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來自外部的重重危險,險象環生,幾乎蒙蔽了所有人的眼睛。事情急轉直下,很多人一時間根本反應不及。自由自在的數日,難能可貴,給了所有人喘息的機會。


    隻是,這對於或明或暗的勢力來說,意味著直接宣戰!


    在這個參差不齊的隊伍中,各方勢力全力滲透,按常理,完全是小題大做。然而,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氣氛已徹底變味。


    無疑,這些勢力的目標是共同且唯一的。


    可是,他們的目標,是已經無數次證明過,完全可以自保的存在。


    他們更沒想到,或者說根本無法預料的一點是,目標的成長速度。同時,他的手段之凶狠殘忍,似乎與他的成長速度齊頭並進,互助互惠。


    這是一個白天,天氣晴好。大約午時,群山盡頭升起一團白雲,貼地飛行,徐徐飄向山脈中段。不知何故,那朵白雲突然急墜,降落在一處山岰邊上。劍芒消失,卻是一位出塵脫俗的白衣女子,年紀約莫二十七、八歲模樣。她有些不自然的四處張望了一會,才看向山岰裏。


    山岰裏有一個血球,正在劇烈收縮,忽大忽小,似是聚集著某種可怖的力量。定眼看去,這個血球竟似一顆人頭,仿佛整個人的血肉與骨骼,盡數熔化成血水,匯聚於頭顱中。


    女子輕聲道:“如此妖術,怎會出現在這裏?莫非,發生了什麽變故?”


    她沉默片刻,手中仙劍光芒微盛,十分戒備的走近幾步。可在近乎一瞬間,那個血球突然bàozhà,山岰附近布滿了淡如清水的血色幕布。bàozhà之勢來得太急,以至於神意境九重巔峰的修士亦避之不急。盡管憑借強大的修為護住了頭部等要害部位,但身上仍是濺了不少。


    “滋滋”


    當白衣女子迅速退開時,發現身上已著落不少點點紅水,且快速的侵蝕著自己的身子。神意境修士的肉身,非同凡響,普通毒物及一般的力量傷害,根本難損分毫。但是,這種紅水的威力太強大,被侵蝕的地方會發麻,令人完全失去感覺。


    所以,在數息時間裏,白衣女子發現自己已經半身不遂。


    “噗哧”


    一柄黑色的巨劍,如同隱藏在黑暗裏的魅影,靜悄悄的出現,一劍貫穿白衣女子的心髒。劍太寬太厚,是以,當巨劍穿透後背的刹那,白衣女子的上身亦成了黑色。


    白衣女子畢竟是神意境巔峰的修士,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裏,艱難的回頭,看到了一張英俊帥氣的臉。


    劍,冰冷,無情。


    持劍之人,更冰冷,更絕情。


    巨劍緩緩拔出,沒有一滴血流出。


    “惡……魔……”


    白衣女子在輕微的話語中,漸漸化作一灘淡紅的清水。


    “我是惡魔!可無冤無仇、無緣無故給我布下死局的人,全都是菩薩心腸,至善之人?一出好的戲,注定要用血來染。我奉陪到底。”


    獨孤鶴軒撈起清水中的如意袋,用一塊黑布擦幹淨,掛在腰間。又用手蘸著清水,畫下了一個似太陽又似太極的神秘圖案。然後,平靜的離去。


    自語道:“看來,此法對付金丹境修士,略有不足。”


    約莫過去了七天,這個山岰裏前前後後來了十餘人。當他們看到那個神秘的圖案,以及地上的那柄劍時,那怕是修為最高的幾人,亦大為震駭。


    沒人去撿那柄劍,亦沒人刻意去擦掉那個神秘的圖案。但是,有幾位頗具見識的人已經認出,那個圖案從來見於鴻蒙界中。


    於是,他們有了幾個共同的疑問:萬餘人的隊伍,緣何憑空消失在黃土山脈中?與這個神秘的圖案又有什麽關係?


    這些道行高深的人族修士,互相之間不問不聞,為了那個共同的目標,很默契的全力展開追蹤。可在他們追蹤的路上,發現的是一具具死相猙獰恐怖至極的屍體。


    挑釁!


    最純粹、最厲害的挑釁!


    又過了三天,這批追蹤者亦消失在群山中。恰恰在這一天,兩團黑影出現在了山岰裏。稍稍停留後,黑影繼續追蹤。不例外的是,他們追蹤下去的情形,與之前的那批追蹤者一樣,簡單、乏味。直至一個山穀出現在眼前。


    山穀,很普通,似一個倒立的圓錐。詭異的是,穀底盡是殘肢斷臂,景象十分恐怖。似是,曾有十餘位神意境的修士,在這裏進行了一場毫無章法的亂砍亂殺。最後,同歸於盡。


    更奇怪的是,修士的法器散亂在地,可隨身攜帶的如意袋不翼而飛。


    兩團黑影飄浮空中,漸漸顯出人形。二人皆是中年人模樣。一人身穿黑衣,相貌英俊,氣度非凡。一人身穿灰布衫,相貌平平。


    灰衫人開口道:“師兄,我們好像也上當了!”


