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母從來不是個色厲內荏的。這從她看到後卿連殺了她十幾名使者之後才開了瑤池仙境的門便可以看出來了。要是她不出聲,隻怕這昆侖隻要打不過他的飛禽走獸全都會被他殺完。但是無論如何,後卿已經明確地說了一句他不會來參加這蟠桃宴會,因為他把那雲帛交給了降真,讓他當抹布用了。


    降真雖說自己手中也有一塊,而且六界的人由於他自己到處去說,已經有一小半知道了他魔君的真實身份,但是這蟠桃宴他並沒有什麽去的興趣。那邊除了陸吾的那片苑圃可能有他沒見過的藥材,他比較感興趣之外,其餘的對他來講沒有半點價值,那延年益壽的蟠桃他自己也可以種出來。那苑圃他又肯定是進不去,所以幹脆把自己的那片雲帛與後卿的那片合在了一起,成為了一大塊抹布,這樣若是湯藥倒翻了擦,起來可能會更快些。


    殷落乘著還有幾天空檔,趕忙會了一趟丹穴,心想著再不回去,那就隻能要等到蟠桃宴之後了,恐怕瞧著自己的族人都要覺得麵生。不過這期間還發生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雖說沒有與殷落有什麽太大關聯,但這也可算是折丹自當山聖以來,做的最出格的一件事情,出格到連青玄都覺得不可思議了。


    這件事情的起因還是因為那張雲帛。容與覺得自己既不是青丘的人了,那就沒有什麽手下的理由,便派人把它送給了青丘的現任女君,也便是之前的大長老塗山雪。本來塗山雪手下,再去昆侖赴宴是一件兩全其美的事情,誰知青丘人本來就因為西王母沒有把帖子送來而頗有微詞,現在又覺著容與的舉動簡直就是在嘲笑她們把那派來送雲帛的兔子精陰陽怪氣地嘲笑了一番,話語無非是什麽“叛族的敗類”之類的他早就聽慣的詞。這兔子精為容與氣不過,把其中一個不知道是誰的咬了一口,這下倒好,又被說是什麽“仗著自己師父是山聖便不把人放在眼裏”“”,還把這可憐的兔子給關進了水牢。


    要知道兩國交戰不斬來使,這兔子精還是之前姐姐被那愚昧的杜衡修士給一劍屍首分離的那位,本就可憐,如今被這樣一這麽,很快半條命便去了。這倒好,正正好好觸了容與的逆鱗,於是新仇舊恨加在一起,直接跑到了青丘的總玄洞天去要人,不過他一個人,兔子沒有要回來,反而差點和那些青丘的人打起來。裏頭的那些大部分還是他的親戚,容與心底裏又是個心軟的,也下不了太重的手,這便有些難辦了。


    於是折丹便去了。


    折丹因為死而複生過一回,剛剛醒來那幾天又是和後卿呆在一塊的緣故,免不了帶了一些他的習氣,心性或多或少起了些變化。以前他能不出手便不出手,覺得自己一大把年紀了,老是打打殺殺不妥,現在卻反而活絡了起來,走動得也多了,隻是護短這個特質一直沒有什麽變化。他去了青丘,先是被那些長老們留下來喝茶,但是喝到最後一言不合起了爭執,把桌子都給掀翻了。他讓容與去把那兔子帶出來,自己來拖時間,拖到最後覺著那塗山雪左看右看不順眼得很,尤其是那張嘴不說什麽人話,便直接把自己那劍飛了出去,直直地從她嘴裏進去,後腦出來,把她牢牢地釘在了牆壁上。


    那個慘狀殷落沒有看見,不過她想自己也不會願意看見這個的。折丹看到容與已經把兔子帶了出來,便直接和他悠閑地離開了青丘,連自己釘著塗山雪的那把劍都不要了,覺著晦氣。可憐青丘那些人沒有折丹這樣強大的法力,輪流拔了不知道多久也沒有辦法把那劍拔出來。殷落聽說這個事情的時候,似乎塗山雪應因為被這劍氣鎮壓的緣故,連下凡曆劫都沒有門路,還被釘在那裏晃來晃去,成了一隻風幹狐狸。


    這就是青玄覺著驚世駭俗的地方,折丹除了洪荒那會還年輕氣盛些之外,是斷然不會做出這種舉動的。後卿的煞氣是真如典籍記載一般,能讓人性情發生變化,來勾出他們內心真正的欲望,而這些欲望最後又能為他所用,這樣循環往複。別說青玄,就連容與眼睜睜看著那把劍飛到塗山雪嘴裏去得時候,除了捂住那兔子的耳朵之外自己也嚇了一大跳,差點就鬆手把他扔在地上。後來兔子被送去堇理山療養,他還特地問了一下降真,誰知道居然看到降真在拿著雲帛抹他的書櫃,頓時覺得這世道越來越奇怪了。


