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空辰不知道贏空離為何敢讓他接觸政事,而且還給了一個大秦巡查使的官職,但贏空辰知道,這對他們鎮北王一係並不是一件好事情。


    現在的他隻是一個鎮北王世子,沒有任何實權,可若是將來他繼承了鎮北王王位呢?


    十萬私軍,加上遼州封邑,皇帝還敢相信他嗎?


    縱然到時皇帝將他的官位取消,但皇帝會不會懷疑他在朝堂中拉幫結派呢?


    皇帝會不會認為他在朝堂中做了後手呢?


    為帝者向來多疑,更何況是年邁以後?


    若是不能為後輩將所有的路障都掃去,皇帝也不會甘心就那樣離去!


    贏空辰不知道贏空離對他說的話幾分真,幾分假,但贏空辰是斷然不敢全部相信的。


    熟讀史書的他很清楚,帝位麵前,父子尚可反目成仇,親兄弟更可以同室操戈,更何況是堂兄弟。


    贏空辰也漸漸知道,自己的皇兄贏空離追隨的是如同始皇帝一樣的絕對皇權,言出法隨的絕對地位!


    但絕對皇權麵前,阻礙皇帝的不會是李邰,也不會是軍功貴族,而是他們鎮北王一係!


    十萬大軍的威脅太大,一個追逐絕對皇權的皇帝怎麽可能任由鎮北王一係發展?


    雖說鎮北王遠離朝堂,但鎮北王的名望也是很高的,他的父王贏遠銘雖然有著滾刀肉這個頭銜,但贏遠銘也不是沒有任何才華。


    這點從先帝讓贏遠銘執掌遼州大軍幾年便可以知道。


    皇族血脈中,除了帝係一脈之外,便屬鎮北王一脈最過於強大,偌大的封邑,宛若是一個國中之國,有著自己的內政,有著自己的軍隊,不知多少皇族中人羨慕!


    所以,不管帝都的那些人怎麽跳,曆代皇帝都不是很擔心,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任由他們怎麽鬧騰,都離不開自己的五指山。


    可鎮北王一係就不同了,遠在遼州,縱然有著十五萬大軍的監視,但鎮北王在幹什麽事,皇帝要得到消息也得很長時間。


    而且,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若是說皇族之中最有可能取代帝係一脈,並且最有可能得成功的,莫過於他們鎮北王一係了!


    所以,贏空離會對他沒有戒心?


    反正贏空辰不會相信,兒時再怎麽玩的要好,那也是兒時,成長起來的他們都有著不同的身份,不同的責任,他們再也無法如同兒時一樣,互相充滿著信任。


    贏空辰深歎一口氣,將那份任職文書放了起來,等待他的父王來了再做選擇,不過今天有一點好的是,他幾乎沒有受到任何懲罰。


    雖然因此而欠了皇兄贏空離一個大大的人情,但贏空辰清楚,縱然沒有這個人情,贏空離恐怕也不會就這樣輕易的放他走。


    贏空辰可不會相信,贏空離就真的怕了自己父王滾刀肉的那一套。


    而且父王贏遠銘知道了,也不知道會怎麽看此事,而且,他的父王贏遠銘雖然在先帝的時候,有過大鬧朝堂的舉動,但是那畢竟是先帝,從小和他玩到大的。


    贏遠銘若是因此事入宮與贏空離大鬧,那贏空離會不會想,贏遠銘是不是借著有先帝的恩寵才如此膽大妄為的!


    要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你再怎麽受先帝恩寵,放在現在的皇帝這裏是行不通的。


    ……


    在贏空辰這邊煩惱的時候,辛苦趕路三天的贏遠銘終於到達了帝都,在將一臉疲憊的黑翼鷹讓侍衛牽走後,贏遠銘便與劍鳴嶽一起進入了帝都。


    在贏遠銘到達帝都的那一刻,諸多勢力的探子全都回去報信,然後諸多勢力都大門緊閉起來,並且掛著不見客的牌子。


    由此可見,贏遠銘在帝都中的名聲,當真是讓人聞風喪膽啊!


