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就到了結婚那天,雖然船山先生的婚禮排場不是南京城曆年來最大的一次,不過文人雅士,貴胄高官卻係數到齊了。就連兩宮太後和皇後蘇裴,也都各有禮物賜下,蘇老夫人張羅內宅,蘇翰林打理外客,小國舅蘇玉琢負責吃請。朱四也坐在主席,跟一尊佛似的,看著眾人在麵前趨步而過,也愛理不理。


    他和顧亭林、堵胤錫、秦翼明等人一桌,馬進忠、郝永忠、高必正則成了他的守門員,幫他擋架。畢竟前來賀喜的人太閑雜,喜事又不可能將人都拒之門外,皇上又非得湊熱鬧,就苦了幾員大將嘍。哪有功夫喝酒啊,都來給朱四看門兒守衛來了。誰見過去自己大臣家裏喝喜酒還一座下來就不走的皇上啊?不過大家也都見怪不怪了,在朱四的身上,什麽奇跡都可能發生,什麽奇葩的怪事都早已不怪了。


    “萬歲爺今天鬧不鬧洞房啊?臣聽說上次您還想鬧鄧凱的洞房,後來才發覺是自己嫁妹妹,覺著鬧自己妹妹的洞房不太好意思。這次好歹是皇後娘娘的哥哥,恩,對了,這好像也不成。”堵胤錫工作時總是正兒八經,一旦有熱鬧,比誰玩兒的都開。能和歌姬們一起跳團扇舞的兵部尚書誰見過?這會兒又拿皇帝開起了玩笑,一個次輔兩個尚書,相比較肯定還是堵胤錫更頑皮些。亭林先生雖然也不是無趣的人,不過他畢竟還有一個帝師的身份,在學生麵前不好開玩笑。不過這群人卻也都沒有板著臉,一副君子不重則不威的派頭。聽到堵胤錫對朱四的調侃,全都笑了起來。


    朱四嘴裏的菜還沒咽下去,便對堵胤錫說:“沒事,而農不是外人,朕就隻把他當兄弟。至於待會兒是不是要鬧洞房的,得看咱們的兵部尚書表不表演節目。如果節目表演得好的話呢,朕就不去爬牆跟兒了,還重重有賞。”


    顧亭林雖然不知道朱四說的節目是什麽,但是他知道這一定是朱四的報複,便故作好奇的問:“哦,還有這等事兒?堵大人竟然還有藝術才華,顧某也想見識見識。”秦翼明笑而不語,堵胤錫卻一頭霧水。“萬歲,臣能表演什麽節目啊?您要是真想看,不如臣給你耍一套劍法吧。”


    朱四搖頭說:“不好不好,你的才華真發揮出來呀,比耍劍還要賤。”堵胤錫說:“臣知道,萬歲爺是個有仇必報的人,可是您也不能太牽強啊,想要逞口舌之快也得讓臣等信服不是?”


    朱四把臉湊到堵胤錫身前仔細打量了一下,然後問道:“莫非當年慶功宴上的一場大醉,堵卿真的一點不記得了?堵卿的團扇舞跳得真是非比尋常啊,朕想要鬧自己妹妹的洞房的事兒,和你的舞姿比起來簡直遜爆了。”


    “什麽......什麽團扇舞?”堵胤錫像是真的不記得了,朱四又喝了一口酒道:“就是你那回和歌女們一起跳得團扇舞啊,朕如果記得沒錯的話,堵卿當時還把衣服都脫了,對不對呀秦老將軍?”


    秦翼明也被問住了,他撓了撓頭說:“萬歲爺說的那天,真的有臣在嗎?”朱四歎息道:“怎麽會沒有呢!那天您還是監酒官呢,不過最後您這位監酒官卻醉成了一塊爛木頭,連笑都不會了。對了老馬!老馬,老高都過來,永忠也來,朕問你們,你們還記不記得有一次慶功宴上堵大人喝的高興了給咱們跳脫衣舞的事兒啦?”


    朱四這一喊不要緊,不單馬進忠、高必正和郝永忠走了過來,下首好幾十桌的客人全都沒動靜了,統統都因為兵部尚書的花邊新聞眼睛放光,耳朵朝前。馬進忠向來都是最會配合朱四的:“哎呀,萬歲爺說的是那天的事兒啊,臣記得呢,絕對有這事兒。”郝永忠也說:“對對,有這事,堵大人那舞跳得可好看了。”高必正樂的張開了大嘴:“太好了,萬歲爺這個提議好啊。”


    堵胤錫已經臊的要鑽地縫兒了,被高必正這句又問住了,便反問他說:“提議,什麽題議?”高必正道:“提議讓你跳那個扇子舞啊,還必須是脫衣服的那種。”朱四哈哈笑道:“你們聽到了嗎?我們可沒對詞兒啊,剛剛朕隻說堵大人跳脫衣舞,你們看,他們也知道當天你老堵跳得是什麽。朕就說嘛,甭隻顧著讓朕迎風臭十裏,這人多嘴雜的,大家又都這麽熟,沒準誰就會有什麽不可告人的往事,對不對?秦老大人,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哎,你們都幹嘛去呀,酒還沒喝完怎麽全想跑啊?”


    朱四的大嗓門兒快要把一幫勳貴全都嚇跑了,一個次輔兩個尚書也想跑。這酒還能喝嗎?萬一再被皇上爆一些猛料,這群人的老臉還往哪擱啊?哪怕就算朱四胡說八道,這麽多人麵前也能眾口鑠金啊。


    朱四想要喊他們回來,顧亭林卻一邊跑得飛快還一邊說:“老臣忘了件事兒,這幾天老寒腿的毛病犯了,家裏現在還熬著湯藥等著老臣回去喝呢!”朱四問了句:“怎麽老寒腿還能跑這麽快?”顧亭林頭也沒回的說道:“是呀,那更得按時吃藥,別該是回光返照。”說完一溜煙兒。


    顧亭林身後的秦翼明說:“臣也忘了件事兒,臣每逢初一十五從來都是吃素的啊。”朱四又問他一句:“今天是初八好不好!”秦翼明也沒回頭的說道:“加餐,加餐,今天加餐!”


    看著平日都邁著四方步的三人跑得一個比一個快,朱四搖頭道:“這都什麽跟什麽呀,老堵你幹嘛去?”兵部尚書堵胤錫堵大人,跑的最慢,因為他是捂著臉跑的,生怕被人看見他那張臉,他也看不見路了。朱四問他他才回答道:“臣也有事兒啊,臣的兒媳婦今天生產,臣得回去幫忙。”


    馬進忠連忙把他抓住,說道:“我說老堵,你這故事編有點兒太不像話了,兒媳婦生產還用得著公爹接生嗎?你回去喝酒,我吃些虧,去咱家幫你兒媳婦一把。”堵胤錫也覺得自己的話有些白癡,不過讓馬進忠到他家裏幫著接生更白癡啊。他一拍大腿說:“哎呀,我差點兒忘了,犬子還沒娶媳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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