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擒虎手臂自肘而斷,登時鮮血直流,一溜煙兒趕緊上前,撕開衣襟給王擒虎包紮,跑沒影兒將裴書白擒在懷中,又湊到王擒虎跟前,環顧警戒。王擒虎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往下落,寒冬天裏疼的一腦門子汗。


    “誰暗算老子?給我出來!”王擒虎又氣又急,向四周咆哮。


    “想你王擒虎在江湖上也算是一號人物,在這裏欺負孩童,也不嫌害臊!”人隨話落,一名男子出現在不遠處,男子黑衣黑褲,腰間別著骷髏短刀,剛剛那一飛劍,便是他淩空擲出,飛劍勢頭剛猛,劍光過處,瞬間斬斷王擒虎手臂,又釘進樹幹,直沒半截劍身,餘下一半嗡嗡作響。


    王擒虎怒道:“好你個鍾山破,我以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何苦暗算與我!”。


    “擒虎此言差亦,”鍾山破不疾不徐,雙手背後,慢慢踱步而來,麵帶笑容接言:“擒虎兄,這小娃娃我認得,那是裴家現在僅存的獨苗苗,生死二刹興師動眾四周尋找,找的便是他,如今被你擒住,那自是大功一件。”


    王擒虎不知鍾山破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冷哼一聲:“眾人尋找這小鬼,誰找到都是為了效忠,今日是我王擒虎抓到他,並沒想著邀功,便是他人尋找到,姓王的我也不會眼紅,隻是。。。。。。”王擒虎手臂劇痛,倒抽一口涼氣,“隻是,你鍾山破飛劍傷我,該當如何解釋?”


    鍾山破低頭看了眼馬紮紙,見他已然無礙,便接著說:“擒虎兄,別人抓到這娃娃你眼不眼紅我不管,今日你抓到這小鬼,反正我是挺眼紅的,不如你將這小娃娃讓給我罷。”


    “呸!大言不慚!你已傷我,又讓我交出小娃娃,你當我是蠢蛋嘛!”王擒虎慢慢起身,傷口處兀自滴滴答答流血,“此仇不報我枉為人!”說完便暴起發難,左手化掌為爪,直探鍾山破下盤。


    鍾山破也不躲避,不待王擒虎招數近身,抬腿便揣,一腳蹬到王擒虎麵門,要說平日裏王擒虎也不會如此不濟,隻是右臂新斷,平衡難以掌握,一爪沒有抓到鍾山破,反而麵門中了一腳。一溜煙兒見大哥吃虧,也來幫忙,一記直拳直奔鍾山破而來。鍾山破仍不躲避,一手架住來拳,另一手自下而上一托,“滾你的吧。”


    一溜煙兒應聲飛出,在雪地裏連滾三圈,暈了過去。跑沒影兒摟著裴書白,上也不是,跑也不是,站立當中好不尷尬。


    鍾山破笑道:“擒虎兄,你這手下也太草包。讓你們兩隻手,你們也不是對手,還是乖乖把孩子交出來!”王擒虎一手撐地,站起身來,往地上啐了一口,兩顆門牙也隨著這口血飛出,王擒虎氣急:“你到底想幹什麽!”鍾山破看了看王擒虎:“都說你王擒虎憑一雙虎爪功揚的名立的萬,今日我看,也不過而而,不如今後改叫貓撓功吧!不對不對,這貓撓叫起來不順口,叫做狗刨功,你看如何?”


    王擒虎心道:“這鍾山破所來,看似要搶孩子邀功,實則不然,想搶功大可等我殺了這紮紙匠之後,再現身搶人,而飛劍斷我一臂,分明是要救人,這鍾山破行事低調,又常年潛伏裴家,本就和他沒什麽交情,對其知之甚少,而今在這發難,必有所圖”。王擒虎城府極深,重傷之下反而冷靜下來:“鍾山破,你想要這孩子,可以得答應我一個條件,你殺了這個賊慫,我便將小娃娃予了你!”


    鍾山破盯著王擒虎,這奸人端的是詭詐異常,處如此下風還能出此計數,冷笑道:“一個尿褲子的膽小鬼,還夠不上我殺。”


    王擒虎心下已是了然,這鍾山破必是前來救人,於是道:“鍾山破,你圖這小娃娃是假,救人是真,你常年潛在裴家,誰知道你和這裴家有何瓜葛?今日之事,我必係數告知二刹,看你還有命活?”


    鍾山破道:“斷臂之犬,還在此狺狺狂吠,你就不怕我將你們三個殺了?”


    王擒虎料到鍾山破會殺人滅口,當即道:“二刹派我等進裴家寶庫搜尋,除了我們仨,先前已有人前去和二刹會合,紮紙藏人之事,也會如實相稟,不消一時三刻,二刹定會找來,我王擒虎雖斷了一臂,如若隻守不攻,諒你鍾山破一人,也難以殺我!”


