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這是慕塵今夜第七次衝祁鳶露出利齒,也是第七次被祁鳶拍了出去。


    看那好好的洞壁被砸出七個大窟窿,祁鳶無奈搖頭,“你餓了出去就是。”


    “你是不是傻,”慕塵好不容易從洞壁中摳出腿來,一屁股坐在地上等祁鳶過來給她療傷,抬頭指了指頭頂的鐵網,“這符文邪門得很,無論什麽東西都能從外麵進來,裏麵的東西卻出不去,喏,就我頭上這大包,就是讓那東西磕的。”


    “哦,我是說……”


    祁鳶剛想說話,突然從頭頂傳來了一陣撲騰撲騰的腳步聲,這腳步淩亂得很,一會兒聽著四隻腳,一會兒又是兩隻腳,祁鳶不禁心中發笑,隻看慕塵這恨不得衝出去的樣子,就知道來“人”是誰了。


    “相公,相公你看我,看我!”一張滿帶欣喜的臉披著月光穿過層層鐵網映入眼簾,“相公,我成功啦,你看我的手,我的腳,還有我的新衣服……你等著我這就下去給你看。”


    “誒不……”


    慕塵還沒喊出聲,小丫頭已經跳了下來。


    無奈扶額。


    不過這隻小狐妖化得倒是十分水靈,鵝蛋臉,大眼睛,也是一身雪白的衣裳,在狐妖數裏雖然不算很出彩,卻帶著一股討人喜歡的勁兒,她先在慕塵麵前轉了兩圈,轉身又順手拉起了祁鳶的手跳著,“姐姐姐姐,你看看我好看嗎?”


    祁鳶被晃得頭都要暈了,急忙道:“好看好看。”


    “嘿嘿,”小狐妖又和慕塵跳了半天,等到終於跳累了才道,“相公你是不是餓了?我這就去給你找……吃……的……”


    小狐妖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頭頂的鐵網,兩滴眼淚吧嗒吧嗒掉了下來。


    慕塵看得心都要碎了,急忙把她拉進懷裏安慰。祁鳶再次感受到了來自凡間的惡意,輕咳了一聲道:“別急,你相公已經為你砸出一條路了。”


    虎妖狐妖同時瞪大了眼睛,隻見祁鳶所指之處是一個大坑,這是慕塵第四次攻擊祁鳶時被砸的,石縫中有陣陣冷風灌進來,祁鳶上前輕輕一推,石壁倒在地上,露出一條一人高的地道。


    “……”


    “……”


    “走吧。”祁鳶又清理了一下四周的碎石,右手托起一團月華,把整條地道都照亮了,隻見四周光滑如璧,每一處棱角碎石都被人仔仔細細打理過,道路幹淨整潔,看來修這條地道的人是個很愛幹淨的家夥。


    祁鳶帶著二妖不知道走了多久,直走得剛剛化形的狐妖口口聲聲喊著累,一氣之下化了原形,變作一隻三尾白狐跟在後麵。慕塵表示要陪著媳婦,也變作一隻白虎,一路上絮絮叨叨,“哎還是原型舒服,四條腿就是比兩條腿方便,你說是吧媳婦兒,你看咱倆腳步輕盈,身形敏捷……”


    祁鳶覺得能忍則忍,心說我要是化了原形,你得一直跪著等我消失在你眼前,還有你在這兒嘚瑟的了?


    不過這都是心中想象,生而為仙世間罕有,小凰仙更是六界唯一,她的身份不是用來震懾一隻頑劣的小老虎的。


    當然該嚇唬還是得嚇唬一下。


    祁鳶在慕塵說話的間隙回頭,衝著小狐妖笑道:“聽說虎皮做地毯不錯。”


    小狐妖十分配合地點點頭:“嗯,虎牙做項鏈也很好看。”


    慕塵閉了嘴。


    說笑打鬧中又不知走了多久,直到渾濁的空氣逐漸清新,月華即將用盡之時,一道光透過頭頂的石縫射了進來。


    慕塵最先衝過去推開石板,一躍而出,地麵上緊接著傳來一聲驚呼和一陣叮鈴哐啷的聲響。


    祁鳶和小狐妖也急忙上去,隻見眼前坐在地上哆哆嗦嗦的並不是別人,正是茶館裏能說會道的店小二,而這地道的出口也不是別處,正是茶館的後院。


    店小二見祁鳶走在白虎前才哆哆嗦嗦爬起來,勉強扯出一個笑,“是您啊客官,這幾日不見您竟然是去了餘風山了。說起來都好久沒有人從這石板下爬出來了,您這怎麽還收了倆寵物?”


    慕塵一聽呲了牙:“你他媽才寵物呢,老子是老虎,一口吞了你還得打倆餓嗝兒的百獸之王。”


    一聽慕塵說話店小二竟然鬆了一口氣,嘟囔了句“還好是妖”,一邊又向祁鳶綻開了笑臉,“說起來這幾日您那位姐妹擔心得很呢。”


    祁鳶點頭:“我去看看。”


    小二一邊引著幾位往前院走,一邊道:“今日還來了一位貴客,看起來是與您那位姐妹相識的。”


    “哦?”


    “具體小的也不知道,隻聽說是一位姓秦的公子,看起來身體不太好,坐在輪椅上被人推來的……”


    說到“姓秦的公子”時祁鳶的頭腦就轟然炸開了,一時不知道是該走還是該留,猶豫之際竟然就不自覺地跟著小二走到前院,反應過來時眼睛已經對上了一張溫和的笑顏。


    就如六月的風輕輕撫淨星月間的紗雲,逐漸將世間最澄明最熙和的月華灑在身上。


    “傻丫頭,看什麽呢?才短短幾天不見就把我忘了?”


    “啊?沒……”


    祁鳶想起最近進入的一堆夢境,一時有些局促不安,過了好久才緩過神來,上前仔細查看了秦攸洺的身體,皺著眉頭道:“怎麽出來了?”


    秦攸洺攤攤手,“這不是前日裏被一陣龍吟從病中吵醒,才聽展言說你帶著嫂子來北疆了,我放心不下,怕你是個愛管閑事的性子,就催著展言帶我來看看。嗬,你倒真沒讓我失望,剛剛嫂子說你失蹤了五天,天呐,沒吃沒喝吧?沒少受傷吧?正好我把大王八的禦醫也帶來了,好好給你治治病,順便看看腦子,你看你這滿身的泥汙,哪有一點姑娘家的樣子?嘖嘖嘖,又不穿鞋子,病從足入知不知道?就管人家閑事把自己身體弄垮了怎麽辦……”


    祁鳶被這聒噪聲吵得頭疼,轉頭對身邊的展言道:“把他打暈了吧。”


    展言點點頭,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來一根木棍子。


    這木棍看起來頗為眼熟,竟然是三行之前用的那根。


    這麽想想三行是對的,一棍子敲下去的確是造福蒼生,最起碼是造福了蒼生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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