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與雖說是個性情瀟灑的,平日裏挨著哪位仙子講話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可如今讓他真的在這件靈官殿裏挨著殷落坐,暖和是暖和,可是也莫名地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有些拘謹地道:“那、那你……先說好了,我是真的覺著有些冷,不然這件事若是被神荼知道了,我覺著我還有些打不過他……”


    他腦海裏突然冒出來第一次見到神荼時,幾乎恨不得讓自己離殷落幾百丈的眼神。


    “這有什麽,”殷落一副大不了的模樣:“若是神荼在這裏,想必他也一樣會這麽對你講的。隻不過他身上恐怕比外頭下的雪還冷,要是你換成他,我必會把他推出去。”


    眼看著這火堆慢慢地變小了,殷落便把王靈官的一隻腳砍成了幾截,慢慢扔了進去,動作看上去毫無憐惜,不知道王靈官在天上打了多少個噴嚏。容與已經雙手抱著身子縮了起來,恨不得整個人坐到火裏去。若是個凡人,碰上如此的大雪,坐在火堆旁邊也不會冷的如此厲害,殷落有些擔憂地看了他一眼,突然伸出手去抓他的手,隻覺得自己好像抓到了一塊冰一樣,驚道:“怎麽回事,你怎麽會這麽冷?剛剛上山來的時候也覺得冷嗎?”


    容與搖搖頭,臉色漸漸蒼白了下去,但是這種蒼白看上去更像是因為失血過多。她心中的擔憂更盛,但也想不出來到底是什麽人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能夠把容與全部的法力都吸走。按理說,愈加強大的人,遭受過的天雷劫就越來越多,三清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人還能夠存活在四海八荒。


    難不成這是個幻境?可是誰又有這樣的能力,做出如此真實的幻境來?


    現在思考這些事情未免不是時候,容與現在就如同一個凡人,要是把命丟在這裏,那她可怎麽和折丹交代?正想著,殷落連忙伸出一隻手把容與摟過來,最後幹脆雙手都摟住他,讓他倚在自己身上,同時問道:“還冷嗎?”


    懷裏的人不住地在發抖,過了好久才完整地說出了幾個字來:“我、我從來沒有覺得這麽冷過……我覺得我快被凍死了……”


    “說什麽呢你!”殷落佯怒道:“你還想你的尾巴再少一條是不是?別說話了,說話費力氣,我拿我的鳳凰火給你暖一暖。”


    殷落說著,渾身上下開始發出了一層淡淡的光華,細看好像是有無數朵火苗在她身上燃燒一樣,把這靈官殿照得流光溢彩。可是她明白,現在這麽做無異於在燒她的修為,而且總有自己失去所有力氣的時候,她隻能不斷地和容與說話:“喂,你是不是想睡覺了?”


    “還、還好……”他哆哆嗦嗦地道。


    “那我們堅持過這一晚,我來把他的另一隻腳也燒了……”


    殷落覺得自己現在就好像哄小孩一樣,好不容易把身子挪開了一些,伸出手去夠那隻腳,才把它放到火堆裏,出於對熱本能的渴望,容與又立馬貼了過來,緊緊地挨著殷落,渾身好像冷到麻木了一般,漸漸地把眼睛閉上了。


    “容與!”殷落急了起來,馬上輕輕搖了搖他:“不要睡,不許睡!你睡了就不知道要發生什麽了明白嗎?”


    他於是有些艱難地微微抬起了眼睛,點了點頭。


    容與自詡活了好幾百年,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如此寒冷過,除了殷落身上那一點光和熱,似乎感覺不到任何能夠讓他暖和一些的東西。腦海裏隻有一些亂七八糟的畫麵閃過,一會是自己小時候呆在折丹身邊的情景,一會又是大黑為自己擋刀的模樣,脖子上那道莫名的傷疤也開始疼了起來,這疼痛讓他好不容易清醒了一些。


    “這樣不行。”殷落深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有一天也會到這等生死攸關的地步,再這樣下去,天還沒有亮他就會被凍死在這裏的。


    她想也沒有想,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披在容與身上,同時對他焦急地道:“快變回去!”


    “變……變什麽?”


    “變回你的原型去,我好帶你離開這個鬼地方!”


    容與昏昏沉沉地點了點頭,眨眼之間便成了一隻白狐,隻是身上還蓋著殷落那件紅衣服。她把自己的衣服往容與身上裹了一裹,又解開腰帶把裏衣敞開,把他捂了個嚴嚴實實。


    “嘶——”在容與的皮毛透過薄薄的中衣與自己的肌膚接觸到時,殷落忍不住開口罵了一句:“你是冰塊嗎?你要冷死我了!”


