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華,李華!”在得到了自家爹娘誠惶誠恐又帶著幾分催促的眼神後,容與把扶到一半的王天師又扔在了地上,趕忙跑了幾步追了出去,伸出手來就扯住了折丹的袖子,又怕這個動作衝撞到了他,訕訕地放開了手:“不、不對,是山聖——”


    他組織了半天措辭也沒有找到最合適的稱呼,隻得含糊了幾句帶了過去,更不敢像先前這般與他對視,道:“你真的、你要收我為徒嗎?”


    “怎麽?”折丹的臉上帶上了一絲笑意,悠悠開口:“你不相信?”


    “信,我信你!”他被這話唬了一大跳忙不矢地點頭,又馬上搖頭,激動得連一句話都說不清楚:“山聖,現在我、我就是你徒弟了?我們可以去鞠陵?那我要不要帶點什麽?”


    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這麽好,現在隻是十分慶幸自己愛交朋友這個習慣,不然和山聖就白白錯過了。


    折丹隻是一直在前頭不快不慢地走著,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但不知為何,容與得要小跑才能跟得上。


    “哪裏需要帶什麽,你自己這個人過來就好了。我此次下山來,本來就是為了找徒弟的你合得上我眼緣,挑選你再合適不過了。”


    他這話說的一點不假,確實是找徒弟來了。隻不過容與不知道這找徒弟和殺人是一碼子事情。他在驚喜之餘還有些疑惑為什麽這位山聖把自己本來要做的事情忘記了,轉念一想,又覺得他可能有什麽理由,便不再去管。


    這個少年如今滿心滿意都是“自己被神仙收為了徒弟”這件事情,因此臉上的笑意總是壓不下去。想抬眼看自己的師父,卻又不敢,隻是悄悄瞄一眼,在馬上把眼睛垂下去,生怕被他發現。


    要是折丹還有以前的記憶,他就會覺得這個場景簡直和自己第一次收容與為徒的時候一模一樣。旁邊的少年年紀還要小一些,也是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樣子,在他右邊落後半步亦步亦趨地走著,生怕自己跟不上師父的步伐。


    等到容與又折返回去拜別他的爹娘,這二人才算真正要離開了容府。在這期間折丹一直很耐心地等待著,因為後卿讓他一定要有耐心,畢竟他可是在天牢了等待了上百年之久。在拒絕了容與要拜別他所有朋友的請求之後,他們兩個走出城外,行至無名江邊,折丹輕輕抬手在前方做了一道手勢,江上立刻就彌漫起了層層疊疊的霧氣,看上去朦朦朧朧的,鞠陵山的影子就在遠處時隱時現,瞧著好像帶上了幾分神秘的美感。


    他們現在站著的地方就是江灘旁邊,生長一片蘆葦叢,是每一條江或者河最常見的地方。無名江靠近岸邊的地方還是可以打漁的,但是一旦靠近江心,無邊的大霧就會使得漁船迷失方向,沒有一個人能活著回來的。至於個中原因,折丹並不知道為什麽。他可從來沒有在這條江上施什麽奇怪的法術。


    但是現在這片霧氣,明明白白就是是他弄出來的。隻是為了防止其他人看到他們兩個罷了。從遠處慢悠悠地飄過來一艘木舟,舟上一個人都沒有,直至岸邊方才輕輕停下。折丹先踏了上去,回過頭來對著容與伸出了一隻手。


    容與誠惶誠恐地對握住了折丹的手,對著他傻笑了一下,輕輕跳到了木舟上。很快這木舟便自己在江上飄了起來,把他新奇得直接趴了舟沿上,用手撥著流動的流水,又抬起頭來對著折丹道:“這也是師父的法術嗎?這是怎麽做到的?”


    “靈力。”


    他雙手負在背後,身上青色衣袂隨著江上清風翻飛,倒好像真的要乘風而去似的,一時間把容與看得要呆掉了。


    忽然從遠處天邊飛來一道白光,夾雜著一道及其淩厲的勁風,吹得這木舟左右搖晃起來,差點把容與晃得直接掉下去,嚇得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就下意識地直接抓緊了舟沿。


    那道白光就堪堪從他的後腦擦過去,他隻覺得身形一滯,後腦一麻,哆哆嗦嗦地伸出手一摸,手上居然全都是血跡。折丹的身影已經刹那之間飄到了數十丈之外,足尖輕點水上的煙波,連發絲都在原來的位置,好像那道白光沒有對他造成一絲一毫的影響。


    “師父!”