    劍鳴嶽緊隨在贏遠銘身後,見贏遠銘所去方向,忍不住問道:“王爺,咱們不先去府上見見小王爺嗎?”


    贏遠銘輕輕一笑,道:“老嶽啊,你先去府上見見那個臭小子吧,孤先去皇宮一趟。”


    劍鳴嶽聽到,應了一聲,就要向帝都中的鎮北王府走去,贏遠銘又將劍鳴嶽叫住,道:“老嶽啊!記得代孤對那個臭小子說一聲,這次幹的漂亮,有孤當年的風采!”


    劍鳴嶽苦笑著應了下來,然後向鎮北王府走去。


    贏遠銘看著遠處巍峨磅礴的皇宮,宛若看到了一個洪荒巨獸張開了大嘴,等待他自投羅網!


    贏遠銘沒有遲疑,無論自己的這位皇帝侄子是什麽意思,他都去見一麵,讓劍鳴嶽先離開也是為了在自己發生不測時,還能將自己的兒子保護住。


    身為贏氏皇族的贏遠銘非常清楚,就皇宮而言,不要說來一個玄道境,就是來一個臨仙境強者,也得飲恨在那裏。


    所以去皇宮,自己一個人和加上劍鳴嶽是沒有區別的,更何況,你一個外王,進入皇宮還要帶守衛,以為自己是誰呢?


    他今日要是敢帶守衛入宮,明日朝堂的彈劾奏折就會不絕如縷,然後,他的人頭也會被斬下來。


    所以,讓劍鳴嶽去自己兒子那裏是比較的穩妥的處理辦法,若是自己在皇宮中遭遇了不測,自己給劍鳴嶽的符便會顯示。


    到時候劍鳴嶽便可以帶著自己的兒子贏空辰逃回到遼州封地,繼承王位,然後積極備戰!


    當然,這也是自己的皇帝侄子要對自己下手的話,自己唯一能想出的應對措施!


    劍鳴嶽實力還是有保證的,玄道境後期,甚至巔峰也有所一戰,可以說臨仙境之下很少能與他一戰的。


    在大秦強者錄玄道境強者中排名第六,也算是帝國頂尖的強者!


    不過這是最壞的想法了,他還是比較相信自己的這位皇帝侄子不會這麽衝動的。


    起碼在解決掉李邰之前,鎮北王一係還是皇帝一係忠實的盟友,有鎮北王一係在外,才能給李邰一係帶來壓力,讓李邰不敢輕舉妄動!


    若是皇帝侄子此刻宰了自己,那他在外隻能依靠那些軍隊,可是,能靠的住嗎?


    那些軍隊豈會那麽聽話?


    所以先帝一直平衡著各州駐軍中的將領,讓各州駐軍互為犄角,又互相忌憚。


    這才保證了虎符還有用!


    否則,一旦那些駐軍成為一係的人,那到時候虎符還有沒有用就不知道了!


    所以,比起外人來說,鎮北王一係這個有血脈關係的人更加要可靠的多!


    贏遠銘緩步向皇宮走去,走到皇宮門口時,中車府令趙陵已經在皇宮門口等候多時了。


    趙陵滿臉笑意的迎向贏遠銘,心中有苦難言,剛剛從你兒子那裏回來,現在又來見你,我容易嗎?


    盡管心裏不斷的誹謗,麵上卻還是笑臉盈盈,衝著贏遠銘,拱手道:“王爺,陛下可叫咱家在這裏等候多時了!”


    贏遠銘也拱手回禮,道:“有勞趙府令了,前方帶路吧!”


    贏遠銘也沒有問你怎麽知道我到了帝都的蠢話,自己說不定離帝都還有些距離的時候,自己這位皇帝侄子就知道。


    趙陵將贏遠銘帶到禦書房門口,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道:“王爺,請!”


    贏遠銘沒有回應,將禦書房的門推開,走了進去,心中還有些忐忑,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贏遠銘走進去,贏空離站在那裏,迎了上去,笑道:“王叔啊,你可來了,朕可是許些日子沒見你了!”


    贏遠銘連忙拱手作輯,恭敬的答道:“臣拜見陛下。”


    贏空離擺了擺手,故作不悅的說道:“王叔這是何意?不把朕當自己人嗎?”