    一推開靈官殿的門,外頭的風雪就立刻灌了進來,直接將裏頭燃著的火堆撲滅了。刺骨的寒風直往殷落衣領裏鑽進去,讓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又把身上的鳳凰火給重新點燃了。一條火舌從她的手裏躥出來,勉強將前頭的積雪燒化了一些。她佝僂著身子拚盡全力來遮擋風雪,用自己的背來對著寒風,生怕懷裏的狐狸有什麽閃失。


    “容與,你冷不冷?”她剛一開口,隻覺得自己的嘴裏都要結冰,連忙閉上嘴巴吞了幾口口水。


    懷中的狐狸輕輕搖了搖頭,拿爪子輕輕扒拉了一下她的手臂。


    “不……不冷就好,我可冷死了……你還記不記得有一回……我們偷偷把折丹的竹筏劃出去玩,結果我掉到水裏去了?”


    他點了點頭。


    “那、那次是我自己不小心栽進水裏去的,結果折丹還……還罰你一天沒有吃飯。”


    容與知道這是殷落為了想要讓他清醒一點,所以一直在說話,可是他已經覺得自己快要支撐不住了,隻能盡力地拿爪子抓了一下她的衣服。


    腳下的積雪很滑,尤其雪下還是青石板路,她不知踩到了了什麽,驚呼一聲,直接滑倒在了雪地裏,不過還好是往後倒過去,幹脆讓自己的背結結實實地砸在了雪地上,馬上又奮力地支起身子,問道:“容與,我剛剛有沒有壓到你?”


    他沒有回應,或者說已經沒有力氣回應了,隻有耳朵還動了動。殷落心中一驚,慌亂之下一串眼淚已經落了下來,被她慌忙擦去了。


    “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讓你陪我一起來的,對不起……”


    她說著,眼淚卻越流越多,忽然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又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你放心吧,我就算是死,也要把你帶出去,就算是——死……”


    殷落忽然想到了什麽,轉頭看向自己身旁的一顆枯樹。她的眼神驟然間冷了下來,周身頓時燃起了及其熱烈的光芒,狠狠向那棵樹拍了過去。這一掌的威力及其巨大,刹那之間緊連著的五六棵樹都燒了起來,發出了劈裏啪啦木柴爆裂的聲音。


    “師父,對不起了,”殷落一字一句第道:“我今日就算是把浮玉山燒禿,也要把那個搞鬼的人揪出來!”


    她說著,嘴角流下了一絲鮮血,隨後微微喘了幾口氣。冷冷地看著這些連在一起的枝椏都開始燃燒起來,隨後幾十棵、幾百棵甚至上千棵樹都被點燃,遠遠看去整座山似乎在一片火海裏一般,與這皚皚白雪分庭抗禮,看上去倒有說不出的詭異。


    火,漫山遍野的火。她不管著山裏是不是還有別的什麽東西,反正隻要闖入到這火裏來,就是死路一條。即便雪下得再大也絕無澆滅這火的可能了。


    誰人都知這鳳凰火是鳳凰一族獨有的法術,比那紅蓮業火更紅,更加熾烈,相傳隻在鳳凰涅槃時才會出現。不過經曆了幾萬年,早就被他們運用得得心應手了。


    殷落就站在火光中間,雙手緊緊抱著那隻白狐狸。她覺得後腦黏黏的,應該是剛剛摔到地上是磕到了什麽東西。四周燃著的樹好像在為她指名前行的路一般,她就這樣踏著滿天火光,一步步走下了山去,看著火要熄滅了,再加,再加,直到她已經精疲力盡,即便是爬也在往山下爬去。


    眼前迷迷糊糊的,那些燒焦的樹影好像都開始晃動了起來,幢幢地包圍在她身邊。忽然之間好像跨過了什麽東西一般,四周的景象全部變成了另一個樣子,頭頂是一片澄明的夜空,四周是鬱鬱蔥蔥的景象,那瀑布依然在想著,她想知道自己是不是依舊在幻境裏,但是已經沒有了力氣,渾身上下都開始刺痛起來,隨即雙溪一軟,暈倒在了其地上。


    黑暗中一個人影漸漸逼近。他的頭上帶著與司命相似的兜帽,不過裏麵不是臉,而是一團灰色的霧氣。就連他的手腳也全都是由霧氣組成的。這個人影輕輕地移到了暈過去的殷落和容與身邊,然後輕輕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他沒有嘴,是用什麽發出的聲音。


    “居然或者出來了嗎……還把我的夢燒是得亂七八糟,果然是女君啊。可惜在這現實裏,我殺不了你們了。”


    【三清】玉清境清微天,上清境禹餘天,太清境大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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