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奚婼長劍脫手,將所有水果盡數貫穿並震成水霧之後,全場短暫沉默,然後就爆發出陣陣驚呼聲。


    場上所有的人都看著中間那個亭亭玉立的女子,那女子笑顏如花,明眸皓齒,往日竟是從未見過。


    但對於這些看慣了文藝的公子們來說,突然欣賞一次武藝,竟是莫名的覺得亢奮,再加上奚婼舞劍本就如行雲流水一般,因此就連那些表演的女子都不由得暗暗驚歎。


    歡呼聲後,人群裏麵響起了一個突兀的聲音:“妙極妙極,當賞。”


    眾人循聲看去,隻見一個身形健碩的公子哥拍手叫好,身後還跟著一個眼神陰翳的灰發老者,容貌並不出奇,唯獨兩縷羊角胡須較為顯眼,他將雙臂抱於胸前,兩隻手掌藏在衣袖之中,背稍微有些佝僂,和尋常老翁沒多大區別。


    看輕來人之後,其餘的公子哥們都是先一愣神,隨後便接二連三的道:“賞,我們也賞!”


    奚婼朝著眾人行了個禮,燦爛一笑:“多謝大家!”


    隨後她下台走向張少陽的位置,一臉神氣的道:“怎麽樣,本姑娘厲害吧。”


    “厲害,您一出場,底下那些男人眼睛可都瞪直了。”張少陽怪聲怪氣的道。


    “也包括你吧!”


    “切,本公子可看不上你這號貨色!”張少陽一臉嫌棄的道。


    奚婼臉色一沉,但又不好當場發作,一口牙齒磨得哢嚓響,顯然是將口上不留情的張少陽恨到了極點。


    兩人互相詆毀了一番,隨後那位中年男子走了過來:“二位,剛剛奚姑娘的舞劍,一共收到一百六十餘兩銀子打賞,這裏麵有一百兩是來自袁公子。”


    中年男子手指一指,所謂的袁公子,正是最早那位嚷著要打賞的壯碩公子。


    “按照規矩,二位可以得到八十兩銀子,剩餘二兩就當做這位公子的打賞錢,等會兒二位看的盡興了,就可以到賬房去取銀子。”


    “好,多謝。”張少陽拱手道。


    中年男人笑容溫和,未再多說什麽,張少陽算算時間,出來已有一個多時辰,也該回去了,正打算抬腳去賬房,突然間前方的路被擋了下來,抬頭一看,那位袁公子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奚婼。


    “怎麽,收了本公子那麽多的賞銀,不陪本公子說上幾句話,就這麽急匆匆要走了?”


    “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有些事,不便久留。”突然被擋住去路,張少陽麵色頓時有些不快,沉聲說道。


    袁公子眼睛始終看著奚婼,根本沒有正眼瞧一瞧張少陽,他冷笑一聲,嘴角翹起一抹弧度:“是嗎,那也不用這麽著急,這位姑娘不但人長得漂亮,劍也舞的格外出彩,本公子最是喜歡這樣的俏麗佳人,在下袁英,想和姑娘結識結識。”


    袁英口中說著,手上便不安分的朝著奚婼伸了過去,張少陽連忙將奚婼擋在身後,厲聲道:“袁公子,男女授受不親,請你自重!”


    袁英伸出的手停在半空,麵色陰沉,片刻後又重新恢複到滿臉笑意:“哦,是在下魯莽了,抱歉。”


    隨後他抬起手來,朝著張少陽的肩膀拍去:“兄弟,有此佳人,夫複何求啊!”


    那手抬到空中,頓時間隻見手臂上青筋迅速暴漲,看似輕輕落下,但落至一半,他手指立刻彎曲成爪狀,五指之上有淡淡青光跳動。


    張少陽瞳孔一縮,袁英手掌還沒落下,他就覺得有一種壓迫的力量落下,他不敢怠慢,身子連忙側了半步,隨後手掌外翻,朝著那落下的手掌腕部緩緩推去。


    袁英嘴角露出一個難以察覺的冷笑,他練虎形拳這麽多年,即便是堅硬如磐石也能輕易抓出五個指洞來,沒想到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如此托大,真不知道他是當真有兩下子,還是拿一把劍裝裝樣子。


    就在袁英以為張少陽會被他隨意一掌拍的十天起不了床的時候,突然間那小子手掌微微一番,隨後驟然加速,那看似軟綿綿的手掌,竟似有千鈞力道,即便練就虎形拳的人都有一身鋼筋鐵骨,但被如此重的力量拍了一掌,而且還是拍在薄弱的手腕之上,頓時間袁英連退兩步,一股劇烈疼痛從手腕傳來,讓他麵色頓時變得慘白。


    張少陽心底也暗暗驚訝,這些時日以來他反複練習姚三銘教他的東西,越練越覺得這些招式極為奇妙,尤其是這驟然發力的功夫,簡直是有三兩力擊千百斤的奧妙用處,張少陽將之稱為‘一寸力’,再輔以扔石子時對力道的極致控製,簡直可以活靈活用指哪打哪。


    剛剛那一掌擊在袁英的手腕處,對常人來說那已是人身薄弱之處,但依然將他手掌震得發麻,可想而知袁英那一掌上有多麽強大的力量,若是真的落在他身上,可能就要斷掉幾根骨頭。


    “袁公子,我們還有急事,若是以後有緣,我們再暢聊不遲,今日真是抱歉,告辭了。”張少陽笑了笑,隨後帶著奚婼快步走向賬房。


    兩人離開後,袁英額頭立刻滲出豆大的汗珠,隨後他伸出手,手腕處一片青紫,劇痛讓他不由得身體顫抖,他咬了咬牙,厲聲道:“華叔,這家夥是個高手?”


