嘴!”說完便去酒壇邊裝酒去了。


    馬紮紙見公孫憶收了裴書白為徒,心中也是歡喜,當即便對眾人道:“赤雲道長,公孫先生,你們願意幫助他,真的是太好了,我沒啥本事,能把他帶出來已然不易,這四海之大,卻就沒我二人的容身之所,眼下有此奇遇,碰到二位貴人幫忙,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赤雲道人和公孫憶見馬紮紙說的真誠,紛紛言道:“馬大哥嚴重了,裴書白本就是名門後代,當年裴無極退隱江湖,估計是不想把家人卷進這血雨腥風中,隻不過身在江湖中哪能說退就退,況且當年裴家的名頭,可謂樹大招風,眼下裴家慘遭滅門,卻機緣巧合被你救下了裴書白,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公孫憶也道:“眼下我既然收了裴書白為徒,便會用心教他,當年我家的極樂圖殘片,便是被四刹門人趁火打劫搶了去,可以說書白和我公孫家,是有著共同的仇家的,眼下聽書白說,那四刹門中的生死二刹四處尋找你二人下落,尋找不到定不會善罷甘休,在這倒瓶山上,雖不至於被很快發現,但終歸不是長久之計,如果裴書白能有一身武功可以保護自己,那倒是比四處躲藏有用的多。”


    馬紮紙點頭稱是,此時公孫晴也將酒葫蘆裝滿,遞還給赤雲道人,赤雲道人拔掉酒塞聞了聞,臉上一副滿意的模樣,嘴裏卻酸道:“還是晴兒好,眼下這裴書白成了你爹的徒弟,那可真算是一家人了,唉我老道就可憐嘍,平日裏比試都是你和你爹合夥欺負我,現在多了一個徒弟,我哪還有勝算?”


    公孫晴道:“那誰讓你不先收書白為徒,倒在這裏酸溜溜?再者說了,哪次你和爹爹比武,我向著我爹了?”


    赤雲道人道:“好好好,晴兒都是幫著胖伯伯的對吧?我和你爹今日比試,到現在堪堪打了個平手,你倒說說看明日這第三個比什麽?我也好早做準備。”


    公孫晴假裝生氣:“一天到晚就知道比試比試,也不嫌累,你瞧你和我爹身上都髒兮兮的,全是那雪雀的血跡,也不清理一下!”一提到雪雀,赤雲道人便來了興致,當即便對馬紮紙說道:“還勞煩馬大哥動手,我和公孫帶回來幾隻雪雀,你便將這些烹了,也好給晴兒書白他們打打牙祭。”


    馬紮紙答應了一聲,便去拎那雪雀,赤雲道人見狀連忙喊道:“你一會拾掇那最大隻的雪雀時,當仔細一點,看看這雪雀體內,有沒有什麽奇怪的物件。”馬紮紙點了點頭,忙活去了。


    赤雲道人見馬紮紙出門,便對著公孫憶道:“眼下你有何打算?你那也就兩間破房,你父女二人住才剛好,眼下你多了個徒弟,你那裏怎麽住的下?”


    公孫憶也道:“眼下我就在考慮這個問題,你這赤雲觀倒是不小,書白和馬兄弟住在此間居住倒無甚不妥,隻是若要教書白武功,每日來回往返也忒耗時。”


    “不如這樣吧,明日裏爹爹和赤雲伯伯,你們倆將我們小屋裏的東西收拾收拾,我們也搬過來吧。”公孫晴插話道。


    赤雲道人當即喜上眉梢:“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有你們作伴,我老道也不會無聊了。就是下山取酒喝,也有人陪著了!”


    公孫憶思考了一會道:“眼下隻好如此,一來這雪雀王身上的劍痕蹊蹺,不知這雪山中還有什麽人隱世於此,二來四刹門人如若不死心上到此處,咱二人比鄰而居也好有個照應。”說到這看了眼公孫晴,又接著說道:“搬過來住,晴兒可能也會開心不少吧。”


    公孫晴看著爹爹笑道:“還是爹爹疼我,我們明天便搬過來成嗎?”


    公孫憶微微點頭,公孫晴又蹦又跳好不開心,拉著裴書白的手便道:“書白弟弟,這樣我們可以天天見麵了,你要好好跟爹爹學武功,千萬別偷懶,我可是會監督你的!”裴書白重重的點了點頭。赤雲道人見裴書白認真的樣子,笑道:“書白,你師父那本事可是不小,你跟著他學本事,當真錯不了!”


    不待裴書白回答,公孫晴便道:“雖然你說的是實話,但是你誇我爹爹,就是變相誇你自己,每次你和爹爹比試,各有勝負,你說爹爹是本事不小,不就是說你自己本領大嗎?自己誇自己,也不知道羞!”說完便用小手指在自己的臉上劃了幾下。


    眾人見公孫晴模樣,都笑了起來。談笑間,忽聽院外馬紮紙喊道:“赤雲道長,你開看看,這雪雀肚子裏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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