    黑袍人道:“說明,那小子完全可以自救。現在,他很安全。”


    “這些人也真是的。我們的哪位老師姐,以及高高在上的掌教師兄,是那麽好對付的?真是死不足惜!”灰衫人話鋒一轉,道:“可是,眼下這事是如何發生的呢?”


    “毒!”黑袍人右手輕輕一揮,穀底中頓有無數似蟻卵的白色小水珠升空。看外表,這種小水珠很普通,可當這些小水珠互相靠近時,有一股香味發出。


    “師兄,這不是雲家的珍珠?”


    “是!看來,清城死去的那位雲家大總管,真的是死於那小子之手!”黑袍人臉色微變,道:“雲家與龍淵穀從來勢不兩立,為什麽雲家的毒術卻傳到了龍淵穀?”


    灰衫人頓了頓,詫異的眼神看向黑袍人,開口道:“掌教師兄那邊,沒有追查過?”


    黑袍人知道灰衫人問的意思,搖頭道:“有什麽查的?那位獨孤家少爺的事,整個鴻蒙界中,有誰不知,有誰不曉。不過,聯係起他與雲逸嵐老頭的會晤之事,莫非,雲家內部也早出事了?”


    “唔!”灰衫人道,“倘若此事成立,那麽也就能解釋其他世家靠近那小子的意圖所在。”


    黑袍人點頭道:“目前來看,說明龍淵穀事發前後,八大世家有同樣的事情發生。隻不過,龍淵穀內部失去了控製,而祖洲這邊卻被反控。好了,此事到此為止,我們即可回山。”


    “不找那小子了?”


    “你還是那麽笨!”黑袍人淡淡一笑,重新隱入黑影中,嘲笑道:“難道你沒發現,這個穀口很像是一個句點?這是那小子告訴追蹤來的人,點到為止。”


    “一個句點?還真有點像!”


    蠻荒界,冰火大陸,從上古伊始,便被強大的妖族與蠻族同時拋棄,成為了凶險迷亂之地。


    這裏,靈力稀薄,土地貧瘠,山脈荒蕪。殘留著許許多多十分強大的妖魔鬼怪。


    形成了各種各式可殺人於無形的“禁界”。


    然而,這裏最為神秘的,卻是一種奇特詭譎的燃燒地域。


    這種地域縱橫於大陸一角,廣袤無垠。無論白天或黑夜,無論晴天或暴雨,血色火焰永不熄滅,永遠燃燒著。


    真可謂是:千萬裏焰火,天高地闊血色濃。


    事說,獨孤鶴軒帶領隊伍,與妖獸激戰,與凶禽惡鬥,衝過一道又一道艱難險阻。翻山越嶺,跋山涉水,吃盡人間苦頭,於一月後,悄然出現在了神秘的燃燒地域的外邊沿。


    鼇擘回憶道,據族老的推測,在昊天、蠻荒、冰火三塊大陸相連接的三角地域,可能會存在一片“邪惡領域”。這片領域的形成原因,恐怕是世間萬靈,皆不知曉,但它會完全阻隔三塊大陸之間的聯係。


    言外之意,隊伍已經走到了冰火大陸的盡頭。若想去昊天大陸或是蠻荒大陸轉悠一圈,必須得穿越眼前神秘的燃燒地域。


    獨孤鶴軒發出了苦澀的笑聲,道:“走了一段最難的路,竟是一道捷徑。然而,不能穿過燃燒地域,這段旅行仍然是顯得毫無價值與意義。”


    “即刻向南趕路,那裏可能成了僅有的收獲地。”


    事實上,獨孤鶴軒的判斷完全是準確的。甚至,當他在山脈中找到那個神秘人時,就已經想到了一件事。遺留在冰火大陸上的蠻族與妖族,完全不可能是人族修士的對手。


    它們隻有一個命運被徹底tushā。


    能夠阻止人族大軍的,隻有那些神秘的“禁界”。可笑更可悲的是,這些僅有的“禁界”,被獨孤鶴軒悉數破去。以人族修士的數量之眾,整個冰火大陸會很快落入到人族手裏。而且,這個時間會十分的短暫。


    從以往的慣例看,接下來,便是各方勢力搶占地盤、爭奪資源的事情了。


    當然,獨孤鶴軒亦不例外。他從來沒把自己當成什麽聖賢之類的人,切切實實的好處,才是實實在在的東西。


    當星河盟的大軍疾行十餘日後,出現在山脈的最後一座高峰上,舉目遠望,遠遠望見一座古老的城池。


    紅色的環形城牆屹立大地,氣勢磅礴,環繞保衛著城池。城池的地域,縱橫之廣闊,足有三百裏。


    它就像一個永恒的句點,停留在了燃燒地域的邊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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