    “哼,無非是用了巧勁而已,你太大意了,才被他鑽了空子。”那位被稱作華叔的老者始終麵色平靜,看不出喜怒。


    “原來如此,這個狗雜種,決不能輕饒了他。”袁英麵色猙獰,多年都沒有受過這樣的恥辱了。


    ......


    領了賞銀,張少陽二人心情大好,剛剛那一點不快早已經被拋之腦後,看著一袋子白花花沉甸甸的銀子,張少陽感覺已經很久沒這麽踏實過了,當真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當初在江陵的時候從未將銀子當回事,出了江湖才知道,沒了銀子當真是舉步維艱,如今突然就有了這麽多銀子,倒覺得有些不真實起來。


    “這次給你記一大功,不過回去你別告訴師父,咱倆把這些銀子偷偷分了,後麵的路長著呢,不得想辦法過些快活日子?”提拉著一袋銀子,張少陽就開始動起歪腦筋來。


    “想得美,這銀子可是我掙來的,你想都別想,要分也是我和前輩分,沒你的份兒!”


    張少陽苦著一張臉:“哎哎哎,好歹你講點良心啊,我不陪你出來,你能找到許願井?還能掙這麽多銀子?”


    見張少陽這副模樣,奚婼靈機一動:“你想要這銀子也不是不可以,把你剛剛那一招教我。”


    “想偷師?沒門兒!”張少陽提著一袋銀子風緊扯呼。


    後麵奚婼窮追猛打,惹來路人一陣側目,好在二人跑了一段便累的不願動彈,一男一女便蹲在街邊歇腳。


    “教不教?”


    “不教,再說了那招式一般人學不會,你這樣的想都別想!”


    “找死!”


    一個巴掌呼了過去,被張少陽靈活躲開:“嘿嘿,打不著,打不著!”


    奚婼累的要死,不願和他折騰。


    “就你那兩下子,本姑娘還懶得學。”


    張少陽抱著一袋銀子嗬嗬傻笑~


    奚婼:“......”


    “喂,我把這銀子都給你,你再帶我去一個地方!”


    “好說,什麽地方?”


    奚婼仰著腦袋兩手往下巴上一拄,思索半天也沒想出自己想去哪兒,好在這丫頭沒有較勁,而是有些不耐煩的道:“哎呀,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


    “嗬,那可不行,這不到一百兩銀子,最多走個二千裏地就用光了,萬一你要去的地方遠在天邊,我拿啥帶你去?不劃算!”張少陽一本正經的說道。


    奚婼想了想,覺得張少陽說的也有理,又歪著腦袋苦思冥想起來。


    張少陽覺得這丫頭著實有趣,便想著再捉弄她一番。


    “好了,現在不用告訴我,我答應就是,但是你也得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你剛剛在那許願井前...許的什麽願?”


    奚婼白了他一眼:“這我可不會告訴你,許的願說出來就不靈了。”


    “是不是讓神井賜給你一個如意郎君?”


    “張...少...陽,你為何如此混蛋!”奚婼惱羞成怒,站起身來對著張少陽便是一陣拳打腳踢,打的張少陽連滾帶爬,一溜煙跑的沒影了。


    “張少陽,我咒你不得好死,咒你回去之後你的靜姝小姐已經嫁為人妻!!”


    狠,真他娘的狠!


    張少陽邊跑邊腹誹,這娘們狠起來,可比那些江湖莽夫要強百倍啊!


    他可不怕靜姝小姐會嫁為人妻,畢竟以高靜姝的性格,可不會那麽輕易看上一個人。那個一身傲氣的女人,真不知道怎樣的男人才能讓她心服口服的成為人婦?


    張少陽想不出來,也懶得去想,看見後麵奚婼張牙舞爪的追了上來,他故意放慢了速度,等著奚婼跟上來,畢竟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不會真正將奚婼丟下不管。


    等奚婼跟上之後,兩人一起走進一道巷子,前頭再繞過一條街巷,便能到達下榻客棧,便在兩人剛進入巷中,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巷子那頭響起:“這麽容易就想走,我豈不是很沒麵子?”


    張少陽心中一驚,連忙轉身朝巷外走去,在巷子那頭,一個身形佝僂,兩手插進衣袖的老者靜靜站著,如一個幽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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