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雪道:“碧月,把我的禮物呈上去。”


    龍二從碧月手中接過托盤。


    “公主,你的禮物真是太貴重了!”龍大邊說,邊左手持毛筆在一張紅色紙條上寫著,也是一筆一劃很認真寫著,寫了“傲雪公主”四字後,把紙條放在托盤裏,讓龍二把托盤端進殿內。


    交完禮物,傲雪轉眼看了看酥柔,笑道:“再見,酥柔。”她唇間眉角都帶笑,得意之態明顯。


    傲雪帶著碧月回去了。望著她們的背影,酥柔心裏有點酸酸的。——相比傲雪送的華麗錦袍,她的禮物看起來輕了。為了爭口氣,酥柔腦裏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別出新意的點子——三姐妹走出少白府邸不久,她對妙翼說:“大姐,你再去獻一份禮物。”


    妙翼笑道:“三妹,我沒禮物可送啊。再說,我爹已經獻了一張貴重的鳳羽披風,你還要我獻什麽禮物給你的少白?”


    酥柔臉色微微一紅,淺淺笑道:“把我獻出去!”


    白甜吃驚道:“三妹,你也能當禮物?!怎麽送?”


    妙翼笑道:“我懂,把三妹你藏在血劍裏,交出去,是不是?”


    酥柔點了點頭。


    妙翼又道:“可是前幾天,少白說了不想要回血劍。”


    酥柔道:“無論他收不收,我就是想附身血劍再偷偷混進偏殿,看看我的禮物到底是不是最次?”


    妙翼道:“我看十有九成,你的禮物就是最次的。”


    酥柔道:“我要親自去見證下。”


    “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那你現在藏到血劍裏頭。”妙翼說完,酥柔默念出劍訣,右手現出血劍,把血劍交給妙翼,又嬌軀微微一擺,化成一道紅影“倏”地飛如血劍中。


    妙翼提著血劍,複又到龍大麵前,遞上血劍,道:“龍大,我送血劍一把。”


    龍大、龍二尚不知少白贈血劍給酥柔的事,也就毫不猶豫地收下血劍。


    龍大把寫有“妙翼”二字的紅色紙條交給龍二。


    龍二把血劍拿進偏殿,先把紅色紙條放在桌上,然後在上麵壓上血劍。


    到了傍晚天昏時分,眾神仙、眾妖獸送禮完畢,龍大、龍二也就收工,去請少白前來點收禮物。


    龍大、龍二離開的這段時間,酥柔從血劍飄了出來,迅速找到她的禮物布靴,把裏頭的紙條拿出來,與傲雪送來錦袍旁邊的紙條對換。這樣做的結果就是——她送的禮物變成是貴重的白色錦袍,而傲雪送的卻是布靴和布襪。之所以要這樣做,是因為經過和其他人的禮物對比,她自己也認為她送的禮物太普通了。


    酥柔剛調換完禮物,就聽到腳步聲,是龍大、龍二領少白來了,她急忙再躲到血劍裏。


    一進偏殿,龍大就給少白介紹:“師父,您看,今天所收的禮物:神君的夜明珠,慕雲仙子的金絲毯,鳳族的鳳羽披風,龍族的避水珠,九尾狐玉賢、秋妤的九尾金牌,衝陽真人的八卦圖,.......”


    “行了!都有記名。我自己看就可以!你們回去休息吧。”由於酥柔和傲雪最早來送禮物,所以她們的禮物反而被擺在最裏麵,暫時沒被龍大按順序念出來,而少白目光整體一掃,瞧見血劍放在桌上,血劍裏酥柔正含羞帶笑看著他。為了避免他和酥柔之間出現不可預測的尷尬,他打發走了二徒。


    “出來吧。”少白望著血劍,輕輕叫道。


    “哎!”酥柔甜甜應了一聲,輕提裙擺,從血劍中走了出來。


    少白拿起血劍下的紙條,看了一眼,一臉正色,道:“妙翼怎麽能把血劍當禮物送給我?你給她拿回去。”


    酥柔眼泛秋波,眉梢傳情,微笑道:“少白,實際上,你沒有送給大姐血劍。現在,大姐送你的禮物也不是血劍,她送的是我。我才是禮物,禮物是我啊!”酥柔反複強調她是禮物後,驀地挺身向前一步,雙膝下跪於少白麵前,嬌首叩在少白腳下,十分誠懇道:“少白,請收下我!”


