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下,一個個鮫人吟唱著古老的祭歌,高舉火把,排成一條長長火龍,沿著曲折山道,向雪雲山鷹崖攀登而去。


    蒼涼祭音伴著海風傳蕩天際,引來別有用心者注意。


    小旅館內,少明站立窗前,遠望東方一條火龍沿山直上,緊眯的雙眼不停閃動詭秘光芒。


    在他身後,一起跟來的兩個中年模樣士兵,其中一人低沉說道:“小王爺,不知我等何時動手?”


    “兩位長老別急,這鮫人島不是那麽簡單的!”


    少明收回目光,緩緩轉身,看著日月雙魔渾身纏繞起幽黑魔氣,淡淡道:“此次上這鮫人島,我等真正想要的隻有兩件東西!


    一是雪雲頂上那丹朱神鷹冠羽,二是島下祖龍墓之中的滄龍靈魄!


    前者雪雲頂非鮫人族不能上,後者危險重重,牽一發而動全身。


    未免打草驚蛇,兩位長老先秘密控製一些鮫人為我所用。


    待到機會來臨,一擊必中!”


    小王爺不緊不慢說來,條理清晰,深得兩位末日教長老讚同。


    確實,這鮫人島上有丹朱神鷹鎮守,下有龍伯那樣的道六之仙。


    想要在這裏取得那兩樣神物,絕非易事,必須有萬全準備才可。


    “今天來的剛剛好,這會他們在祭鷹神,注意力全都放到雪雲山上去了!”


    少明指指窗外遠方火龍般向上的隊伍,笑道:“趁此時機,兩位長老行動吧!”


    “好!”


    日月雙魔互視一眼,齊齊點頭,雙手結印,一個個灰黑符印頓時從兩人指間飛出,朝著窗外竄去。


    借著夜色幽暗,灰黑符印無聲無息穿梭,散入村中,直直撞向仍在高歌的鮫人們。


    人群中,一個正與女友載歌載舞,慶祝鷹神祭的蛟人忽地全身一個冷顫,木愣愣停下了歌舞,雙眼茫然地望天。


    對麵女友見此,不由奇怪道:“大哥,你怎麽了?”


    似是被驚醒,這位身形魁梧的鮫人猛地搖頭,豪爽拍著胸膛大笑道:“沒什麽,我在想等下祭完了鷹神,咱們一起去月光灘走走!”


    “討厭!”


    靚麗的鮫人族女子臉紅紅連聲討厭,聲音魅地能滴出水來。


    月光灘是島上情侶們的一處幽會之所。


    那裏靠近雪雲山腳下,有靈泉流瀑,風景優美,尤其是月光照射沙灘時,真如萬點星辰輝耀,美不勝收。


    鮫人情侶往往會迷失美色之下,不知覺相互靠近,然後幕天席地,做那羞羞之事。


    也因此,去過月光灘的情侶,回來之後,很快就會舉行婚禮。


    男子如此說,這是在向她發出求愛的宣言,意味著要與她共渡此生。


    女子嘴上嬌羞不已,心中卻是甜地跟蜜一樣,身子不由自主地靠上了男友胸膛。


    兩人就在人群中,依偎著跳起舞來。


    卻不知,男子身上一股幽暗的魔氣不停遊動,他的雙眼漸漸墨黑墨黑。


    與他同樣情況的不隻一人。


    整個廣場上,不斷有人忽地呆愣,卻又很快醒神,若無其事地在篝火下歌舞,實則已然被邪惡操控。


    與此同時,停在島外遠海的九艘鐵艦上,飄出一個個黑袍人,悠悠向著鮫人島潛伏而來。


    這些黑袍人似乎極擅潛入,硬是在島上一群警戒的鮫人勇士眼皮子底下,登上了島,隱伏叢林山丘,默默等待計劃發動。


    雪雲山上,林幽被鮫人抬著,走過曲折山道,終於來到半山腰處一塊斜斜凸出,向天翹起的懸崖上。


    懸崖最外沿的頂部,有一方小小祭台,寬不足丈,正好放一個人。


    林幽就這麽被鮫人連擔帶架,放在小祭台上,狂吹冷風。


    “上告鷹神,吾三苗部世受庇護,浩劫之下不傷一草,不斷一木,島上子民無有傷亡,吾等深深感激。


    特此謝恩,獻上祭品,聊表寸心,但求鷹神不棄。長佑吾族!”


    長著龍角的龍伯老村長拜倒祭台之前,誠心磕首,輕輕祭誦,一長串話聽地林幽膽戰心驚,“嗚嗚”掙紮。


    喵了個去的,這是要把我喂大鷹麽?你們還有王法沒?有人性沒?


    活祭啊!


    這麽殘忍的事竟然幹地出來?


    你們確定不是西方那群吃人不吐骨頭的邪惡人魚?


    一群上山的鮫人全都跪倒鷹崖上,恭敬磕首,虔誠禱告。


    半晌,龍伯祭語吟誦完畢,麵無表情起身,看著祭台上掙紮的少年,冥漠道:“小子,鷹神賞善罰惡,你要真是好人,鷹神必不會害你。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的命數了!”


    說罷,他轉身帶著鮫人們直下山去,留下林幽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鬼塌麻的看命數啊!


    什麽叫賞善罰惡?這什麽鷹神要是正餓得緊,又或者想換換口味,小爺豈不是死地冤枉?


    喂!你個死老頭給我回來,快把我解開,別走啊……


    少年心中破口大罵,瘋狂掙紮,奈何身子被捆縛擔架之上,任是如何掙紮都掙紮不開,甚至他想滾下山崖自殺都不可能。


    怎一個悲催能夠形容?