    贏遠銘趕緊回答道:“回陛下,臣不敢!”


    贏空離見此,也隻能作罷,指了指書房的兩把椅子,道:“王叔,請坐下詳談吧!”


    贏遠銘道了一聲好,便坐在贏空離對麵。


    贏空離看向贏遠銘,緩緩開口道:“王叔,想必你也知道昨日空辰做的那個荒唐事了吧!”


    贏遠銘點了點頭,道:“陛下,臣在進城的時候有所耳聞!”


    贏遠銘自然不會說是自家在帝都中的探子說的,盡管這種事情君臣兩人都心知肚明,但終歸是大忌,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贏空離自然清楚,也不會主動點破,無奈道:“昨日空辰做事太過於放肆,朝堂大勢麵前,朕也不得不象征性的懲罰他,這點兒還希望王叔可以諒解!”


    贏遠銘一聽,連忙起身,俯身道:“此事本就是那個臭小子不知收斂所致,哪能怪的上陛下,臣還請陛下狠狠地懲罰他,讓他長長記性!”


    贏空離也連忙起身,道:“王叔,你這是幹什麽!朕與空辰自幼長大,雖不是親生兄弟,卻親同手足。如今朕為大秦皇帝,見弟被罰卻無可奈何,心中有愧啊!”


    贏遠銘再拜道:“陛下切不可如此想,贏空辰這個臭小子自己惹了禍事,受到懲罰是必然的,陛下切不可這樣想啊!”


    聞言,贏空離也就順坡下驢,道:“王叔如此體諒朕,朕感動不已啊!”


    說著,又指了指椅子,道:“王叔,咱們坐下談吧!”


    兩人又落座,贏遠銘開口問道:“敢問陛下,不知是哪些大臣提出的懲罰,臣一定要好好去拜訪拜訪他們!


    他們替臣管教這個逆子,臣感激不盡啊!而且這樣的大臣,一看便是忠君愛國之臣,臣身為贏氏皇族中人,自然好好對他們感激一番!”


    聞言,贏空離有些怪異的看著贏遠銘,這位王叔的報複心可真大,這就要去報複了。


    不過能給李邰找點兒事似乎也不錯,這樣想著,贏空離開口道:“如此忠君愛國的大臣便是丞相李邰了,他力排眾議,一定要懲戒空辰,真乃我大秦之棟梁之臣!”


    贏空離又沉思了一下,繼續補充道:“對了,還有禦史大夫吳黎,他也是為了這件事情忙前忙後的,朕都為他而感動!”


    講真的,吳黎在這件事情隻是隨口說了一下,也沒有表態什麽的。


    不過贏空離也就是惡心一下吳黎,讓贏遠銘去鬧一鬧,反正這麽一個滾刀肉,不用白不用!


    贏遠銘一愣,他本來以為贏空離隻會說李邰一個人,沒想到竟然還說吳黎,這讓贏遠銘有些無語。


    他在帝都中的暗探也有所稟報,他自然清楚。


    不過皇帝贏空離的意思他也明白了,就是想讓自己去吳黎和李邰那裏鬧一鬧,這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贏遠銘自然無所謂。反正他的名聲都爛大街了,無所謂了。


    贏遠銘隨即表示道:“臣一定會好好拜訪這些大臣,以讓這些大臣體會到皇族對他們的不吝感激!”


    贏空離也應和道:“王叔如此,想必他們都會心生感動的!”


    贏遠銘笑道:“臣不過是為了做分內之事,哪敢奢求他們的感激呢?”


    兩人又互相推諉一番,贏空離正色道:“王叔,不知遼州北方的妖族近來可有什麽動作?”


    贏遠銘一怔,又趕緊回神,道:“陛下,臣一直在封地管理封地事宜,這些事情臣不是很清楚!”


    這個問題可是個坑啊!


    這個問題他要回答了,那就得看皇帝怎麽說了,皇帝既可以說你關心帝國,真是帝國忠臣;皇帝也可以說你一個外王,不在自己封地上好好管理自己的封地,竟然關心國家的軍事問題,難道是想造反嗎?