    鍾山破心道,恁地如此托大,若是被這廝拖住,待二刹前來,便無一點勝算,還當趕緊解決這三人為妙,隨即拔出腰間骷髏短刀,“被你看出又如何?隻守不攻,我看你能過幾招?”


    骷髏短刀寒光乍現,刀柄上血眼骷髏殺氣外放。王擒虎如臨大敵,這股殺氣剛勁猛烈,人還未至,真氣已如排山倒海鋪麵而來,王擒虎心道:“隻知這鍾山破武功不低,竟高到如此境界,便是和二刹比起來,三百招之內,也難落下風。”當即後退數步,倚樹而立,麵色凝重不敢大意。跑沒影兒也被殺氣騰騰的鍾山破嚇破了膽,先前在裴家,不是恨死裴無極了嗎?對裴無極夫婦下手可沒容情,為何現如今又為了這小娃娃如此動怒?當真讓人捉摸不透。心念動處,跑沒影兒也趕緊抱著裴書白退到王擒虎身前。王擒虎見跑沒影兒來至身前,左手立即便爪,罩在裴書白頭上:“停下!”


    鍾山破見狀,立即止步,眼光如炬:“你便試試!你若傷了裴書白半根寒毛,我讓你們三個全部償命!”王擒虎道:“這小娃娃是你什麽人?你三番兩次想要救他,我們便在這熬著,待二刹前來,自會給我們定奪,你站在那裏,倘若再往前半步,我便是拚著死,也要這小娃娃活不成!”


    “好!便依你等二刹前來!隻是這些事本就和這紮紙匠無關,讓他走,我陪你們等。”


    王擒虎看了看仍舊癱坐在地上的馬紮紙,料想這馬紮紙爛命一條,殺與不殺也無甚分別,便道:“行。”鍾山破衝著馬紮紙道:“那漢子,你可否站立行走?而今之事,已與你無關,你便速速離去,莫再回頭。”


    馬紮紙也被這眼前景象給看呆了,這裴家的護院到底什麽路數?先是在路上見到他飛奔,又和韻兒一起在裴家相見,看起來韻兒又和他私交不錯,逼死裴家人這護院也參與其中,現如今又過來救人,當真讓人捉摸不透,不過眼下有人相救,總好過死在當場,當即站起身來,看了看裴書白,心道“罷了罷了,這等江湖事,哪是我這種人摻和的,能留下小命,已算是燒了高香了”。


    馬紮紙起身之後,拍了拍坐麻的雙腿,看了眼裴書白,小男孩頭發淩亂,眼睛微腫,一雙小手棟得發紫,馬紮紙不忍再看,扭頭便走。裴書白哭道:“你別走,眼下也就你是好人,你若走了,我。。。我還活的了嗎?”馬紮紙一愣,但並未回頭。鍾山破道:“還是那句話,對不住了!”馬紮紙錯愕,原來如此,先前見麵時隻當這人口誤,剛見麵就說對不起,緣是以為把我卷進來,我必死路一條。我還是趕緊走遠些。這孩子可憐,但我又救不下來,總不能賠上性命。當即抬腳走遠。見馬紮紙離開,鍾山破便道:“擒虎兄,既然說要陪你等,你就莫要害怕,咱們聊聊?”


    王擒虎道:“誰要陪你聊?要聊等二刹過來好好聊。”說完便不再答話。鍾山破心中焦急,麵上卻不顯露:“你既不想說話,那便聽我說,這裴無極和我鍾家是世仇,我殺裴無極自是報身上的血仇。你也知道,我們忘川鍾家雖不是主流主派,在一方倒也響當當,家父鍾不悔,為人謙和友善,哪知這裴無極前來忘川,非要尋什麽極樂圖的觀圖之法,家父哪懂這些,這裴無極便率眾人發難,家父難敵眾人,被這老賊殺了,最為可恨的是,裴無極用的便是我父親的兵刃,便是我這把骷髏刀了。”鍾不破邊說邊看王擒虎的表情,王擒虎眼角微抖,儼然被這內容吸引,鍾山破接著道:“這血眼骷髏刀本就是我忘川之物,我忘川一派,所練乃是不動真氣,本就剛猛,但又有一個弊端,太過剛猛則經脈易斷,家父便四處尋找克製之法,機緣巧合,便尋得這把血眼骷髏刀,刀光陰氣森森,正好中和不動真氣,你可知這骷髏為何雙眼血光?”


