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少陽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都不是滋味,師父無非就是看不上自己,想乘著這次機會讓他知難而退,可他怎麽說也是堂堂正正拜過師的,就算再不好,師父也不能說出逐出師門這種話吧。


    也好,大不了不當這個徒弟就是了!


    我張少陽家大業大,想找個江湖高手教我武功,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但轉念一想,爹和五位叔叔不遠千裏來尋,師父都沒有讓自己離開,若是真的不想要他這個徒弟,不該拖到現在才是。


    思來想去,張少陽都想不出個所以然,要不去問問師父?


    不管了,去問問吧!


    張少陽翻身下床,來到姚三銘房門前,房門開著,似乎就在等他進去。


    “進來吧,別在外麵鬼鬼祟祟的。”果然姚三銘的聲音傳了出來。


    張少陽心中一喜,連忙跑了進去。


    “有事嗎?”


    張少陽裝作一臉嚴肅的道:“師父,徒兒是來向您辭行的,您好歹是劍仙,可徒兒跟隨的時間太短,您還沒教我上乘劍法,這次和奚婼姑娘比試,我自知贏不了,還不如趁夜色下山,以免丟了師父的臉。”


    姚三銘瞪了他一眼道:“少給我來苦肉計,你要下山就下山,老夫不攔你。”


    “...”


    “師父,我好歹是你徒弟吧,你就這麽坐視不管?那好,反正我不丟人,丟的是你的人。”


    “你這小子,嘴怎麽和女人似的,厲害的很!”姚三銘無奈至極。


    張少陽不服氣的道:“本來就是如此,奚婼姑娘這麽厲害,而我連劍都沒耍過,不用打就知道勝負了。”


    “還沒打過,你就這麽確信自己會輸?那個女娃娃頂多算是下三門,下三門打下三門,誰輸誰贏不好說。”


    張少陽第一次從姚三銘口中聽說下三門這個說法,不解的道:“師父,什麽是下三門?”


    “劍道一途,天門之下共分九門,入基三門稱為下三門,煉道三門稱為中三門,而出神三門稱為上三門,那女娃娃能勉強使出劍氣,實力當在三門一等。”


    “那我呢?”張少陽一臉期待的問道。


    “你?門都沒有!”


    張少陽又被噎死了。


    好吧,管他門不門的,怎麽打贏奚婼是關鍵啊!


    “那師父,你看要不要教我幾招,讓我好歹有個一門兩門的?”


    姚三銘白了他一眼:“想得美,就你連劍都不會使的,不過怎麽說你都是我姚三銘的徒弟,我便再教你一招,若是今晚你能練會,明天說不定能出奇製勝。”


    “太好了師父,給你劍。”張少陽頓時開心起來,將鴻鵠劍遞了過去。


    “給我劍做什麽,我又不教你劍招,去取一把筷子來。”


    張少陽雖然整不明白姚三銘要筷子做什麽,但筷子多得是,不出一會兒工夫,便取來一大把。


    姚三銘從一把筷子之中取出一根,然後徑直走出房間,房門外有一棵老槐,此時新葉已經全部長出,姚三銘徑直走到槐樹跟前,緩緩道:“看好了,我隻教你一遍,剩下的隻能靠你自己慢慢去悟。”


    說完,姚三銘兩指夾住筷子一端,也不見他如何運氣,便突然間衣物飛動,然後手掌一翻,朝著槐樹輕輕一拍,那筷子便瞬間插進了樹幹之中。


    張少陽看傻了。


    他摸了摸那根筷子,又摸了摸那棵樹,確認的確是筷子的確是樹後,他絕望的看了姚三銘一眼:“您讓我學這個?”


    姚三銘點了點頭,還不忘加了一句:“這棵樹可是棵老樹,長這麽大不容易,你可別折騰死了。”


    張少陽握著一把筷子欲哭無淚!


    不是我折騰樹,而是你在折騰我!


    這句話張少陽沒敢說出口,因為他知道姚三銘肯定有他的道理,雖然他無法理解。


    姚三銘伸了個懶腰,說道:“讓你學的疊石子和挑大江,此時你便可以一並用上。”


    “還有,那個女娃娃我很中意,若是明天你輸了,眾目睽睽之下,我可是真會將你逐出師門的。”


    張少陽心中終於感覺到了緊張,就好像原本有個屬於他的東西,此時要被別人搶去的那種感覺,看著姚三銘轉身走進了屋子,然後關緊了房門,張少陽一咬牙,今晚要是練不成,絕不睡覺。


    是夜,萬籟俱靜,安靜的客房外麵,有一個固執的青年,正將一把筷子插進樹幹之中。


    不知練了多久,張少陽的手上已經是鮮血直流,筷子並非銳器,而樹幹也並不是豆腐,想要將筷子插進樹幹談何容易?


    姚三銘說疊石子和挑大江的功夫可以一並用上,張少陽真正學會了這兩手功夫之後,算是真正領會到姚三銘的用意,疊石子無非就是力道的掌控,力道大了小了都難以成功,唯有找到出手即成的平衡,才算是真正學到了疊石子的精髓,而挑大江講究的便是力道的瞬間爆發,若是莽夫一樣的亂劈一氣,不但無法成功,還會將自己完全帶入歧途。


    至於這筷子插入樹幹的功夫,張少陽心中很清楚,這是力道的巧勁運用,將劈水時的力量爆發和疊石子時的力道平衡同時用上,才有可能成功。


    事實上張少陽的確這樣做了,也不是沒有效果,練了兩個時辰之後,筷子已經能夠穿入厚厚的樹皮之中,但張少陽並不滿意,姚三銘可以將筷子整根沒入樹幹,自己怎麽著也要將筷子刺入樹幹,不然明天對上三門一等的奚婼,沒有半分勝算。


    就這般也不知道練了多久,直到張少陽雙掌紅腫,血水已經滲出一次又一次,結上了一層厚厚的血痂之後,張少陽終於將筷子插進了樹幹中一寸。


    然後他突然就癱軟了下去,一股強烈的困意襲來,然後便躺在地上沉沉睡了過去。


    一刻之後,姚三銘推門而出,看到張少陽的雙手時姚三銘莫名的一陣心疼,不知道是想起了自己當年練功時候的辛酸事,還是因為張少陽這股不服輸的倔勁。


    隨後姚三銘又看了看樹幹上那根筷子,點了點頭,道:“明天就看你大放異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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