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的房間我一直都沒有動過,因為我相信師父會回來的!”


    容與在青玄前麵倒退著邊跳邊走,開心得幾乎頭上的兩隻狐狸耳朵都要露出來一般。他把自己的師父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又從腳到頭看了一邊,越看越覺得麵前的人好端端,因此心生歡喜,又道:“我馬上便要把這件事情告訴殷落,她知道你不在了的時候,可是一個人哭了好久。如今要是知道你回來,定是要比我還開心的。”


    折丹一句話也沒有多講,隻是微微地笑著。實際上他除了微笑,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了。他眼看著一直倒退著走的容與突然扭轉過頭去,正好要撞到一根柱子上。忙走上前了幾步伸出手去墊在他額頭下麵,以防他的額頭被撞傷。所以容與便一頭撞到了折丹的手背上,發覺觸感不對,呆愣了一下,轉頭看向折丹。


    “看著點路。”


    他憑著之前容與絮絮叨叨說的那麽多話,他勉強可以猜出來自己之前的性格是什麽樣子的,於是隻是輕輕地說了這樣一句話,同時又把手從柱子上拿開了。


    容與之前都覺得師父不會死,他也從來沒有想過師父也會有死的那一天。現在經曆了從死到生的驚喜之後,他就越發越珍惜他們兩個之間的師徒情誼來,越發越覺得師父之前對他一點一滴的好,他都想報答。如今這個舉動做出來,他隻想到了自己之前跟著師父修煉時的情景,每次當他上竄下跳完帶一身傷回來的時候,折丹總是會幫他上藥,拿時的情景他一直記到現在,沒有絲毫的遺忘。


    “一直盯著我看做什麽呢?”


    容與被折丹說了一句,然後才後之後覺地眨巴了兩下眼睛,把自己從思緒當中拉了回來,繼續在前麵走著,隻不過這次規矩了很多。


    “師父,我記得有一次跟你修煉的時候,一不小心坐在大石頭上睡著了,結果整個人從上麵跌了下來,磕得頭破血流,結果你給我的頭上長了好多好多繃帶,還不允許我用法術給自己療傷;我還記得有一次跟著你坐著竹筏在江麵上釣魚,結果我又睡著了,整個人翻到了水裏去,還是你把我撈了上來,罰我去竹筏上釣了整整一個月的魚。”


    折丹於是看著他慢慢地退到了自己旁邊去,低著頭,不知道想講什麽,猶豫了幾次都沒有開口。


    “這已經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


    “是已經幾百年了。可是、可是——”他的臉上出現了極其複雜的神色:“我想告訴你的是,這些事情我都還記得。我覺得你對我真好,真的。你是對我最好的一個人了。”


    他平常不會說這些話的,今日不知怎的,卻一股腦全說出了口,自己反倒覺得不習慣,臉卻紅了。


    折丹看著她臉紅的模樣,又開始懷疑起他到底是男是女來。隻可惜現在的他不是之前的他。他感覺不到容與對她的任何一絲情感,心中也沒有一絲起伏,隻是可惜他這幾句話沒有早一點對著以前的自己講,現在講,怕是晚了。


    “你今日比以往聒噪了幾分。”


    他嘴角輕輕上揚了一下,讓容與看到之後又立馬消失了。他所有的神情全都是做給容與看的,所有想說的話也全都是計算好的,不會帶有任何有用的事情。折丹看著他有些靦腆地撓了撓頭,伸出手去把自己之前的房門推開了。


    房間裏的布置讓他沒有一點熟悉之感,但卻可以輕易的判斷出來自己以前一定是一個喜好整潔的人。家具的擺放沒有一絲混亂的地方。就連那一櫃子的書都被整整齊齊的碼好放在一起,看起來簡直是令人賞心悅目。桌麵上的字帖寫到一半,筆跡十分清瘦。若是換了別人進到這房間裏來,也不難想像出原主人的性格來。


    “師父,你累不累?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我剛剛回到這裏,得先看一下山裏的生靈才好。我不在的這些日子,鞠陵如何?”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到這個容與就來氣。他的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看了一眼師父便不管不顧地道:“上天庭的那些人聽說你不在了之後,就立馬派了人來想給鞠陵派個別的神仙來管!這可是你的山,又怎麽能輕易讓人呢?”


