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知道。”姚良有些遲疑,不知道張伯為何會如此詢問。


    “鎖陰陣顧名思義便是用來鎖住一地陰氣,不讓陰氣外泄,乃是一座聚陰的陣法,陰氣濃鬱之地乃是世間陰靈最為喜愛之地,往往有鎖陰陣的地方,會有無數的陰靈趨之若鶩。”


    “姚師兄是說鎖陰陣是用來聚集陰氣的?”蘇塵似懂非懂的開口。


    “蘇師兄,師傅曾說過,所謂的聚陰之地在凡間有個更為通俗的叫法,被稱為養鬼之地。”


    見善見蘇塵眼神中有些迷茫,忍不住開口解釋,“師傅曾說,凡人蒙蔽,不知陰靈神魂,而將這種看不見的陰氣濃鬱的東西統稱為鬼魂。”


    “見善師弟說的沒錯,蘇師弟以前是學習儒家學說,對鬼神之事不知實屬正常,等蘇師弟日後回到我太和門,去往藏經閣中翻閱典籍即可,太和門的典籍當中有關修行界的事情,全部都有記載。”


    “二位少年郎是太和門弟子?”一直低著頭的張伯忽然抬頭,看向姚良,蘇塵與見善,眼中精光一閃,“三位既然是中洲修行門派的弟子,鎖陰陣自然是不會阻攔,三位自行離去即可。”


    蘇塵與姚良麵麵相覷,沒想到這張伯變的這麽快,姚良看了看油燈中仍在燃燒的火球符,眼眉低垂,“蘇師弟,張伯說的不錯,我們已在此打擾了這麽久,應當走了,這鎖陰陣不會困住我們。”


    “姚師兄,你怎麽也……”蘇塵有些驚訝,他們來到內宅本是為了調查陰靈一事,之前土坑中堆了那麽多屍體,肯定是有陰靈作祟,再加上這裏的鎖陰陣,宅子當中十有八九有陰靈,他不知道姚良為何這個時候想離開。


    “姚師兄,此地的陰靈不能放任不管,前宅的土坑中……”


    “蘇師弟……”


    蘇塵話音未落,姚良忽然低聲開口,“蘇師弟你忘了我們此行真正的目的,若是我們在這裏耽擱太久的話,可能會趕不上。”


    姚良說完,想帶著蘇塵與見善離開古宅,可見善與蘇塵一動不動,臉上露出懷疑的表情。


    “姚師兄你說過辯仙大會還有好幾個月才開,以我們的速度趕在辯仙大會開啟之前綽綽有餘,耽擱不了的。”見善眉頭微皺,清秀的小臉上充滿不解,倒是蘇塵察覺到姚良的變化陷入了沉思當中。


    片刻之後蘇塵悄悄用神識向姚良傳音道:“姚師兄,是不是此地的陰靈太過強大,以我們的實力無法將其打敗?”


    “誰說不是呢!”姚良臉色不變,神識傳音暗暗叫苦,“小塵你有所不知,若這宅子的陰靈是自主出現的話,我們還可以勉力一試,可這鎖陰陣明顯就是人為,這裏的陰靈極有可能是被人故意養於此地。”


    “怎麽可能!”蘇塵聲音提高數倍,姚良怕蘇塵忍不住露出破綻,連忙繼續說道:“鎖陰陣用來既可用來困住陰靈,同樣也可以用來豢養陰靈,本來我還在納悶這荒郊野嶺為何會出現宅子,如今想來肯定是有人故意在這裏設下陷阱,引誘路過的凡人來這裏借宿,然後奪取他們一身精魂。”


    “你是說這裏的陰靈是張伯豢養的?”


    姚良輕聲稱是,聲音漸漸變得凝重,“蘇師弟你也看到了那姓張的老頭手中提的油燈裏麵,放的是我先前扔進去的火球符,我太和門符院煉製的符籙,被引爆之後若是沒有我們姚家獨特的手段,根本無法還原,那老頭明顯是用強大的修為直接將火球符的引爆給鎮住了,再加上他豢養陰靈的手段,少說也是分神境的修為,他故意將油燈拿出來,就是想讓我們知難而退……”


    “他是看著我們是太和門弟子才打算放我們離開的。”沉默片刻,蘇塵再次傳音,隻是語氣中多了幾分姚良未曾聽出的堅決。


    “姚師兄,你也看到了,與卓卓姑娘一同借宿這間宅子的人全都不明不白的丟了性命,若我們不是太和門弟子,今日過後,或許同樣會化作一具具幹屍,若是我們現在就這樣離去,那人再繼續用陰靈殘害生靈,我們良心如何自安?”


    “小塵這你就著相了,我等修行之人,連自己超脫都未可得,如何能管盡天下見不平事?這宅子橫亙在華拳宗不遠處,這麽多年來華拳宗都未派人處理,顯然是此地的情況早已超出他們的能力範圍,就像你我現在才達禦物境,恐怕除掉惡靈不成,反而白白丟了性命,而若是我們先回到‘道盟’,將此事上報,讓‘道盟’派遣強者前來,才是最為有用的辦法。”


    “我不認同姚師兄的話。”蘇塵歎息一聲,語氣堅定的道:“正如師兄說的,我們無法鏟除天地所有的邪魔,所以當我們有幸遇到時,更不應該就這麽放棄,天地間妖邪作祟,凡人無力抗衡,若是身為修行者的我們還是見死不救,那我們如何妄稱凡人心目中的仙人二字?