    “你?!……”少白退了一步,右手揮一揮衣袖,已潛運真氣將酥柔從地上輕輕扶起,嚴厲看著酥柔,沉聲道:“你太胡鬧了!”


    酥柔見少白雖然此刻聲色俱厲,但方才他扶她起來的袖風卻溫柔如春風,於是趁機撒嬌:“你收下我,我就不胡鬧。”說完,又雙膝下跪,頭叩於少白腳下。


    “你想跪就跪著吧。”這次少白沒有扶她,而是閃身去看桌上的禮物,終於看到了傲雪送的白色錦袍和酥柔送的布靴布鞋,它們並排在一起。


    “你哪裏弄來這件錦袍?”


    酥柔依然保持頭觸地的姿勢跪著,不過偷偷在少白不注意時抬頭觀察他,此刻隻見他左手拿著傲雪送的白色錦袍,右手拿著一張寫著“酥柔”名字的紅紙條,眉頭微鎖。


    嘿嘿!對於自以為成功的調包計,酥柔心底嘿嘿一笑,又撒謊道:“大姐和她爹青鳳幫我,我才能弄到這套漂亮的錦袍給你。”


    “是嗎?!”少白冷哼了一聲,似是對她的話有懷疑。


    “是啊,少白。喜歡嗎?”


    少白不答,放下手中錦袍和紅紙條,去拿酥柔送的布靴布襪,裏頭的紅紙條也是調換過的,上麵寫著“傲雪公主”四個字。


    少白掏出布襪,見到了襪上繡的兩隻斑斕長尾狐,不由暗笑:這狐狸,倒是把傲雪的禮物給調包了。他忽然轉身瞟了酥柔一眼,見她急忙把抬起的頭又叩到地上,又不由心道:這狐狸,還是那麽狡猾。


    少白見酥柔跪得端端正正,頭又幾乎碰到地麵,一副十分虔誠的樣子讓他覺得很可笑,但心內又憐惜她,於是走到她麵前,伸出右手,道:“起來。”


    少白抬手,這是要互動的節奏嗎?!——酥柔感到少白對她的溫度正在提升,當下芳心大喜,溫柔無比地“嗯”了一聲,抬起左臂,把雪白修長的纖纖左手搭在少白的右掌心,緩緩抬頭起身。


    少白道:“禮物不錯。”


    酥柔笑道:“你是說我不錯?還是那件錦袍不錯?”


    少白又走到桌前,左手把她送的布靴布襪提起又放下,道:“我是說傲雪送的這份禮物不錯。”


    酥柔笑道:“是嗎?傲雪送的布靴布襪這麽普通,少白你怎麽會覺得不錯?”她低著頭,聲音很小,笑容很尷尬。此刻,酥柔真想給自己抽兩巴掌——她心裏悔啊,明明一開始她選禮物的思路是對的,現在她卻聰明過頭,把她的禮物和傲雪的禮物對調,讓少白誤認為這布靴和布襪是傲雪送的。


    少白道:“禮物貴在心意,不在輕重。”


    酥柔美眸一轉,笑道:“禮物不重,心意不誠!你看,我還額外把自己當禮物獻給了你,我對你是心意濃濃啊!”


    少白瞪了她一眼,左手拿起她送的白色布襪,右手食指指著上麵兩隻紅線繡的斑斕長尾狐給她看,沉聲道:“做人不誠實,心意濃有什麽用?”


    “傲雪還挺逗的,繡了兩隻狐狸在襪上,莫非她知道你喜歡狐狸,所以才這麽做?”說話的時候,她心裏已意識到少白發現了她的調包行為,於是再次懊悔——這麽明顯的狐狸標誌,我調包的時候怎麽沒注意到?!——哎!都是被愛衝昏了頭腦!當下,隨即心虛紅著臉,低下了頭,不敢看少白。


    少白星目望去,瞧見此刻酥柔羞紅的臉色仿若春天的桃花鮮豔,很是美麗,不由心中暗忖:如此一位絕世美人,對我如此深愛,我又何必生她的氣?於是臉色變溫和,道:“不是傲雪逗,是你狡猾,你把她的禮物調包了。”


    酥柔抬頭瞧見少白語氣不再嚴厲,心頭一喜,柔聲道:“少白,原來你早知道布靴布襪是我送的。”


    “可是你不誠實,我不會用你的禮物!”


