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悔嗎?”


    “不!”魏焱大聲道,“世家子弟很了不起?照樣揍他們!”


    費垚道:“無論如何,在世家子弟與寒門子弟之間,宗門會無條件的選擇前者。”


    獨孤鶴軒道:“不錯。那怕是元始劍宗這樣的巨派,靈材資源的承受度,亦有極限。在門人弟子突破至真元境後,每一小步的栽培,無一不是以雄厚的靈材資源為前提。這期間,若是有了世家資源的支持,情況會完全不同。”


    蔣森道:“這一次幸免。接下來,如履薄冰,愈發艱難。師兄,我們該怎麽辦?”


    “宗門不是為誰而存在,是宗門需要誰,誰才能曆經優勝劣汰,留在宗門。簡而言之,宗門不養閑人!”獨孤鶴軒道,“第一,令自己變強,至少要到能令別人顧忌的地步。第二,多做貢獻,千萬不要讓自己成為別人眼中可有可無的閑人。”


    說罷,拿出九個丹瓶,道:“你們每人三瓶,每天服用。別太貪心,也別太高興。那些世家子弟的待遇仍然不是你們所能比的。”


    三人收起丹瓶後,費垚道:“師兄,您這次為我們爭取了一片獨立的靈田地,是不是透支了自己的貢獻度?”


    獨孤鶴軒微微一笑,起身走出玄院的一屋,禦劍離去。


    此次之事,雖然被獨孤鶴軒強勢壓下,卻也引來了更大的波瀾。無疑,這一舉動,直接引起了各方勢力的新一輪爭端。在申石、張凡等人的提醒下,獨孤鶴軒果決示弱,沒有依著性子大鬧一番。但是,曆來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似乎不太買賬,一股暗湧正在黃庭峰上悄悄形成。


    正值此際,蕭衍、秦昊、子真等持重弟子,已逐步接掌黃庭峰的許多事務。執事黃庭峰的長老亦換成了全新的一波人。譬如,總執事長老由璞瑜長老變成了寒珠長老,遠峳的位置被同脈中地位更高的遠峹{tu}長老取代。


    黃庭峰,已然成為元始劍宗的一門之重之一,亦成了無數暗湧的源頭之一。


    臥龍穀。


    此次靈材種植,所獲之豐厚,令獨孤鶴軒自己亦有些意想不到。特別是四品靈材蘊雪花,在獨孤鶴軒的照顧栽培下,內含至純冰力,形成一道靈紋,於是比平常的更加珍貴。那怕是以翻一倍的價格售賣,仍被各脈長老與重要弟子搶買。


    汪林他們,不遑多讓。獨孤鶴軒可沒客氣,但稍做讓步,抽了四成。即便如此,他們的收入足以讓他們安心修煉三年,而無後顧之憂。


    有了此次收獲,十一人很默契地選擇了“休假”。將三十三畝靈田統一種成“油蘿草”。油蘿草,三品靈材,一年生植物,抗旱。可以說,隻要撒下`種子,它們就能成活。


    這亦算是表個態——臥龍穀是自由的!


    汪林說長道短嘮嘮叨叨個沒完,硬是多磨走了三種純陽陰冥丹,才罷休。獨孤鶴軒如送瘟神般送走十人,心想大家都將進入閉關修行中,最近一年,這臥龍穀將會無比清靜。自己正好趁著這段時間,不用顧忌“七日之夢魘”,安心修煉。


    在清理丹瓶及諸般東西時,一個錦盒進入視線。微微一笑,拿在掌中撫摸一會,將這份獎賞打開。錦盒裏放著一卷潔白絲帛。獨孤鶴軒不禁搖了搖頭,百無聊賴的打開觀看。


    突然,臉色驚變,驚呼道:“重明經?”獨孤鶴軒很快意識到了什麽,放下絲帛,用一柄利刃割開錦盒底層,夾層中果然有一封書信。


    信中所言:黑袍之死,罪在我。重明傳承,乃黑袍一生之宏願。今為代傳,珍之,重之。


    太玄宗的白袍與黑袍不和,世人皆知。而當時派發錦盒的,恰恰是白袍長老。乾龍掌教利用他之手,將重明經交到獨孤鶴軒手上。看上去,一切天衣無縫。


    獨孤鶴軒迅速理清這條線。然後,這條線仍是隨著黑袍的死,而徹底終斷。


    “掃墓人!”獨孤鶴軒臉色凝重,歎聲道:“那是一座什麽島?”


