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身披大紅嫁衣時坐在喜轎中時,並不知道這些轎夫會把她推向深淵。


    她隻是像所有待嫁的新娘一樣,低下頭來絞著自己手中的羅帕,卻又遮掩不住自己臉上的嬌羞。她驚訝於一向不待見她的夏老夫人居然同意了這門婚事。不知道夏郎怎麽和他母親說的,有沒有為難他呢?那些人的閑言碎語又是怎麽平息下去的?


    這一切疑慮,最後都化作了一縷歎息,從朱唇裏輕輕地發了出來。她莫名地想起來自己剛認識夏郎的那天——


    “姑娘,你珠釵掉了。”


    她心裏偷笑:“多謝公子呀。”


    傻瓜,那是我故意的,這都沒有發現嗎?


    她的臉又躥上了一抹緋紅,低下頭笑了。醉顏居裏眾多姐妹,她算得上是運氣最好的那一個,認識了她的夫君,還替她贖了身。大概自己的人生也就圓滿了吧。她不奢求太多,隻求從此伴君身側,相夫教子,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可這四周怎麽這麽安靜?突如其來的想法把她拉回到了現實。她居然能聽見轎夫粗重的呼吸以及轎子起落而發出的聲響。她忽然愣住了。禮樂聲呢?送親的隊伍呢?


    她的心裏猛然間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這是什麽地方?!


    沈芊芊伸手一把掀起轎簾,外麵出現的竟然是她毫不認識的山林景色。她立刻驚恐地對那些轎夫喊叫起來:“怎麽回事,為什麽把我帶到這裏?快停下!”


    不對,已經來不及了——


    前頭的轎夫悶悶地回答她:“對不住,我們也是拿錢辦事。”


    她心中一驚,伸手朝轎門猛撲過去,企圖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轎攆,可是就在指尖觸及轎簾的那一刹那,她的身體,猛地一懸空,直接滾了出去。


    她愣愣地看著自己的身體往下墜去,她的臉正對著那些尖銳的滾石。


    是那轎子被推下了山崖。一團火紅的影子轉瞬即逝,再也沒有了生息。


    “為什麽,為什麽!夏郎,你告訴我!”


    明明看起來多麽美好的故事,美好得就像戲文中唱的那樣。偏偏故事裏的那位小姐卻等不到她的公子——


    “啪!”


    一聲驚堂木響,再也沒有了後事。


    樹林裏黑黢黢的,沒有鳥鳴,連一聲鴉啼也沒有。沈芊芊悄無聲息地在林間走著,黑暗讓她的臉看起來猙獰可怖。


    她就這麽漫無目的地一直走著,仿佛不知疲倦,直到被什麽東西擋住,再慢慢回過身來。她的嘴裏哼著一支小曲兒,那是白蘇教會給她的,讓她唱給自己的情郎聽。


    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喜酒估計是沒辦法來吃了吧?


    沈芊芊走到一處宅院門口,理了理自己身上血紅的嫁衣,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生怕弄髒了上麵的金絲線。這處宅院是夏府建在山上避暑用的,冬天也沒什麽人來了。她一隻手托著腮,遙望著遠方,眼睛亮晶晶的,好像落入了滿天星辰。


    迎親的隊伍明天就會來了吧?他說過的,那個時候要讓整個金陵的人知道她是他夏天無的新娘。沈芊芊有些嗔怪地望了他一眼,她可不想排場弄得那麽大,那些百姓的閑言碎語她也不想再聽到了。花魁又怎麽樣?總歸是醉顏居裏麵的人,影響不太好。


    “你呀,”他輕輕點了一下她的鼻子:“怕什麽,你已經是我的人啦!”


    樹林裏突然想起來的腳步聲打斷了她那些甜蜜的回憶。她立馬站起身來,滿目都是希冀地望著遠方。


    那是誰,那是誰?我的夏郎嗎?


    嗬。


    她舔了舔嘴唇,臉在鬼火的映照下顯得愈發蒼白。她朝著那個趕路的行人走過去,走得倒是搖曳生姿。但是她的嘴巴漸漸咧了開來,一直咧到了耳根,露出滿是血沫的牙,好像她整個頭要從嘴巴開始分成兩半似的,看起來格外地可怖。


    “夏郎,你是來找我了嗎?你怎麽才來呀?”她吃吃地笑道,用手指輕掩住嘴唇,顯出一副小女兒加的嬌羞姿態。那可憐的行人見到這副景象,魂都飛到了九天之外,嚇得腿直抖,直尖叫道:“啊!別過來,鬼啊!”


    是嗎?我現在已經如此可怖了嗎?這難道就是你不來接我的原因嗎?


    天要亮了,樹林裏隻留下了一具男人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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