    “別嘛,你不是說禮物不錯。”她撒嬌著笑起來,續道:“不用這個禮物,那還有一個禮物。你用我吧,少白。我是另一份禮物。你收下我吧,少白。”說完,她又跪了起來。


    此番她沒有跪得頭叩地,但是跪得很像一副女仆乞求主子原諒的樣子。隻見她嬌首上抬仰望少白,一對美眸裏濃濃的懺悔眼神,雙膝緩緩移動到少白腳下後,一對嬌臂緊緊抱住他的雙腿,娥首貼在她的右大腿,繼續乞求道:“少白,收下我吧。以後我再也不耍小聰明了。”此刻,她語氣細柔,而美眸裏閃爍著淚花。


    “你?!......”少白低頭看了她一眼,一時語塞,說不出下文。——他真是想不到這隻狐狸可以把“前麵撒嬌賣笑,後麵裝乖裝可憐”的兩種神態轉變得如此迅速,如此通暢流利。


    酥柔瞧見少白既氣惱又無奈的表情,心頭暗暗偷笑,口中卻繼續柔聲乞求原諒:“少白,我錯了。但我是狐狸,狡猾是難免的。以後,我一定改正,做一隻誠實的狐狸。”


    少白哼了一聲,道:“你現在也有了三萬多年的修為,怎麽還把自己當狐狸。你剛才那麽說,你是要讓我認為你在找借口,不肯認錯,還是你自甘墮落,隻想做狐狸,不想做人。”


    酥柔笑道:“我認錯!我認錯!今後,我一定向你學習,做一個誠實的大神!”嘴上這麽說,心裏暗道:你不也曾為了我在眾神麵前說過謊話?當然,有些謊言反而會令人甜蜜,對於少白為她說的善意謊話,酥柔早已知道,她心底也是一直甜蜜到現在。


    少白歎道:“起來吧。不要胡鬧。我送你回去。”


    “不嘛,你收下我......”酥柔想繼續撒嬌一會,不料被少白強行從地上拽了起來。


    少白注視著酥柔,沉聲道:“你不胡鬧,我就送你回去,你繼續這樣,我就讓你自己走。”


    酥柔見他神色嚴肅,一副認真的樣子讓她害怕,也就不敢拂他意,怔怔道:“那好吧。你送送我。”


    “那你不能飛,要慢著走。”


    “好。”


    少白抬起右袖,在酥柔麵前虛空微微揮卷了一下,就把她變成了小蟲人,收進了袖口。他複又把血劍收在左袖裏,然後一步一步走著。


    酥柔迅速爬向他的右肩頭,沿途遇見他的右臂金光和金光附近的劍瘡疤痕,這道金光和疤痕是少白對她愛的象征,當下一對嬌唇湊了上去,在上麵親吻著。


    即使是小蟲人的微微舉動,少白也即刻感應到,羞得他朝右上臂輕聲道:“你住口。”


    酥柔嬌嗔道:“你的聲音好大,你才住口。我被你變成小蟲人,現在身體被你聲音震得好難受。”嘴上這麽說,心裏卻在偷笑。


    少白自知她在說假,但他害怕跟酥柔喋喋不休辯論,也就不揭穿,不再說話了。


    親吻少白的傷口一陣後,酥柔爬到少白的肩頭,依然像以前那樣,側臥著,把耳朵貼著少白的身體,傾聽著他的心跳。


    少白果然是緩緩走到酥柔、妙翼和白甜的住所,把她交給妙翼。回去前,他不忘交待酥柔:“記住!要誠實!”


    酥柔連連點頭,笑道:“是!是!我聽你的。”


    此時,天色已暗去一個時辰。


    妙翼笑問:“三妹,你怎麽對少白不老實了?”


    當下,酥柔把她調包禮物的事相告。


    三姐妹又嬉嬉笑笑地議論完少白一番後,才去休息。


    送完酥柔,少白回到偏殿,拿起酥柔送的布靴布鞋去正殿。進了正殿,把靴和襪藏在了他的大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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