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那土匪揮刀砍來,張少陽再不遲疑,第一次舉劍主動向土匪衝了過去。


    有了剛才的一番交手,他已經摸清了此人的力道和招式路數,除了力量大的驚人之外,並沒有什麽高深招式,完全是靠著蠻力壓製對手,毫無技巧可言。


    若是對上同樣以硬碰硬的對手,這土匪能完全占據主動,可張少陽這一路上看了多少駁雜的武學書籍?腦海之中胡亂一想就有大量的招式浮現,雖然大都是下三濫,可用姚三銘教的那些招式作為基礎,再將這些下三濫的招式加以改進,大都都變成了妙用無窮的劍式。


    這一點可是連姚三銘都稱讚不已的!


    見眼前這青年劍客突然間轉守為攻,主動向自己逼近,土匪頭子先是驚了一下,隨即心中升起一絲不安,借助佯攻逃走的念頭越加強烈。


    他去勢不減,手上的刀嗚嗚直叫,學著剛才那般想要上挑一刀,將身形瘦弱的張少陽一刀掄開。


    然而吃過一次虧後,張少陽怎麽會再中一次招。有了剛才用出‘劍林’招式的成功,此時他不再壓著體內靈氣湧出,而是強行提起十成氣力,整個人竟是輕飄飄踏雪而過,手中長劍直朝土匪喉嚨刺去,速度豈止是快了一倍!


    “找死!”


    土匪頭子刀勢不減,依舊斜斬向上,將整個上半身的空檔全部封死。眼睛滴溜溜直轉,始終不曾從張少陽身上移開,此時他心中念頭再轉,隻覺得眼前這小子還是太嫩了些,這才剛剛占了上風,就想著以這一招殺他取勝。


    如果這小子不及時收劍,他有十成把握能夠將之反殺。


    此時他在等待時機,隻要張少陽的劍到他刀身前五寸之內,便是他暴起反殺之時。


    張少陽最終還是沒有收劍,鋒利劍刃一瞬間便至土匪身前,隻需要再上前一小步,劍身便能直接貫穿他的喉嚨。


    土匪頭子眼中凶狠之色一閃而過,在這電光火石的瞬間,迅速向後移了一步,刀身便在這眨眼間的功夫轟然砍在鴻鵠劍上!


    “叮!”


    所有人觀戰之人都不由得捂住耳朵,難以忍受這刺耳的聲音。


    鴻鵠劍被這一刀砍得一陣亂顫,即便張少陽早有準備,也心中震驚不已,也就在他這片刻出神的空檔,那土匪頭子一隻手突然探出,在空中變掌為爪,三指一瞬間捏在劍刃之上,隨後猛地向他身前一扯,將張少陽強行拉到他身前。


    這突然間的變故讓張少陽始料未及,他連忙雙腳踩進積雪之中,勉強穩住身形。


    土匪頭子獰笑一聲,對著張少陽腹部一個膝撞頂去,他知道張少陽完全有能力躲開這一擊,但必然要放棄手中的劍,如此一來,沒了手中武器,與他而言也就構不成什麽威脅。


    果然張少陽麵色大變,見無法將手中長劍奪回,他咬了咬牙,直接棄劍後撤,躲開土匪頭子這致命一擊。


    “這下我看你怎麽和我鬥!”土匪頭子一把將鴻鵠劍扔出數丈之外,而後再不留手的大步上前,胸中積壓的怒氣也在這一刻全部釋放出來,直欲一刀將眼前這小子劈成兩段才能解氣。


    離這戰鬥中心最近的一老一少二人,原本看到這前來搭救的青年占據上風,早就已經停下了找隨身銀兩的動作,緊張的關注這戰鬥的局麵,然而場上情境突然反轉,青年從必勝之局一下倒向了命懸一線的局麵,多少讓這老漢有些替青年惋惜,好好一個正義之人,眼看著就要喪命於此。


    他連忙一把將小孩兒拉到自己懷裏,一隻幹枯手掌緊緊捂住小孩兒雙眼,不願他看到接下來的血腥場麵。


    眼見刀已在張少陽頭頂,土匪頭子眼中盡是狂熱,他盯住張少陽的眼睛,想要從他眼中看到在麵對死亡之時的恐懼和絕望,然而奇怪的是,眼前這青年臉上平靜的可怕,甚至在刀身就要從額頭劈下的時候,他嘴角竟然還出現了一抹譏諷。


    土匪頭子有片刻的失神,而後手上的動作也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頓住,臉上更是莫名的先是出現一絲驚恐,而後瞬間凝固,幾息之後,眼球之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頃刻間爬上無數血絲。


    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之下,土匪頭子的身體轟然躺下,在他後腦上有一柄袖珍小劍隻剩下劍柄在外,其餘全部沒入腦中。


    “呼!”


    張少陽長出了一口氣,有些虛脫的一屁股坐在屍體跟前,望著那從傷口上漸漸滲出的烏黑血跡,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畢竟這是他第一次殺人!