    後來據說後卿很想來青丘幫忙把劍拔下來,他隻是很想看看那把劍,但是被青丘的人拒絕了。這種情況下誰去拔劍就意味著誰和折丹作對,因此居然沒有人敢出手,最後還是上天庭派了如老油條一般的勾陳上神來把劍拔了,塗山雪才好下凡曆劫去。


    經過這一件事,本來容與打算送往青丘的雲帛又給他拿了回來,特地給兔子撕著玩,撕到最後全化為薄薄的雲霧消散了。折丹在了解蟠桃宴是什麽之後,表示自己並不喜歡吃桃子,但聽說青玄也去,便把本來已經打算要高價出售的雲帛又給好好收了回來,打算那天好好去認一認青玄。


    殷落現在隻覺得這雲帛燙手,而且這一會蟠桃宴應該不會如表麵上這麽風平浪靜了。


    今日是三月初二,本不是開宴的日子,但是神荼卻是已經離了地府去丹穴山找殷落去了。本來隻要參加這種神仙聚會他總是盡可能地穿成白色,不想把自己從外表上看起來就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但是這回不知怎的穿了一身黑,好像怕別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似的,殷落還沒開口問呢,便率先解釋道:“我第一次去昆侖自然要讓西王母知道我是什麽人。雖說來的大部分都是神仙,但這也不代表我這鬼王是附屬與上天庭的。”


    殷落覺著他看上去是緊張了,事實上她自己比神荼還要緊張。這參加的宴會是一個比一個大,她隻恨不對自己學著別人一樣硬氣些,把雲帛當抹布用。但是別人不是神仙,她卻是,要是真的這麽做了,不知道得遭到多少人的詬病呢。


    其實瑤池仙境的大門在三月初二便已經開了有一些性急的神仙,或者是專門想要吃桃子的,專門鑽到了那三千六百棵桃樹裏麵去打算慢慢吃,來晚了便吃不著了。殷落對桃子沒什麽興趣,神荼沒有吃過,不知道好不好吃,隻不過有些好奇,也沒有性急到提點一天去的程度,於是這兩個老老實實地等到了第二天去了九重天東極妙岩宮,和自己師父青玄天尊一道走了。


    殷落之前從來沒有這麽多神仙一起趕赴昆侖的盛狀,但隻看那金燦燦的瑞靄祥雲裏不知道飛出多少大能,把西天的雲彩都浸得仙氣四溢。這回是個觀察那些神仙坐騎的好時機,太上老君騎青牛,南極仙翁自然是騎他的鹿,至於其他的禦劍的騎豬的等等數不勝數。青玄本來有隻九頭獅子,但是他更喜歡走路,便把這獅子送給了折丹,折丹已經有了大黑,而且大黑很不喜歡這獅子動搖他的地位,便把它趕到了深山老林去,自此就再也沒有見過。


    青玄好像一點也不擔心他們會遲到,隻讓自己這兩個徒弟站好,從掌心掏出來一副空白的卷軸。殷落恍然大悟似的“啊”了一聲,但是“啊”了半天什麽都沒有“啊”出來,隻覺得很是熟悉。待到青玄把卷軸展開,她輕車熟路般就鑽了進去,仿佛是把自己整個身子浸潤再水麵上一樣,刹那之間便來到了瑤池仙境門外。


    這仙境張什麽樣子她沒有來得及看,反而是在路過的神仙驚詫的眼光中撿起地上的那幅卷軸展了開來,看著神荼一腳跨出來,還不忘拉了一把青玄。


    這三個人來的方式可謂是稀奇,他們不知道青玄手中那張空白畫卷的來曆,更不知它其實是女媧畫山河社稷圖時的一張廢紙,機緣巧合之下被送給了青玄。那個時候青玄和折丹隻覺得來去不方便,便把它上麵的圖畫全部抹去,安了折間術,好在各個地方任意穿梭。按照他丟三落四的毛病,這卷軸保存到現在也真是不容易。


    【陸吾】《山海經·西山經》:“西南四百裏,曰昆侖之丘,是實惟帝之下都,神陸吾司之。其神狀虎身而九尾,人麵而虎爪;是神也,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時。”


    【洞天】《天地宮府圖》雲:“十大洞天者,處大地名山之間,是上天遣群仙統治之所。”


    【山河社稷圖】:“悟道投師在玉泉,秘投九轉妙玄中;離龍坎虎分南北,地戶大門列後先。變化無端還變化,乾坤顛倒合乾坤;女媧秘授真奇異,任你精靈骨已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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