    所以贏遠銘瞬間警惕了起來,他可不想因為這件事就被判了死罪,那自己可就是曆代鎮北王死的最冤的一個了!


    贏空離苦笑一聲,不過眼中閃過一絲莫名,贏遠銘的心思他自然清楚。


    但是贏空離不知道這樣對他是好是壞。


    贏遠銘作出了這樣的回答,意味著贏遠銘不想落下口實在贏空離手裏,所以贏遠銘顯然對贏空離是不相信的,甚至是有些害怕贏空離的。


    這從一個皇帝的角度來看,是有好有壞的!


    贏遠銘害怕贏空離,說明贏遠銘還是在心裏把贏空離當作皇帝的,贏空離這個皇帝還是很有威嚴的!


    但是贏遠銘不相信贏空離,這對贏空離來說是一個不好的消息,因為朝堂之上李邰一家獨大,壓迫的自己無法喘過氣來。


    贏空離就不得不尋求一些外援,而掌握著十萬的私兵的鎮北王贏遠銘自然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贏遠銘不小心相信贏空離,這就意味著贏空離也不能在很大程度上相信贏遠銘!


    贏空離眼神有些複雜的看向贏遠銘,深歎一口氣,道:“既然王叔不關注這方麵,朕也就不問了。隻是,王叔,為空辰聯姻所需的彩禮可準備好了?”


    贏遠銘回答道:“臣早已準備好了,受到陛下令後,臣便馬不停蹄地準備,不敢有一絲紕漏!”


    贏空離點了點頭,道:“那就好。對了,王叔,有一件事朕還未和王叔說便做了,還望王叔不要怪罪才是!”


    贏遠銘趕緊拱手,道:“陛下說的什麽話,陛下做的事,臣怎麽敢起怪罪之心呢?陛下所做,臣定然雙手讚成!”


    贏空離一瞬間竟然對自己的這位王叔產生了殺機,贏遠銘把話說的這麽好,就是不想讓贏空離抓到一絲一毫的機會將他拿下。


    這充分說明了,他的這位王叔絕對不是為了他們帝係一脈可以付出一切的人。


    相比贏空辰,贏空離在這一刻竟然有種讓自己王叔結束生命的想法,這樣一個將話說的這麽完美,一點兒把柄都不願意落在他手裏的鎮北王,不是他想要的鎮北王!


    不過贏空離很快將殺機壓下,至少在這個和公孫氏聯姻的節骨眼上,他的這位王叔還不能死!


    甚至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不得不依靠他的這位王叔,因為贏空辰還未成長起來,就算自己的王叔死去,贏空辰繼承王位,恐怕也壓不住封邑中的一些蠢蠢欲動之徒!


    到時候還得自己給擦屁股,還不如暫且讓贏遠銘待上幾年,將封邑再鎮壓一番,以便於贏空辰未來可以更好的交接!


    贏空離大腦飛速運轉,道:“王叔,你這樣說話就見外了,朕前幾日設了一官,名為大秦巡查使,專查地方官員的不法之行為,想必王叔有所耳聞吧!”


    贏遠銘點了點,這件事情倒是無所謂,反正是個官員都知道了,而且那天旨意下達後,便傳遍了大秦九州!


    贏遠銘有些疑惑,道:“這件事情臣自然有所耳聞,這與臣無關吧!”


    贏空離大笑一聲,道:“哈哈哈,怎麽會和王叔無關呢?”


    說著,還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道:“王叔可知朕任命了誰為巡查使?”


    贏遠銘看著贏空離神秘的笑容,突然感覺心裏一沉,心中有個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道:“臣不知,臣也不敢知道!”


    贏空離笑道:“若是別人朕自然不會說,可是那個人朕已經任命給了空辰,總得要和王叔說一聲的!”


    贏遠銘心中一驚,背後冷汗淋淋,他刹那間不知道該說什麽,皇帝的心思他徹底不清楚了。


    剛剛贏空離露出的一絲殺機並沒有瞞過他的感知,可是為何既想殺自己又想給自己的兒子這麽高的官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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