    “老大死了,咱們老大被他殺死了,一起上,殺了他!”其餘土匪在短暫的沉默之後,頃刻間爆發而起,好幾十人呼呼啦啦全部圍了上來。


    張少陽對這一切毫無反應,依舊靜靜的看著眼前這具已經沒了生氣的屍體,而那些將他圍在中間的土匪,一時間都沒有人敢上前。


    許久之後,張少陽艱難的起身,走到那屍體跟前,將袖珍小劍拔出,而後晃晃悠悠的朝著鴻鵠劍的方向走去。


    擋在身前的土匪沒有一人敢攔路,紛紛朝一旁躲開,給張少陽讓開了一條路,而張少陽始終目光呆滯,一言不發的走出土匪的圈子,而後默默將鴻鵠劍撿起,握在手上。


    握劍那一刻,張少陽雙眼從困惑一瞬間變得清明無比!


    “我無意再殺人,若是你們有不怕死的,大可上前試試!”冷冰冰的聲音從張少陽口中說出,讓前方一眾土匪都不由得嚇得後撤了一步。


    “咱們還是趕緊跑吧,老大都沒了!”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句,於是人群之中像炸鍋一般,頓時喊叫聲不斷,緊接著有人開始丟掉手中刀刃,朝著山林中瘋狂逃竄,不出片刻功夫,整個官道之上,一個活著的土匪都沒有剩下。


    “快,給受傷的弟兄包紮傷口,看看鏢是否安全。”


    危機解除,那邊鏢師已經迅速開始清點人員和鏢物,而那老漢也終於是長出了一口氣,將一臉好奇的小孩兒抱進馬車中,而後望向持劍而立的張少陽。


    張少陽則依然對這一切視若無睹,他轉身看向依舊還在山梁上的姚三銘。


    那大雪紛飛之中的一人一馬,灰衣罩身的姚大劍仙,隻是微微點了點頭。


    張少陽安心了許多。


    將劍重新放回劍鞘,他重新整理了一下有些勒脖的鬥笠,撣去上麵又殘留的一層薄雪,這才緩緩走到馬匹跟前,翻身上馬默默走到了姚三銘跟前。


    “師父,如何?”


    “你這小子,老夫那麽多高深劍招你不學,去學人家的獅子林,是何道理啊?怎的,看不上為師的功夫?”張少陽一聽,臉色好看了些,嘿嘿笑道:“關鍵時刻,這不是保命最要緊嘛。”


    見姚三銘麵色有些不悅,張少陽一時有些慌了,連忙又道:“師父,你不會真生氣了吧?”


    姚三銘白了他一眼:“為師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那老家夥的獅子林的確厲害的緊,老夫礙於麵子不願去琢磨,你學倒是沒什麽毛病,就算把天底下的絕學都給學了來,那也是你的本事。”


    “哦!”


    “怎麽?殺人了,害怕了?”


    張少陽麵色平淡,回答道:“沒有!”


    “看得出來你心裏仍有芥蒂,不過第一次殺人,能這麽快就做到這一步,不容易了!”


    “我不殺他,死的就是我。”


    姚三銘眉毛一挑:“嗯,像個江湖人了!”


    張少陽爽朗一笑。


    “剛剛你那挑江和劍林老夫都看了,形嘛有六分,勉強有那麽點意思,可最終斃敵還是用上了壓箱底的手段,虧得那土匪不懂功夫,不然你討不到好。”


    剛剛安撫好徒弟的心情,姚三銘便開始對剛才張少陽的表現品頭論足起來。


    張少陽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訕笑道:“不管是挑江還是劍林,都隻是心裏有個想法,剛剛是頭一次用,所以還有些生疏。”


    “老夫當年也和你差不多,心中的想法再好,用出來才能知道有幾分不足,稍加修飾就無礙了。”


    張少陽吐出一口氣,手腳有些微顫的道:“剛剛打的時候沒想多少,現在打完了反而有點後怕,好在對方不是個江湖高人,不然勝負很難說。”


    姚三銘哈哈笑道:“功夫嘛,該藏劍於袖得藏劍於袖,該拿出來顯擺就得拿出來顯擺,這做人也一樣,該露鋒芒的時候,你管得了對方是高人還是凡俗?總得要有與之一戰的膽量嘛!”


    聽到姚三銘的話,張少陽心緒漸漸平靜,而此時,那大鏢師騎馬朝這邊小跑而來,很快就到了跟前。


    大鏢師恭敬的朝二人抱拳施禮後,客氣的道:“多謝這位少俠出手搭救,否則我楚門鏢局今天可就栽跟頭了。”


    張少陽回敬了一個抱拳禮,笑著道:“路見不平而已,這位大哥不必如此。”


    “哈哈,少俠都這樣說了,我李長青便不做作了,看二位這身行頭,應該也是在趕路吧?”


    “呃...正是。”張少陽看了一眼姚三銘,見他沒什麽反應,猶豫了一下便回答道。


    鏢師李長青立刻高興起來,連忙又問道:“那二位可是要經過洪州啊?”


    “嗯!”


    “哎呀,那太好了,我們這趟鏢正是要押到洪州去,不妨咱們結伴而行可好?”


    “這...”


    張少陽猶豫了一下,那李長青看在眼裏,連忙補充道:“少俠武藝高強,如若能和我們結伴而行,多少能給底下兄弟們一點底氣,少俠放心,如無必要不需要你出手,到了洪州之後我還會給二位不錯的報酬。”


    “既然如此,那便按李鏢頭的意思,人多圖個熱鬧。”還沒等張少陽思索,姚三銘直接開口說道,讓那李長青頓時興奮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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