    折丹問道:“然後呢?現在看來這山還好好的。”


    容與一想到自己之前殺了那麽多人,就有些不敢開口。折單一向是不允許他殺人的,害怕師父知道自己做過的這些惡事,也不想他一回來就生氣,於是撒了個謊道:“我把他們都攆走了。”


    確實是把他們都攆走了,隻不過攆的有些慘烈。


    “但是你呆在這裏,在別人看來畢竟是名不正言不順的。等我下次去上天庭,向天帝請旨,讓你做鞠陵山的山聖就好了。”


    容與心裏一驚,腦海裏立刻冒出了百八十個不好的念頭,搖頭道:“不可不可,我做山聖你做什麽?現在你既然回來了,既然是你繼續當下去!”他頓了頓,又可憐巴巴,小心翼翼地問道:“師父,你該不會是,不打算呆在鞠陵了吧?”


    “你整天在想些什麽呢?”折丹露出了一副感到好笑的表情,但是他內心裏其實一點想法也沒有,隻是憑著本能這麽去做。


    此時天將亮未亮,晨光熹微。他們二人從橋上走出了撚花居,折丹這才得以看清四周的景色。那些亂跑亂跳著的生靈見到自己的山聖又突然出現在了自己眼前,紛紛朝折丹聚攏過來,高興得又嚷又叫的,一時間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大有把整座山掀翻的架勢。


    折丹就隨意地坐在一片草地中間,任由那些小妖怪們把自己圍得水泄不通,有幾隻還大有要往他身上爬的架勢。不知道為什麽,他們總覺得回來的這個山聖身上多了一種好聞的味道,殊不知他的身體就是用草木精魄做的,所以自然會讓它們感到親近。


    許久未見的大黑也拿自己的頭親昵地蹭了蹭折丹的手,就在一旁跪坐了下來,輕輕地朝他叫了幾聲。折丹一直淺淺地笑著,他身上披著一身晨曦,看起來就是該與這片山林同生共長的。容與不知怎的想起了他第一次見到折丹時的模樣,於是也跟著笑了起來,眉眼間全是溫柔。


    折丹此時卻在心裏想:“我喜歡它們。”


    他也不知道“喜歡”是什麽,但是他覺得,現在自己心裏的那份感覺就叫做“喜歡”,是隻對著某些人或事才有的,獨一無二的,獨一無二的感覺。


    但是這並沒有改變他要殺容與的目的。他隻是在等待著一個機會,因為這件事不能讓別人看到。


    大黑卻在這個時候站了起來,用嘴輕輕咬了咬容與的袖子,示意他跟著自己走到一邊去。


    容與被扯得一頭霧水。他並沒有挪動腳步,反而是摸了摸大黑的頭,輕輕問了一句:“你做什麽呢?”


    他一向腦筋及其活絡,已經猜到大黑的這個意思肯定是它有什麽單獨的話想對自己說,而不是被師父聽到,於是抬頭看了一眼折丹,發現他還在被那些生靈包圍著,故意說了一聲:“師父,我回去拿你的冊子來,你好點上一點。”


    見他走開,大黑立馬乖覺地跟了上去,直到快走回了撚花居的門口容與才轉過頭來問了一句:“怎麽了?”


    他其實聽不懂大黑的叫聲,因此也不指望自己能理解多少它的動作。但是卻在此刻,一直是一隻夫諸模樣的大黑忽然變成了一個看起來隻十四五歲的少年模樣,隻不過頭上依舊張著四隻角,白色柔軟的頭發垂到了地上,身上繞著點點微光,仔細一看才發現他原來是沒有穿衣服的。


    容與目瞪口呆地盯著他,一時間連自己本來的話都忘記了講,顫顫巍巍地伸出了一隻手來,不可置信地道:“你——原來你可以變成人!”


    那美少年冷哼一聲,開口道:“哼,我的年紀比你都大,按照輩分你應該叫我一聲爺爺才是!當年我與折丹打賭打輸了,答應自願當他一輩子坐騎的。”


    容與很想問,到底是什麽樣的賭才能夠讓他居然真的就這樣做了折丹幾千年的坐騎,而且在容與在鞠陵的期間還一直沒有發現。但是大黑很明顯不想討論這個話題,嚴肅地說道:“我覺得折丹有點不對勁。”


    “哪裏不對勁了?”容與馬上反問。難道這種不對勁值得他直接變成人形來,把這件事告訴他嗎?


    “就是很奇怪,我也說不出來。他給我的不是以前的感覺了。”


    “可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心境都會發生一點變化吧?”


    容與一向以來都十分信任折丹,但是目前的人又是大黑,完全沒有必要騙他。大黑於是搖了搖頭,眉頭皺起,似乎陷入了一種思慮之中。


    “這幾天我會一直跟著他,有什麽事情都會和你講,希望不是我想多了。”


    他說完這句話,往地上一伏,又複變成了自己本來的模樣,好像散步似地慢悠悠走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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