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浪鬱結呀,挑著一邊眉毛堵著氣看她,“他們大多去了江北和南直隸打探情報,你管這叫不幹正經的?我的錦衣衛,還沒你的東廠那麽閑呢,天天趴窗戶聽人家的私房話,好在都是太監,要不然,看到不該看的,還不知道上多大的火呢。”


    “呦,”芊芊扁扁嘴,“那些以道德完人自居的大人們還能幹別人不該看的事兒啊?我還以為他們都不食人間煙火呢。”


    “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嘛,大人們也是人。”天浪也打趣兒說。


    “得了,閑談莫論人非,他們不罵我最好,我也不想罵誰。”


    “綠妖,難不成你喜歡這個名字?”


    “我若是妖,你便是唐僧!”芊芊皺皺鼻子說。


    “那咱倆一體總是不假吧,和一起不成妖僧了?”天浪話一出口,抬肩攆的宦官們都笑得顫巍巍了。


    “哎哎哎,別介呀,幾位,可別把朕的寶貝皇後給弄翻了,你看這一地的水,弄成了泥猴,朕可會嫌棄的!”


    “朱四郎!”芊芊努起嘴來。


    天浪啞然,不過心裏想,嘿,總算也氣了她一回!


    連司設監的這些宦官們也早知道自家的主子好詼諧了,話不是真的,都低頭忍笑不語。


    天浪流裏流氣的擰動了下脖子,張開雙臂向前大步走,看來他的心情也是不錯。


    “妖僧,你給我站住,咱倆的事兒還沒完呢!”


    “哎呀,皇後娘娘,你還講不講些閨譽啦?怎麽把妖僧給弄進宮裏來了?”


    “老娘的閨譽,要毀也全是因為你!沒見過老婆被罵,男人還幸災樂禍的!哼!”


    天浪撓撓頭,犯難地說,“也從來沒人教過我這些啊,要不然,我明天就去把那些道德完人都抓到北鎮撫司去,把他們的舌頭統統打成結?”


    芊芊嗤嗤笑了,以袖掩口,憋住笑意,假裝生氣說道:“不知是誰,曾說龍有逆鱗,觸之者死。狼生暗刺,窺之者殺。”


    天浪懶洋洋說,“那也得碰到逆鱗啊,可人家這是比劃著癢癢撓逗咱們玩兒呢。”


    芊芊終於笑出了聲,實在憋不住了。


    “有人秋天的時候便許諾我花開的季節陪我一起看花海,可是你看,現在哪兒還有花啊?”


    “秋天那會兒正好在打仗,是我的不對,要不然我笑一個給你看,讓你品鑒品鑒我是不是比花還美?”


    “嘁!才不要,一會兒陪我去秋千那裏看看好嗎?”


    “好,可是以你現在的狀況,恐怕是暫時要告別秋千了。”


    “我知道,我是想看看咱們種的那些樹都長高了沒。”


    “好!你應該還會叫我陪你去獨秀峰吧,那邊不是剛又住進來了許多人,不親眼看看安置情況,你大概是不會放心的吧?”


    “嗯,順路看秋千那裏,然後便去獨秀峰,剛剛在前殿看到鬱青兒的侍女玉笛,去傳話,叫了許多老禦醫過去獨秀峰,怕是那些女孩子被迫害的不輕,養了三四個月的傷,仍然沒有康複呢。”


    拿了一箱銀兩,兩個人去秋天時栽種夫妻樹的地方,杏花已經凋謝了,陽光如縷,杏花如雨,穿過花林,花瓣雨灑落兩人一身。


    寂靜的樓閣,安靜在二人身邊徘徊的柳絮,頭上散落著花瓣,一城煙柳,古韻悠悠。


    夫妻樹茁壯成長著,芊芊說比栽種的時候高了許多,天浪覺著沒有,芊芊一嘟嘴,天浪馬上改口,立馬口是心非地說都已經快成參天大樹了。


    “我看你今天有些神思不屬啊,是不是覺著我很煩?看到夫妻樹長高,你都不笑。”


    春節之後,便是有一個征戰之年,剛剛天浪在偏殿見了沐天波和劉文秀。天浪在偏殿見沐天波和劉文秀,這樣顯得親切,沒那麽拘謹。


    隻是芊芊看得出來,天浪見過了那兩人之後,心緒又些變化。天浪淺淺一笑,似看非看地透過樓閣,仿佛想要探究這三百年的王侯將相遺留下的建築裏麵的究竟。


    “劉文秀挺有意思的,看來秦翼明和馬萬年在他眼前滅殺了孫可望,他還是很震撼的,”天浪徐徐說著。


    “是啊,不過劉文秀不跟孫可望合流,肯定也不是因為害怕,他還是和李定國挺相像的吧?”芊芊隨意問著。


    “嗯,是有些像,隻是比李定國的性子更溫和些,這樣的人,是不可多得的帥才,不止是將才。”


    “突然有這麽一個帥才為你所用,你卻神思不屬,恐怕不是因為他吧?”芊芊對天浪的了解,就像了解自己的內心一樣。


    天浪施施然一笑,“因為我在想一個問題,見沐天波時,我提到了要封賞他,你猜他怎麽說?”


    芊芊沒說話,鳳眼思忖地看著他。


    天浪自己接著說,“他說他不要封賞,還要我治他的罪。”


    芊芊凝眉,“哦,這是為什麽?”


    “他說他是大明的罪人,他說自己十歲便承襲了黔國公的爵位,還擔任征南將軍,崇禎十七年清軍入關,思廟自縊煤山,福王在南京稱帝,派來人要求他助餉,他卻一毛未拔,卻把先父沐啟元的棺梓抬到南京去下葬。”


    “這樣的公爺侯爺多了去了,他們隻知道好不害羞地伸手接朝廷給的俸祿,哪個又肯花一兩銀子給朝廷?”芊芊冷笑。


    天浪轉而問,“是不是要去獨秀峰啊?”


    “再呆一會,這裏除了我,便沒人能聽到你的牢騷,有些事情,你也隻能說給我聽。”


    天浪黯然扯了扯唇角,接著說,“是啊,沐天波,曾經是那樣的一個人,他自己親口說,他那些年,款通雲南巡撫吳兆元等人,在轄地貪了不少銀子,對待百姓和地方少數民族,不但橫征暴斂,還頗為殘酷,導致不少土司起兵反抗。


    沐天波便又調集各地土司兵馬鎮壓,不料這些兵馬裏也出了叛徒。他說,都是他們沐家積攢了兩百年的財富太多,引得別人覬覦,他卻仍想著怎樣繼續貪墨。


    沐天波當時毫無防備,兩百多年的王府和積攢下來的財富也被叛軍搶掠一空,他便後悔還不如拿出些銀子給弘光皇帝呢。不但如此,他的母親和妻子,還有兩個弟弟也都死於此次劫難,他也認為這是上天對他的懲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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