    王擒虎生性多疑,但又好賣弄,江湖傳聞自己也是聽得甚廣,每有交談,必是賣弄學問,口沫橫飛聽得眾人連連稱讚,有拍馬屁的,還稱他為小天機先生,所以這王擒虎聽得自己不知道的,又是武林之中已然絕種的忘川一派,當下便入了迷:“不知。”


    鍾山破見王擒虎中了套,便慢慢往前走:“這血眼骷髏啊,其實有個秘密。。。。。。”王擒虎道:“有什麽秘密,你站定了講,莫要往前,再往前一步,這秘密我便不讓這小娃娃聽了。”


    說完虎爪一緊。


    鍾山破眉頭微蹙道:“擒虎兄也太膽小,好我便在這說,“這血眼骷髏不知何故,有吸納之效,我們忘川一派用此刀,不動真氣能被其牽製,牽製之力又不會對人有所阻礙,這骷髏血眼每每吸納功力,自會。。。。”說到這鍾不破突然停住,抬手指向遠處:“二刹來了。”


    王擒虎目光隨著鍾山破所指方向看去,不料哪有什麽二刹?當下便覺上當,正要對裴書白使招,身邊馬紮紙突然竄出,雙手持劍對著王擒虎肋下刺去,若在平日,這馬紮紙縱是使盡全力去刺王擒虎,也難傷他,眼下王擒虎失血過多,精力又全放在鍾山破身上,哪顧得上護著自己身側,這馬紮紙走了之後越想越難受,隱隱覺得這小娃娃可憐,正好看到先前釘在樹上的長劍,當下費力拔出,拿在手上折返。正好看到王擒虎聽得入神,便準備偷襲,鍾山破看到馬紮紙持劍前來,也不點破,指了一個反方向引得王擒虎看向別處,馬紮紙便得了手。


    王擒虎身中一劍,直疼的八字胡亂顫,當即揮手要去抓馬紮紙,不料胳膊伸出,哪還有手?反倒是這一發力,已然止住的傷口又噴出血來,直噴得馬紮紙一臉,馬紮紙這一劍本就是鼓了好大的勇氣,這一臉血又將他嚇得坐在了地上,王擒虎一手抓空,氣憤至極,鬆開抓住裴書白的左手,便要抓馬紮紙脖子:“賊慫找死!”王擒虎左手電光石火,一把抓住馬紮紙脖子,這一擊和之前不同,一上來便起了殺招,使出了全部的力氣,鍾山破飛身上前,手腳同使,一手從跑沒影兒手中奪回裴書白,一腳將跑沒影兒踹飛,另一手將骷髏短刀擲出,不偏不倚又對著王擒虎僅有的一隻手飛去,寒光過處,王擒虎左手應聲而斷,馬紮紙死裏逃生連滾帶爬的最後數尺。


    王擒虎吃痛,在地上疼的哇哇大叫不住打滾:“鍾山破,此仇不報,我王擒虎枉為人!”鍾山破不答,將裴書白放在一邊,過去將骷髏短刀拔起,對著王擒虎心窩就是一刀,王擒虎口中鮮血狂吐,兩隻沒了手的胳膊在地上劃拉了兩下,便沒了動靜。眼見老大斃命,跑沒影兒便逃,還未跑出幾尺,鍾山破殺招已至,饒是腿腳麻溜,也難逃一死。鍾山破連斃兩人,又準備折返去殺一溜煙兒,哪知再看地上,哪還有一溜煙兒的影子。鍾山破心道:“不好,若讓這廝逃了去,將此事告訴二刹,自己便難脫身。”當即對著馬紮紙道:“你帶著裴書白趕緊逃跑,逃得越遠越好,我還要去辦點事”話沒說完,鍾山破頓了一頓,眼神複雜地看了看裴書白,:“書白,裴家之事錯綜複雜,奈何殺父之仇我不得不報,你雖是裴家人,但這仇與你無幹,眼下我得報大仇,卻無半點釋然,你殺我我殺你,殺來殺去這仇恨隻會越結越深,眼下你也背下了這血海深仇,他日你若來取我性命,我便交予你。”說完便足下點地飛身離開,尋找一溜煙兒去了。


    裴書白看著離去的鍾山破,嘴巴別住說不出話來,眼前這個護院平日裏總帶他玩,除了父母至親,在裴家當和這個護院是最為親近,鍾山破每每外出,必會帶些小玩意給他。現如今風雲乍起,哪是八歲的裴書白能理解透的。馬紮紙拉起裴書白,便要離開,看到地上王擒虎身上還插著那把長劍,便蹲下去拔,一手按住王擒虎胸前,一手持劍柄往外拉,不了拿手按處,在王擒虎胸前竟按到了一個圓鼓鼓的事物,當即在王擒虎胸前摸了出來,正是先前王擒虎密下的驚蟬珠。馬紮紙將這驚蟬珠再次包好,心道:“剛剛這人進了裴家寶庫,這玩意說不定便是裴家的東西”,於是將驚蟬珠交予裴書白,裴書白接過來,和裴無極交給他的錦囊放在了一起。馬紮紙道:“小娃娃,你如今還有去處嗎?”裴書白搖搖頭,眼淚又在眼眶裏頭打轉。馬紮紙歎了口氣:“算了,你先和我回家,再做打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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