邙山的建製是按照凡塵的學館建立起來的,所以邙山的首領稱為山長,副手稱為祭酒,而剩下的一應長老皆稱為博士。之所以這樣做,可能也是因為當初建立邙山的鬼修大佬,生前就是個教書的先生,但是未曾想自己橫死之後冤魂不散,又陰差陽錯地入了修行之門。而邙山就是這位鬼修大佬在看到鬼修們修行無門,又被北海修行界的其餘修士們歧視,因此才選了這塊地方,而後發展成為雄霸一方的超級勢力。


    要說邙山這麽多年的曆史,基本上就是北海修行界的一部發展史。邙山作為北海修行界存續時間最久的勢力,自然有其獨到之處。這裏的鬼修基本很少會出門,很長時間都會待在邙山,不與外界聯絡。這也就造成了外界對於邙山知之甚少,除了三千年前因為邙山的時任山長與萬妖穀大穀主偶然相識,結為摯友,才有了兩家之間的三千年同盟之誼。


    祭酒曾憐花是個麵容姣好的女修,雖然身為鬼修,天然就比其他修士顯得更加清冷一些,但是其氣質卻令顧葳蕤十分親近,有著天然的好感。


    而曾憐花在見到顧葳蕤之後,眼神也是一陣欣賞,雖然鬼修當中女修的數量要比男修多,但是她本來以為煉器會是名男子,沒想到是一名柔弱的女子,而且看起來知書達理,像是個大家閨秀。


    她等顧葳蕤行禮之後問道:“這位妹妹生得如此柔弱,為何會喜歡上煉器這個行當?”


    顧葳蕤連忙說道:“當不得曾前輩姐妹相稱,晚輩不過是個僥幸存活下來的苦命人罷了,修為不繼,偶然得師兄垂憐走上修行之路,其他方麵都非晚輩所長,唯獨對這煉器一道還算是感興趣,所以才會選擇此道。”


    曾憐花更加好奇了:“難道北海鬼修當中還有我不曾知曉的人物,居然能夠代師收徒,教出你這樣的師妹來。我觀你修行時間並不長,也就百年罷了,就已經是金丹後期的人物,實屬不易啊。”


    顧葳蕤笑道:“前輩所言極是,晚輩這一身修為不過是僥幸而成,大多都是師兄賜下的靈丹妙藥,再加上師門所在地方靈氣濃鬱,自然而然也就有了這一身修為。不過,晚輩可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人物,晚輩的師兄並沒有比晚輩多修煉幾年,如今已經是元嬰中期的能人,晚輩還差得遠了。”


    曾憐花吃驚道:“百年時間就能晉升元嬰,這輩子豈不是化神在望?這樣的天才人物,怎麽我卻從未聽聞!難道是鬼道將要大昌了嗎?!”


    顧葳蕤知道曾憐花誤會了,連忙解釋:“前輩您誤會了,晚輩雖然是鬼身靈體,但是晚輩的師兄卻並非是鬼修,他是正正經經的人族修士。”


    曾憐花都讓她搞得有些糊塗了,一個人族修士居然能夠代師收徒教導出來這樣一位擅長煉器的鬼修,這實在是聞所未聞。倒不是說她看不起人族修士,而是人族修士修煉的功法與鬼修並非完全相同,甚至有很多地方大相徑庭,對於人族修士來說順遂的規程,可能鬼修就得花費大量時間才能打通;反之亦然。


    因此,她看顧葳蕤的表情不像是在故意欺瞞,但是也有些不可置信,畢竟這樣的情況實在是太特殊了,以她修行了千年的時間來看,都沒有遇到過如此的事情,就連邙山的修身閣百萬冊藏書當中,都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跡。


    不由得,她倒是對顧葳蕤的師門與師兄產生了好奇:“顧姑娘不是我邙山中人,為何會來到我邙山?可是與貴師門有關?”