    最後,他隻能呆愣愣躺在祭台之上,注目天空,看著無數星辰閃爍,心中祈禱著那什麽鷹神可千萬別來。


    可惜,天不遂人願,待到月半時,長空突起風。


    “嚦”地一聲,一隻翼展丈寬的紅頭巨鷹從山巔一躍而落,飛縱長空萬裏,忽地盤轉直下,降落鷹崖。


    這是……丹朱神鷹?


    紅頭火翼,雙眼犀利,昴首挺胸,傲比蒼雲,麵前這隻丹朱神鷹立在崖上,直如站立九天,有一種傲視乾坤的威霸,懾人心魄。


    雖然比不上林幽在十萬大山見過的那隻彌天龐大的丹朱神鷹,但也是巍龐雄壯,不失神鷹風範。


    它“咕咕”地發出低沉鳴音,似悶雷蕩天,扇著翅膀,卷風而來,一步步靠近祭台。


    看著它那鋒銳如刀的雙眼,似在打量一塊肉脯,林幽心下惶恐,不由拚命掙紮,“嗚嗚”聲驚。


    別過來,你丫別過來,我可不是老鼠、肉豬,身上的肉不好吃,臭的!你這紅頭鳥別過來了哈!


    他心中的怒吼顯然不可能被丹朱神鷹聽到。


    神鷹目光越發犀利,那種看到美味的欣喜,嘴角都開始流涎。


    它雄糾糾,氣昴昴,“咕咕”怪笑著揮翅奔來,腳下一個不穩,“撲嗵”一聲摔倒了。


    。。。


    摔倒了!


    林幽目瞪口呆看著紅頭鷹被摔地一下前衝,腦袋重重撞在祭台上,撞地眼冒金星,頭頂鼓起個大包,心中惶恐一下消失一空。


    這貨什麽情況?走路都能摔個大馬哈?你丫是神鷹不?


    看著紅頭鳥喝醉了酒一晃悠悠站起,腳下半天不穩,那憨蠢樣子,直看地白繭中的少年大笑不已。


    這貨,逗兵來著吧!


    怎麽連走路都能摔著?


    仔細看,相比上次見過的彌天巨鷹,麵前這隻紅頭鷹雖威風雄壯,但身上幾處絨毛黃突突,這明顯是還未成年的標誌啊!


    這難道是一隻幼鷹?


    “咕咕~”


    丹朱神鷹氣憤地揚翅大叫,鷹爪不停抬起轟落,擊在鷹崖上,小孩子一樣發起脾氣。


    這種幼稚的動作更加肯定了林幽心中猜測,麵前這隻紅頭鷹肯定是幼鷹無疑了。


    也不知這鷹崖有何玄奇?


    任是這紅頭鷹鷹爪連擊十幾下,愣是連道爪痕都沒留下。


    這看地林幽越發好笑。


    突然,紅頭幼鷹猛地回頭,犀利雙眼緊盯祭台上少年,羞怒之意溢眶而出。


    它一個翻翅躍上祭台,居高臨下俯視,似在問他你丫笑什麽笑?看不起鷹是不是?


    危險的目光湧動,林幽這下笑不出來了。


    那啥,剛才我什麽都沒看見?我笑絕不是取笑你哈?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好伐!


    “咕!”


    似是讀懂了少年眼中意思,幼鷹卻根本不信,反而更加羞怒,鐵鎖一樣的雙爪一探,直直抓住擔架,振翅一飛,直衝山頂。


    “呼呼”地風聲耳邊刮過,林幽隻覺自己穿雲破霧,天旋地轉,待到回過神來,已然出現雪雲山積雪皚皚的山頂。


    無數冰晶構成的鷹巢遍布峰巔,一隻隻紅頂神鷹棲居各處。


    幼鷹抓著林幽,直飛向最中心一座巨大鷹巢,猛地一甩,重重將林幽甩在巢中一個角落,摔地他渾身散架,巨痛不已。


    “咕咕……”


    幼鷹降落巢中,也不理角落被摔在地上的林幽,扇著翅膀靠近巢中央一頭小山一樣的巨大丹朱神鷹。


    巢中的這頭丹朱神鷹閉目休憩,但僅僅自然散發出的威壓就壓地角落中林幽膽顫心驚,不敢隨意亂動。


    他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正在睡覺的丹朱神鷹貌似就是當日十萬大山將三苗舊地埋藏的恐怖神鷹。


    雖然對方此刻神威不展,但那種高比天君的恐怖威壓,林幽實在太熟悉了。


    上一次差點死在三苗舊地,就是這丹朱神鷹餘波所致。


    “咕咕!”


    幼鷹低沉叫著,用鷹嘴不停拱著巢中神鷹,似是受了委曲向家長求安慰的小萌娃,聲音中滿是不忿。


    丹朱神鷹睡地很沉,完全沒有注意到幼鷹。


    幼鷹求安慰半天,得不到回應不由氣地轉身朝角落中少年衝來,懟著他就是一噸亂啄,把心中的火徹底撒在林幽身上。


    “砰砰”之聲如鐵錘敲擊,林幽被鷹嘴砸地滿頭包,身上的白綢崩斷。


    上半身白綢寬鬆,林幽一下掙脫,他忙雙手抱住腦袋,大叫道:“喂喂,夠了啊!你丫再啄,我可把你平地摔的糗事大聲喊出來了哈!”。


    此言一出,幼鷹狂啄的嘴一頓,羞怒萬分。


    它盯了抱頭縮在角落的少年半天,忽地又狠狠啄了兩下,氣鼓鼓地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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