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後心中有些沒底,開始猶豫了,芊芊反倒催促起來,“母後不會是要幫著兒臣把時間耗下去吧,這樣兒臣便可以不用作答了是嗎?”


    芊芊無辜地眨著大眼睛,讓得王太後老臉一紅,很是尷尬呀,於是乎隻好把已經準備好的對子說出來,而來不及再去想新對了。


    “孤說,筆花一點春,水闊兩輪月。”


    芊芊討好的笑了出來,背過手去,臉蛋兒上的酒窩甜甜,“嘻嘻,就知道母後最疼兒臣了,出這麽簡單的題目來,兒臣對‘功蓋三分國,名高八陣圖。’哦,對了,這是杜甫的。”


    “孤會不知道是杜子美,別再氣孤啦!”王太後真有些被氣糊塗了,怎麽自己想了兩天的上聯,卻被芊芊說自己是送分童子呢,而且依舊是撿現成的花樣文章反過來欺負她?


    她便心下一橫,麵色一沉,“花處處,窗前秋瑟寒。紅塵作詩骨。”


    “人悄悄,簾外月朧明。白首為功名。嶽飛的。”


    “花開......”王太後一晃頭,還要趕緊說下一對,卻有些回過味兒來了,皺眉道:“王芊芊,就算是唱歌,也總該自己起個頭吧?你這總是辛稼軒,屈子,詩聖又是嶽武穆的,你覺著這樣真的好嗎?”


    “用現成的也不行啊?”芊芊呆呆一問,王太後搖頭說,“從現在開始便不行了,以前的都算你對上了。”


    “哦,那好吧。”芊芊鼓了鼓嘴巴,慫搭了肩膀,有些挫敗。


    王太後則簡直笑得跟小孩子似的,很有種奸計得逞的模樣,“接著剛才要說的那對,‘花開入夢來,心存詩和酒。”


    股作為難了沒過多久,芊芊故態複萌,又是一副調皮的樣子,抬起頭說,“兒臣要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詩雖說是李白的,可兒臣改了一個‘功’字兒,不算完全照搬,總可以了吧?”


    好嘛,這樣也行?沒人比芊芊再無賴的了,王太後運了半天氣,終於翻了兩個大白湯團啊,氣結的都快拍桌子了,“下次改的也不能算!”


    “這樣也不行啊!”


    “不行!”王太後抬手捏了捏眉心,發覺自己這麽下去好像輸定了,她想啊想,想啊想,忽然腦海裏閃現了個年頭,你芊芊不是有本事拿現成的名句來對付本宮,以顯示自己,還啪啪打本宮的臉嗎?那麽本宮把這招給你還回去不就完了?看你好不好意思還拿現成的詩來拚接!對,就這麽辦!


    王太後笑了,而且笑得特別開心,特別狡黠,笑聲讓芳芷、杜衡和徐鬱青兒聽起來,都有些發毛,就像大灰狼要誘騙小紅帽一樣!


    “嗬嗬嗬,孤看你呀,雖未必有呂武之能,卻絕對有李易安的才華,索性便原樣借李易安的詞送你一句,‘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嗬嗬嗬,你對吧!”王太後一揚手,側過半個身子有些不忍直視了,等著芊芊出糗。


    芊芊心中就是我了一個靠啊,這算什麽?拿李清照的詞讓自己和?還真當老娘是才女啦?老娘隻是裁縫的裁,善於拚接而已,可這是詞牌啊,要怎麽附和呀?自己從小到大都沒玩兒過好麽!想著都頭大!


    想了半天,都沒想出來,王太後看著心裏那叫一個美呀,總算鬆口氣,這才又端起茶碗,吮了一口,還鹹鹹地撥弄撥弄蓋碗兒,恬淡地等著芊芊投降認輸。


    芊芊兩隻手的食指纏繞來纏繞去,垂著頭不吭聲,偶爾偷偷抬起來看,發現王太後一臉的不懷好意,自己便笑的很假給予回應,而後垂頭繼續冥思苦想。


    這種情況,其實是天浪最為擅長,可是王太後肯定不會讓他幫忙啊,天浪幹著急也沒用。


    就看芊芊反複念著:‘輕解羅裳,獨上蘭舟’,她都快恨死李清照了,填了這麽好的詞,讓自己怎麽和呀?怎麽和,都絕無可能是人易安居士的對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


    最後這句獨上蘭舟最難,芊芊也卡在這兒了,如果不要求華美,隻求對得整齊,那麽芊芊還是有把握在一炷香之內對上的,可王太後不像是王太後,她應該叫王太壞才對。


    最後這兩句,怎麽對都極有可能寫出閨房裏的那些曖昧事情來,現在可不是夫妻間的閨房私趣,紅袖添香,是當著婆婆的麵,這可是大大的不雅,尤其自己的身份,大明皇後,出題人的身份,大明皇太後,自家婆婆,她敢在婆婆麵前談閨房之樂?那叫一個虎逼呀!


    人家出了一句說李清照一個人脫了衣服上床睡覺,你這邊就來說兩個人脫衣服一起睡豈不更好,那不是找罵是什麽?笑話人李易安守寡嗎,活膩了吧,兩宮太後可都是寡居啊!


    可床能對什麽?怎麽對都大概得是屋子裏的各樣家具吧?脫衣服又怎麽對?不能說穿衣服吧?芊芊忽然驚呼一聲,“有了!”幾乎要跳起來,不能脫也不能穿,我來一個換衣服你管得著嗎?這不就雅了嗎?


    便搖著頭學著老夫子的樣子,慢條斯理的說,“兒臣要對‘綠竹韻滿金樽酒。換卻青衫,共赴瓊樓。哈哈,老公,快來拍個手!鼓勵鼓勵我,耶!”


    天浪立馬起身配合呀,兩人在兩宮太後麵前毫無顧忌來了個雙擊掌,王太後正喝著茶呢,差點兒沒一口給噴出來!


    “見了鬼了,這也能對上,還開心成這個樣子?簡直是在氣人啊!”別說把王太後熬白了頭啊,她的頭發已經白了,就差一綹一綹往下掉了,看著對麵的兩個年輕人,很想說那句後浪把前浪拍在沙灘上。


    心無奈,卻不甘心,王太後便又拿出一句道:“一年好景君須記,最是橙黃橘綠時。到底還是年輕人,嗨!”


    芊芊輕盈一笑,不就是蘇子瞻的嗎,片刻都沒猶豫便對答道,“三歲清秋月可知,更兼雲冷花殘處。”後麵她看沒敢把白話也對上,否則該說讓王太後老人家愛惜身體,珍重餘年雲雲了,那王太後非抄起板凳追殺她幾條街不可!廉頗老矣還能吃飯呢!不追芊芊幾條街老太後的‘王’字怎麽著都得倒著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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