    顧葳蕤自然不會隱瞞此行的目的,雖然沒有陸千乘等人跟隨,隻她一人的話,心裏會有些緊張,幸好麵對的邙山祭酒是一名和藹的女性,所以才能平和地說出話來:“回前輩的話,晚輩此行確實是奉了師兄之命,來到邙山麵見邙山山長,為我靈山修聯與邙山搭設溝通的橋梁。”


    曾憐花不置可否,她雖然好奇顧葳蕤的師門,但是與外界勢力的勾連一直都不是她可以置喙的,全都是山長池流雲一手操辦,別人根本插不上手。所以,曾憐花沒有給顧葳蕤任何答複,閑聊了兩句就送客了。


    顧葳蕤知道,不可能僅僅靠一次麵見就能說服曾憐花伸出援手,反正現在邙山的情況還算平和,她還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進展。但是未曾想,事情往往就在最突然的時候轉變,原本平和安寧的邙山,因為一群不速之客的打擾,而陷入了紛亂當中。


    顧葳蕤雖然一直在煉製法器,但是同時,這也是個最好的掩護,能夠讓陸千乘等人觀察往來於此的客人是否有靈隱樓的暗諜。而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據陸千乘等人所觀察到的,往來於集市當中的人,百個人當中就有一名丹田的位置有異常,像是被靈隱樓種下了禁製,但是由於鬼修的靈體本來就略顯透明,為了遮羞,所有鬼修基本上都會披上鑲嵌陣法的法衣,來遮掩自己體內的情況,所以陸千乘等人也就沒辦法十分準確判斷出來,這些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是被靈隱樓種下禁製了。


    但是盡管如此,就算其中隻有一半的人是真的被靈隱樓種下了禁製,對於整個邙山來說也不是個小數字了。邙山鬼修雖然眾多,算起來足足有超過千萬,但是占地麵積卻連靈山的一半都沒有。之所以如此,還是因為鬼修們平時占據的地方不大,有那麽一寸的地方,就能讓鬼修們容身了。更有甚者,寧願藏身於小小的器皿當中,或者附身在牆壁之中,總之怎麽省地方就怎麽來,也就造成了邙山這麽小的一塊兒地方,就擠了這麽多修士。


    可兩百個人當中就有一個會是靈隱樓的暗諜,這樣的比例也不小了,算算數量,都能達到將近五萬人。這樣的規模,比之一些中等門派的人數都要多了。而且據陸千乘觀察,這些被種下禁製的鬼修,修為往往還要比邙山的大多數修士普遍都高明一些,看來靈隱樓的人也不是一無是處,挑中的人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


    可這樣的消息對於顧葳蕤他們來說就不是那麽好了,這麽多修為在金丹期往上的鬼修,已經足以動搖邙山的基礎了。邙山以學館的形勢建立勢力,對於山中的鬼修們管理並不是那麽嚴格,除了一應規矩不許觸犯之外,其餘都是各隨其便。而且,鬼修們本來就已經不再擔心壽命問題了,除了每五百年需要度過一次赤火地劫之外,根本就沒有任何擔心。所以大多數鬼修隻要修行到了差不多的境界——也就是金丹初期左右——就會放緩修行的步伐,開始享受來之不易的生活。即使他們口舌之欲已經被削弱了九成,其餘的欲望也是比活著的時候要少很多,還是促生出了大量消遣的活動。


    如此一來,邙山鬼修的水平自然就參差不齊,站在頂端的隻有那麽一小撮人——這些人全都是喜歡清修的修士,其餘下層的修士整天大多都隻是享受生活,等著地劫到來,隨緣度過就是了。反正都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能多活五百年就已經是賺了的。


    因此,這五萬個靈隱樓的暗諜,就足以對邙山的根基產生巨大的影響,甚至有可能會造成邙山就此覆滅也說不定。


    可是,陸千乘和顧葳蕤等人明明知道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可他們卻沒有任何辦法阻止靈隱樓的人。他們一行人當中,顧葳蕤修為已經到了金丹後期,再差一步就能到金丹圓滿,可與元嬰期也是遙遙;而陸千乘現在才是個築基修士,剩下的顧家家丁們,大多都還在築基初期的左右徘徊,比之陸千乘還要差著數籌,自然也是派不上用場的。


    “哎,難道咱們要眼睜睜看著邙山出事嗎?”顧葳蕤依偎在陸千乘胸前,幽幽歎道。她到並非是為了邙山偌大的基業可惜,而是明明有機會告訴邙山實情,可是邙山的高層卻根本不重視他們的話,更別提相信會有人對邙山出手了。