    手中的《重明經》,頗負盛名,世人皆知。並不是它有多麽高深,而是它位列於鴻蒙界“四大奇書”,且是“四書”之首。之所以是奇書,是因為自人族誕生一來,從沒有那位人族修煉成功。時至今日,四大奇書中所遺存的僅有兩本,另一本在祖洲風家。


    獨孤鶴軒細細看了一遍,便又小心收起,歸為貼身保管的一列。至於其上記載的內容,他才沒心思去修習。從小,他隻視獨孤氏的劍道神通為正宗,視為唯一可修煉的神通道法。直到拜入慈航峰,隻好視慈航普渡咒為自己理應修習的正宗神訣。其它的道法神通,存在腦海是沒辦法的事,卻從來不修習。


    亥時剛過,獨孤鶴軒頓覺有一種莫名的困意。勉強眨巴著眼皮,打著哈欠,朝臥室走去。身子一著床,蒙頭大睡。


    “咚咚。”


    睡得有些迷糊的獨孤鶴軒,突然驚醒過來,輕輕翻身下床,來到大廳。估摸時間,現在最多是寅時,忖道:為何會有人前來敲門。神識掃視,門外沒有強大的氣息,隻有夜風輕嘯聲。


    “轟隆隆。”


    沉重的石門打開,月光幽暗,山穀平寂。月光下,一襲白衫,長發及腰,背對著石門。清風吹過,長發飄飄,似白衣魅影。


    “你幹嘛?”


    “沒嚇到你呀!你的膽子的確肥!”一隻肥碩大手扯下頭發,頓時成為一個大光頭,範見仁一笑,道:“你說,是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喜歡你這種英俊瀟灑,秀發飄飄的少年?”


    “嗯?”獨孤鶴軒無語的問道,“師兄,你沒事?我又不是女的,也沒那個女的喜歡我,我怎麽知道?”


    “去竹棚說。”


    二人並肩而行,月光峰影,遠處的一座座山峰半掩濃霧中,仿佛一柱柱擎天柱,撐起鴻蒙的南天。靈田外的竹棚,似淵亭嶽峙。


    “怎麽還是一重?”


    “我又沒人傾力栽培,很奇怪?”


    “哎!是啊!塑鑄七星神盤,種星胎,隻四個人,就能掏空一峰!我從來沒想過,這一道的耗費,是那樣的驚為天人!”


    “天資根骨為上品的人,亦會如此誇張?”


    “人心不足蛇吞象!這事哪有個譜?三星星位的想著四星,四星星位的盼五星。”範見仁話鋒一轉,沉聲道:“陪我下趟山?”


    “清洲是宗門門戶,去那裏還需要人陪?”獨孤鶴軒道,“我這邊剛忙完,正準備閉關修煉。那有閑功夫陪你去玩!”


    “去甘洲!”


    “那兒?”


    範見仁看著故作驚訝的獨孤鶴軒,臉一紅,嘟囔道:“聽說,西南名山昆侖山,名勝風景極佳,孕育靈材無數。是最吸引天下修士的洞天福地之一。趁著天下太平的時光,過去看看,散散心,還是不錯的。”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獨孤鶴軒撇嘴道:“這事別整複雜。直接讓問尚師叔修書一封,萬事大吉。何苦呢!”


    “一句話,去不去?”


    “不去!你知道我與陸家的關係,這不是明知故問?”


    “開價!”範見仁臉一沉,道:“你個無利不起早的東西,想要好處,明說唄。”


    獨孤鶴軒一本正經的說道:“一,路上的盤纏你負責;二,幫我煉製十柄劍,提升劍的靈性與威力;三,到了昆侖山,你獨自去昆侖閣。”


    “那幾柄破劍,有什麽好煉製的。行,你說的這三點小事,不算什麽事。”範見仁沉吟片刻,道:“七天後,下山。”


    “這麽迫不及待,怕被人搶走?”


    “去去去!”


    “下山散散心,也不錯!如果有機會……”


    範見仁離去時,天色朦朧,漸漸亮開。獨孤鶴軒站在靈田邊上,注視著平整的田地,一邊慨歎自己在臥龍穀的時光,一邊琢磨前往昆侖山的事宜。答應範見仁,自然有自己的另外打算。


    日出東方,晨霧開散。山穀zhongtè有的晨光風景,還是那樣令人陶醉。勤奮的小豬早早出門,鑽進那片最茂密的草叢,不見了蹤影。猴子吱吱叫著,似在哼小調,先是在深淵邊上“矚目眺望”,然後,順著那根熟悉的青藤攀爬,朝臥龍穀的一麵峰壁爬去。綠熊懶洋洋的走出石門,隨意吐掉嘴中的靈石,在石門上蹭了一會癢,便趴臥在門的一角,靜候日光浴的到來。


    九個小家夥跟主人一樣,已經有了屬於自己的生活。它們互不打擾,相處融洽。


    細心的主人亦發現,自從金闕石的種子開裂後,九個小家夥不僅可以吸收淨化那種臭哄哄的味道,而且它們的身上開始發生變化。最明顯的是,它們的眼睛。偶爾散射出的光芒,深邃如淵,隱隱有種睥睨的威勢。隻是,它們沒有高貴的血脈,自然沒人特意去在乎這些。


    正在此時,三道劍芒落在竹棚外。


    獨孤鶴軒為之一怔,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鶴軒師兄,自埋骨地一別後,我們有三年多沒來往了!今日唐突,還請師兄見諒!”


    “豈敢!不知三位前來,所為何事?”


    “請師兄煉製三種三品靈丹!另外,還有幾件事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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