    容與不管還在流血的後腦,驚呼一聲,就見那白光已經在離他幾丈之外停下,光芒漸稀,化為了一個頭上長著四隻鹿角的少年。那少年身上柔順的白發一直傾瀉下來,一直垂進了水裏,輕輕浮在了水麵上,仿佛不會對他的行動造成任何阻礙。


    容與的木舟就晃在他們兩個中間,一時間他覺得有些尷尬,不知道轉頭看哪個好。那個頭上長這鹿角的少年看起來似乎也是一個神仙,又為什麽會對師父做出這個舉動?


    而且他莫名地覺得那個少年有些熟悉……


    鹿角少年不知為何,看起來氣憤異常,雙目通紅,將手上的拳頭捏得死緊,衝著折丹大喝了一聲:“你到底是誰!”


    他話說到一半,突然整個人就好像一支離弦之箭一樣衝了出去,連四周的霧氣都被這個及其迅速的身影給蕩開了些許。一時間一道青影一道白影在江麵上從這頭追到那頭,才不過瞬息之間已經分合了數十次,接二連三的靈力波動使得整片江麵開始劇烈地晃動起來,突然,以木舟為中心的水域直接被巨浪給炸了起來,容與急忙爆頭蹲下,渾身還是被澆了個濕透。他此時已經不去想那個鹿角少年是誰了,隻想自己不要成為神仙打架的犧牲品才好。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那鹿角少年卻住了手。他收手的速度如此之快,好像一點也不擔心會被突然聚回的靈力反噬一樣,整個人後退了幾步,驚疑地盯著折丹看:“你,你是折丹?!你的魂魄——到底怎麽回事?”


    容與的腦海一片混沌,他覺得自己要被劇烈顛簸的船給晃吐了。


    折丹看上去好像受了傷,不過隻是略微咳嗽了幾聲,不鹹不淡地回答道:“我一直都是折丹。你是誰?”


    “你不認識我?!”鹿角少年的語氣聽上去更加驚詫了,隨即語氣裏馬上帶上了怒意:“你是誰,為什麽要偷他的魂魄?!”


    折丹皺了皺眉頭:“我就是他,這就是我的魂魄。”


    他說完這句話,好像不願意再和鹿角少年多嘴,足尖輕點就想跳回船上,可是卻被鹿角少年搶先一步。他把容與整個人直接帶離了那條船,拽在自己身後,對著折丹怒目而視:“你休想再殺他一次!這是你的魂魄?笑話!你要真是折丹,又怎麽會下手殺自己的徒弟!”


    容與在一片雲裏霧裏之中終於聽明白了這一句——師父要殺自己。


    可是師父為什麽要殺自己?不是才剛剛見麵嗎,哪裏來這麽大的仇和怨?


    他想問一直站在自己身前的鹿角少年,但是現在這種情況很顯然不是問話的時候,隻好猶猶豫豫地說了一句:“這——這是怎麽回事?”


    他現在不知道為什麽,整個人居然能夠踩在水麵上,可是這讓他很沒有安全感。他想回到那隻木舟上,可是它已經在自己被拽走的時候就突然四分五裂了,現在隻剩下幾片木板還在水麵上飄著。容與覺得這極有可能是他的結局。


    可是讓他更疑惑的是,即便師父要殺自己,這個鹿角少年又為什麽要阻止他?總不可能是路見不平吧?


    “你本來就是他的徒弟,他之前殺了你一次,現在要殺你第二次,這樣你就再也活不成了。”


    大黑以極快的速度解釋了發生過的這一切。折丹下手的時候他不在,等到再過來是,隻看見容與的身體化為了點點微光消散在了天地間,轉世入輪回曆劫去了。他當時有多悲憤和震驚,剛剛就下了多重的手,就連呆在折丹旁邊的容與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波及。大黑轉眼看了一眼容與還在往外滲血得後腦,伸出手往他肩上輕輕捏了一下,那種又涼又疼的感覺就立刻消失不見了。


    容與反問:“什麽?可是……為什麽?神仙都喜歡殺徒弟,還是……”


    大黑冷冷地撇了一眼折丹:“那你得問這個人了。我就不信你們幾百年的師徒情誼,他居然還會對你下手!”


    折丹就這樣一直沉靜地站著。他似乎什麽話都不想說,似乎遵從後卿的命令是他的本能一般,其他事情都是建立在本能的基礎上的。他轉眼看了一眼大黑,手中抽出了寒月刀。


    “果然還是要殺。”大黑“嘖”了一聲,眉頭緊縮,身上又出現了先前那樣的白光。容與站在這兩位大能身邊,隻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起來,也不管自己現在踩在水麵上,連忙往旁邊走了幾步,可是又馬上被大黑拉到了身後麵。


    “不想死就緊跟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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