    而且,邙山的高層之中,已經有不知道多少是被靈隱樓控製的了,顧葳蕤也不會那麽不小心,輕易把自己的底細透露出去,不然就是招徠禍患了。


    可事情就是令人出乎意料,還沒等顧葳蕤與陸千乘在邙山積攢足夠的聲望,能夠令邙山的眾多高層重視他們所說的話的時候,邙山的禍事終於還是爆發了。


    事情的起因不過是一名金丹圓滿的修士與另一名金丹圓滿的修士因為爭奪一件法寶,而後雙方大打出手,兩個人都是在邙山當中長袖善舞的人物,各自都有不少的朋友。因此,雙方糾集了不少修士進行亂鬥,連邙山的各位高層都被驚動。


    其中,這兩個人各自都有個大靠山,就是邙山當中的兩位博士,這兩名博士互相之間也是有矛盾,自然是分毫不讓。而又有不少靈隱樓的人暗中攛掇,使得本來隻是小範圍的騷亂,一下子就演變為了大規模的爭鬥。


    兩個元嬰期的邙山博士出手自然是不同於普通修士,即使是在邙山千裏之外的爭鬥,都不免影響到了邙山之中的一些修為不高的修士,甚至打斷了不少修士的清修。這種情況自然也是引起了眾怒,有不少修士都找上了邙山的其他高層抗議這兩個博士的行為。


    一下子,邙山之中本來寧靜祥和的氣氛被打破,先是兩名博士大打出手,而後同歸於盡,造成了邙山陡然失去了兩名元嬰修士。而這兩名元嬰修士又各自有好友不忿,糾結了起來繼續爭鬥,陷入了一個死循環。


    事情這樣的發展令池流雲跟曾憐花也是滿臉無奈,本來邙山就是一個十分平靜的地方,有的時候甚至是死寂,畢竟都是些鬼修,再鬧騰也比不上其他修士。但是沒想到,居然也能鬧出來這麽大動靜。而這樣大的動靜是邙山建立以來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令兩人也是有些措手不及。


    而更加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事態的發展漸漸超出了他們的控製,邙山的很多博士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卷入了其中,逐漸演變為了一場波及整個邙山的大亂。


    而陸千乘與顧葳蕤早就看出來,這件事情並不單純,因為前期死去的很多修士,全部都是丹田之中有異常的,不得不讓兩個人懷疑,是靈隱樓挑起的這場紛爭。


    而後來的發展也印證了兩人的想法,先是兩個博士稀裏糊塗死在了外海,即使眾目睽睽之下,也沒有人能夠說清楚,為何這兩個人選擇了同歸於盡,本來看情況,應該完全有能力在對方的攻擊之下保全自己,但是這兩個人卻一點防禦的措施都沒有,上來就是以命搏命。


    並且這兩個人雖然早就有矛盾,但是那點小矛盾,完全不會是能夠讓人以死相拚的程度。這兩個人都是修行了快千年的鬼修大佬,不是什麽毛頭小子了,不可能會因為這樣一點小小的矛盾,就想要置對方於死地。


    而後麵糾集起來的眾多博士,顧葳蕤曾經遠遠觀望過,眼神之中全都沒有一絲憤恨的感覺,反而透露著些許的悲哀之色。就是這樣的眼神,即使在顧葳蕤完全看不透他們披著的法衣之下的丹田是不是被靈隱樓種下了禁製,但是也已經能夠令她清楚,興許也就是一小部分是完全因為氣憤,剩下的絕大多數,應該就是被禁製控製了心神,身不由己的吧。。


    顧葳蕤與陸千乘商量了一番,覺得現在這個情況已經不能任由其發展下去了,邙山再不做出反應,應該是難逃靈隱樓的算計了。


    但是還沒等他們找到祭酒曾憐花,就聽說了曾憐花被數名博士圍攻,受了點輕傷。而邙山的山長池流雲也在同一時間被不知名的黑袍修士偷襲,受到的傷勢比曾憐花還稍重。而偷襲他的人,居然也是化神期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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