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閔卻是突然間想到了無霜:“方才是無雙的劍喚醒了我們,不知以修弟的速度,再加上無霜,能否冒險一試?”


    眾人紛紛看向兩人。


    倪修一攤手道:“石室不大,以我的速度可瞬間過去。但是裏麵的粉末算是無孔不入,即使速度再快,也不可能絲毫不沾。”


    姬無雙則表示:“不知。”無霜雖然已經認主,但是畢竟隻是靈劍,微有靈識而已,又非人,哪裏是他能夠說得準的?今朝這般自動出鞘相救,他也是頭一回碰見。


    一時間,大夥兒臉上皆露出灰敗之色,這樣拖下去終究不是辦法。姬無雙權衡之後下定了決心道:“但也隻能冒險一試了。倪修,待會兒你將我們背過去,然後在我沉浸在幻象裏麵的時候打暈我,攻擊我,無霜應當還會試圖喚醒我。”


    “……”想起方才被無霜震開,還震到吐血,倪修不禁麵部抽搐。但是一想到她可以堂而皇之地“打暈他”、“攻擊他”,麵上又是一陣止不住的躍躍欲試:“這點小事!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姬無雙冷聲提醒:“你若是生怕自己不能死得太慘,就盡管下重手。”方才她被無霜震傷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倪修登時垮了臉。到時候也不知道她能撐到幾時,要是也沉浸在幻境中,隻怕隻有任無霜宰割的份兒了。


    ……


    這個提議還算不錯,至少暫時也找不到比這兒更加穩妥的方法了。


    唯一糟糕的就是倪修了,在對著姬無雙一通狂揍之後惹得無霜暴怒,她又來回數次,中幻象最深,最後隻有任無霜宰割的份,苦不堪言。


    好在姬無雙潛意識裏繃著一根弦,醒的最快,在倪修快被無霜戳成蜂窩的時候及時收劍入鞘。


    也算是一通有驚無險,終於過了那長滿了不知道什麽鬼東西的石室,來到一處甬道。


    樹根的攻擊之下,六人當中,三人成了傷員,另外三人則各自扶著一人往前行進。一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行了許久,沒有遇到什麽鬼危險,倪修背著錢鐸,心中也不知不覺開始輕鬆愉悅起來。


    心情一好,注意力就不全在周圍的環境之上了:“你抖個什麽勁?”


    她就說呢,怎麽老覺得自己站不穩,有股子力道在抓她一樣。


    錢鐸捂著斷裂的肋骨處委屈道:“好冷……”


    “冷?”倪修疑惑。


    眾人齊齊應她:“嗯!”


    確實冷,他們一過方才的石室便覺得一股冷氣撲麵而來,但是因為那時內心都是逃過一劫的喜悅之情,故而忽略了這些,現在卻覺得越來越冷。


    倪修扶著錢鐸甚是輕鬆,除了要小心不去碰到他的傷處之外並沒有什麽問題。便一手扶他一手執一引火符在前探路。


    姬無雙也執一符,恨不得全身都長滿眼睛將周圍看個仔細。卻不是為了探路,而是生怕這裏再有類似於蛇的惡心鬼物。


    眼見前邊一洞口就在不遠處了,眾人卻發現此處甬道內好多白骨堆積。


    “噓!停。”倪修小聲示意眾人停下,當然,大家早在看見這些白骨之時就已經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見鬼了!這裏又有什麽?”朱恒扶著自己的胸口,已經快哭了。


    他有三愛:美食、書畫和美人。


    此生最大的願望就是做一個能夠天天大魚大肉吃到吐,賭書潑墨歡到醉,美人在懷香到飄的紈絝子弟,怎麽就失足走到了這裏?


    心下不禁一陣顫抖,哪裏還有來這天門山之前勸倪修時的那種雄心壯誌?隻剩下滿滿的後悔與無力。


    “此處看來極度危險。”倪修這句在他們看來有點廢話了。前邊一路走來雖有驚無險,但對他們這群沒有什麽閱曆的人來說已經算是九死一生了。


    再加上前邊兒那麽危險都沒見過幾個死人,到了這裏頭卻是白骨成堆,大家心裏都是快要崩潰的狀態。


    倪修和龐曄還好些,畢竟看到最初進來的門外瞬間恢複正常便知道,他們所見的沒有死亡並非真正的“沒有死亡”。


    姬無雙則是心理比較強大,對他來說除了蛇,他什麽都不懼。他一直都相信生死有命,況且他一直背負著血海深仇,早已看淡了一切。


    唯一想到的便是:如果死在這裏,便不能複仇了。


    但轉而又想:倪修反正死不掉,或許正好可以在這裏與倪修說清楚,將母親告訴他的事情都與倪修說來,讓倪修代他複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聲尖銳的慘叫自他耳邊傳來,姬無雙正想得入神,不防被這聲音摧殘得頭暈耳鳴。


    上一秒還伏在他身上的朱恒,已然跌落在地,仿佛忘卻了胸口的傷痛一般拚命拍打著自己右臂,哇哇大叫。


    姬無雙向他右邊看去,瞬間了然。


    牆壁中不知怎的還伸出一節手骨。他方才光想著母親和倪修的事情了,一時沒注意,叫背上的朱恒蹭了上去。


    手骨被凍的還挺結實,被朱恒蹭過還未折斷,朱恒就覺得後背被一隻手惡意地一撓,不痛不癢,卻叫他整個兒頭皮都霎時發麻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還是“啊啊”聲,但這次卻不是尖叫了。


    是嚎啕大哭。


    待到看清那隻是一節白骨之後,所有的焦慮、緊張、沮喪、後悔,混著他胸口傳來的錐心之痛將他徹底壓垮。


    他癱坐在地上,哭得像個孩子。現在不止胸骨疼了,腦殼也疼,渾身都疼!


    越哭越傷心,越傷心越是哭得停不下來,斷斷續續抽泣道:“修,修弟啊。嗚……你,你肯定能活著,活著出去,我,我現在,哪哪兒都疼,怕是出不去了。到時候,到時候,你出去之後要給我爹娘帶個話,告訴他們,我,我不孝……讓他們忘了我,再生一個,不要為我傷心了。


    還有……我跟我娘雖然老是對著幹,但是我最喜歡她了,你要幫我告訴她,我知錯了,真的知錯了。要是再能重來一次,我一定,一定一定好好聽她的話,多待在家裏修煉陪她,絕不亂跑……”


    說著又想起這次來香山書院前還與她吵過一架,通信時都未正式道過謙,想想心裏又是一酸,除了哭,說不出其他話來。


    “對不起……”錢鐸伏在倪修背上,訥訥出聲。在他看來若不是他攛掇眾人過來湊熱鬧,他們也不會遭遇這場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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