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我......”癡兒臉色泛紅,不知道是被大漢奚落的還是被打的。


    “沒事,沒真正對戰磨礪過,再加上控製劍意還是差了點火候,輸了也正常。”丁四叔淡淡的說道。


    他臉上沒什麽表情,張少陽感覺從他見到丁四叔時,他臉上就是這個樣子,十幾年從沒變過,此時隻見他往前走了兩步,身體站的筆直,似山嶽般,手中的劍不自覺的開始嗡鳴,像是感覺到了主人的一絲戰意。


    在張少陽驚愕的神情中,丁叔手中的劍“哐”的一聲竟自己從劍鞘中飛了出來,然後直朝台上那大漢衝去。


    那大漢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異色,他大喝一聲,隨後手中的刀一翻,從下至上斜斬一刀,兩者猛然撞上。


    台下眾人隻覺胸中一悶,猶如一柄大錘擊在了胸口,而那大漢結結實實吃了這一劍之力,整個人蹬蹬蹬退了四五步,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子,又見那好不容易被劈開的劍在空中打了個折返,又俯衝下來,其勢如虹,竟有一種不可匹敵之勢。


    有了剛才那一下,大漢哪敢硬接,竟是轉身就跑,隻聽的“咚”的一聲,大漢剛才站的位置頓時木屑橫飛,被生生砸出了一個三尺見方的大洞,劍此時插入木台底下的石磚中,石磚上沒有一絲裂紋,好似這劍本身就插在這裏。


    大漢好半天才緩過神來,他看了並未上台的丁叔,眼中滿是敬意,絲毫沒有覺得剛才開溜有什麽不對,隨後他莽聲道:“吐蕃族人崇敬強者,我敗了。”


    丁叔點了點頭,臉上依舊沒有什麽波瀾,張少陽不忘戳癡兒的軟肋:“看你花裏胡哨,不就是一劍的事兒?”


    癡兒不理他,上去給丁叔撿劍去了,而張少陽盯著轎內的女子,笑道:“武鬥已見分曉,接下來倒不如讓我來文鬥一場如何?”


    台下觀看的江陵百姓們臉上都是露出異樣的神色,誰不知道張少陽已經進京參加兩次省試,兩次都是最後一名,今年過了大年,又要進京考試了,看他一天風流快活,哪有一點讀書人的樣子,這第三次的結果恐怕和前兩次不會多大的區別罷!讓他花天酒地胡吃海喝還行,讓他來文鬥,還是和千裏迢迢來的吐蕃人,輸了可丟的是大宋的臉麵。


    就在眾人想要上去把他轟下台的時候,從人群外麵傳來一個極為柔美的聲音:“張公子不妨讓小女子一試如何,若是小女子不才,輸給了吐蕃公主,張公子再鬥一場,也算讓小女子開開眼界。”


    眾人循著聲音看去,隻見一個絕妙女子款款走來,身上穿了一件素白及地裙,外襯一件淡青色薄紗,頭上青絲用兩根吊玉簪子束了一半,另一半自然垂至腰間,麵色潤紅,不染脂粉氣,五官精致的如同畫中人,輕踩著蓮步嫋娜而來,人群不由得就讓開了一條路。


    來人正是江陵知州的千金高靜姝!


    高靜姝被稱為江陵第一美,又被稱為江陵第一才女,琴棋書畫自小便精通,尤其寫得一手兼毫好字,要說起來,這上天還是不太公平,怎能造就出如此才貌雙全的女子?


    江陵不乏達官顯貴,能排的上號的當有十一戶,但偏偏又奇怪的緊,除了知州府上是個千金,其餘十戶家皆是公子,這十幾個公子哥合在一起,並稱江陵十二少,張少陽雖然年紀不是最大,卻在十二少裏居首。


    這十二個富家公子,那可真算得上臭味相投,在江陵這一帶是出了名的,而這些公子哥們,除了張少陽之外,皆是靜姝小姐的追求者,張少陽......曾經也是!


    美人誰不愛?十五歲時張少陽就整天跑到知州府外晃蕩,嚇得知州大人像防狼一樣整天不準自己女兒出門,後來張少陽學聰明了,動了個歪腦筋,讓手下人到知州府上去報假案,趁知州大人出門的空檔偷偷溜了進去,結果高小姐沒見著,自己還挨了老爹一頓狠揍。


    後來張少陽總算見著了高小姐,不曾想這小女子看起來知書達理柔美文靜,但他輕言薄語還沒說出兩句,就被這女子三兩句懟的他悻悻的說不下去,久而久之,張少陽也明白了,這女人,可不比尋常女子,還是少惹為妙。


    高靜姝邁著步子緩緩走上了台,木台剛剛被丁四叔那一劍劈得一片狼藉,高靜姝就站在那個坑邊,看著轎子裏麵的吐蕃公主。


    “武鬥倒是簡單,分個勝負即可,這文鬥的法子倒是很多,不知道公主想怎麽比?”


    女子相鬥最是可怕,尤其是兩個都自視甚高的女子,張少陽可不想卷進去,一想這個風頭還是讓給高靜姝好了。


    吐蕃公主淡淡一笑:“我聽說你們宋人有個‘鬥草’的遊戲很有意思,我倒是很感興趣,不妨請妹妹講解一二?”


    “公主果然見多識廣,我們這民間的小把戲居然也懂的,所謂鬥草,便是公主報上一種草名,我便對上一種草名,要求字義相對,位置相同,且音調和諧,若是公主報了一種草名小女子答不上來,那便是我輸了。”高靜姝笑得甜美,讓台下一眾男人皆看的如癡如醉。


    “哦?若隻是這樣來鬥,感覺少了點意思,倒不如換個玩法?”


    “公主請出題!”


    吐蕃公主略沉吟了一番,隨後說道:“世人皆歎曇花一現,不知晝夜,這曇花雖是好看,卻隻是一瞬,開的快敗的也快,我們不妨來辯一辯,對曇花而言,這是幸還是不幸?”


    張靜姝想了想便說:“世界之大,萬物共生,莊子曾言‘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又言‘上古有大椿者,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無論是朝菌蟪蛄,亦或是幾萬載的大椿,皆是世間大勢左右,何談幸與不幸?”


    “妹妹這話說的不對,我倒覺得,於曇花而言,倒是幸事,花期再久,也難長存於世,世人看的久了也會心生厭煩,而曇花即開即敗,卻深得世人傳頌悲憫,這是其一,妹妹說了這天下大勢,豈會不知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之理,這天下難得清寧,權欲橫流,便免不了隨勢而動,攪得這天下難以安寧,曇花匆匆一現,便見不到這世間百般醜態,豈不是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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