    這裏的陰靈若真是他豢養的,知道我們是太和門弟子,又怎會輕易放我們離開?興許隻是為了麻痹我們,然後將我們一網打盡,到那時這裏的一切又將恢複到當初的模樣,無數人在這裏白白葬掉……”


    “張鏡,你這麽急著讓太和門的兩位師兄離開,恐怕是不想讓他們知到你在這裏豢養陰靈的事情吧。”


    蘇塵正說到激動之處,一道冷冽的聲音忽然響起,打斷了他的思路,姚良與他皆是回過神來,目光同時落到他們身後的少女身上。


    卓卓見蘇塵與姚良看著她,吹彈可破的臉上忽然浮現一抹楚楚之色,惹人憐惜,“姚大哥,蘇大哥,此人名為張鏡,此處凶宅中的陰靈正是他豢養的,二位師兄千萬不能放任不管,不然這處宅子中的陰靈還不知道要殘害多少生靈。”


    “卓卓姑娘是怎麽知道此地邪靈是他豢養的?”蘇塵麵露疑色,直到現在,他與姚良也隻是懷疑,可卓卓說的如此篤定,聯想到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居然孤身出現在這荒郊之地,本來就不尋常,蘇塵心中不免多了些許懷疑。


    卓卓似乎早就料到蘇塵與姚良會對她生疑,卓卓臉上露出一絲欠容,低聲道:“姚師兄蘇師兄,對不起,是我騙了你,我不是從北方來的,而是從東土大唐來的?”


    “東土大唐?卓卓姑娘莫非是儒家弟子?”聽到東土,蘇塵兩眼精光閃爍,“卓卓姑娘從大唐來這裏是因為辯仙大會?”


    “蘇師兄說的沒錯。”卓卓微微頷首,“我是大唐聖院弟子,來中洲本是為了前往辯仙大會,卻不料在這裏發現此地陰氣聚集,所以便來這宅子中一查究竟,卻不料……”


    卓卓沒有說下去,臉色變得黯然,蘇塵看到她的神情心中也不免生出一抹悲意,前院土坑裏的人,真的是死的太慘了。


    “張伯當真願意放我們離開這間宅子?”方才卓卓說出了老者的真名,姚良不想直呼其名,反而稱呼再次變得尊敬,同時他的一隻手緊緊的握在袖口,姚良將自己的儲物戒指就藏在袖口當中,若是張鏡真不讓他們離開,姚良也可以第一時間拿出符籙迎敵。


    “這是自然。”老者拿起油燈晃了晃,油燈中的火球符在油燈中震震蕩蕩,可就是無法爆裂開來。


    姚良知道張鏡是做個自己看的,太和門符院姚家製作的符籙,隻有姚良清楚禁製是有多麽複雜,按理來說隻要姚良將符籙釋放,斷然沒有失效的可能,可如今火球符就安安靜靜的躺在油燈當中,這仿佛是在打姚良的臉,打整個太和門姚家的臉。


    姚良很憤怒!


    可這憤怒被他深深的埋在心裏,“張伯,我們這就離開此地。”


    姚良深吸一口氣,向張鏡抱拳,隨後轉頭看向蘇塵與卓卓,發現二人正在小聲交流如何除掉此地陰靈,看兩人的表情,似乎都已經想出了確切的辦法,姚良麵色微變,在心中大聲咒罵道:“兩個蠢貨,張鏡就在這裏,至少分神境的修為,別說小聲交流,就是以神識傳音,都不一定瞞得過他。”


    “咳咳。”


    姚良輕咳一聲,打斷幾乎忘我的蘇塵二人,“小塵,張伯已經向我保證過了,隻要我們忘掉今日所見所聞,我們便可以安然離開這處宅子。”


    “嗯,姚師兄你快些出去吧。”蘇塵隨口答應,目光卻未曾移向姚良分毫。


    “蘇塵,你這是什麽意思,我離開此地,並不是貪生怕死,而是不想在這裏做無畏的犧牲。”


    “嗯!”蘇塵再次出聲,神色誠懇地道:“姚師兄,我方才與卓卓姑娘談了很久,發覺師兄說的一點都沒錯,我一直都隻是個讀書人,哪怕是自己踏入了修行,成為了坐照境的修士,可我的骨子裏仍然是一個儒家弟子,師兄能夠做到心如止水,一心修煉,可蘇塵做不到,在我們讀書人的心中,有些事情遠遠要比得道成仙來的重要,師兄說的不錯,此地的事情終究不能因我們的一時衝動而就此湮沒,師兄離開此地盡早返回太和門將此事上報,而我與卓卓姑娘就守在此地,有我等一日,此地陰靈就休想再害一人。”


    “蘇塵你……”姚良麵色一滯,不知再說些什麽,而就在這時,忽然一陣陰風刮來,宅子中的陰氣瞬間激增數十倍。


    “不好,你們快走!”。


    一直麵無表情的張鏡此刻麵色大變,語氣焦急,連忙催著蘇塵,姚良等人趕緊離開,蘇塵等人麵麵相覷,還未搞清楚狀況,宅子深處,忽然傳來一陣毛骨悚然的聲音。


    “小哥哥,既然來了,就都留下來陪奴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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