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次選擇支持瞿大人的均田令,對瞿大人的官聲必然是一種推動,同時也是對瞿大人能力的莫大考驗啊,不知道瞿大人是否會成為我朝的王介甫?可老臣覺著,他倒是和王介甫一樣,是個拗相公,嗬嗬嗬。”


    天浪也笑了,瞿式耜會否成為王安石第二?天浪不肯定,不過他肯定是被天浪當槍使喚了。


    均田令無論成敗,成功最好,敗了罵名也都是瞿式耜背鍋的,天浪才不管他會不會是王安石第二呢。


    “閣老才是第一個站出來支持瞿大人的,瞿大人會辦成什麽樣,相信你更有把握才是。”


    “哦,”何騰蛟想了想,天浪三緘其口,就不說自己堅決支持的話,於是他又向了個問題。


    “老臣的信心不重要,皇上的信心和支持才是均田令成功的關鍵。”


    “朕也在看,靜觀其變吧,這件事還沒開始,暫時也隻能看瞿大人辦成什麽樣子。”


    “那皇上希望瞿大人辦成什麽樣子呢?”


    天浪狡黠地看了何騰蛟一眼,顧左右而言他,反問何騰蛟說:“不知閣老對建奴的八旗製度可曾有過了解?”


    呃...這和後金的八旗製度有一毛錢關係嗎?何騰蛟想問。


    “臣所知不詳,願聽皇上示下。”


    “吳三桂降清後,建擄以孤兒寡婦帶數萬人入關,目前幾乎就要統治我四萬萬華夏了,閣老以為他們為什麽能夠走到這一步?”


    天浪再問,可何騰蛟第一個問題還沒回答呢,他沉默片刻,喝了口茶。


    “閣老不以為他們的八旗製度很像是初期的府兵製嗎?”


    “皇上是說他們的八旗製度與我大明的比較,是具有優勢的?”


    “嗯,就目前的狀況,應該是的,就不說什麽猛安謀克還是固山牛錄這些稱呼和框架了,八旗出則為兵,入則為民,他們每遇戰事,便在各旗中抽丁,可戰爭的勝利會為每一個士兵提供戰利品作為副業經濟的來源。”


    “人家每一個旗人都是在為自己打仗,打贏了人人發財,何閣老,你認為,咱們那些喝兵血的總兵千戶大人們帶著拖欠軍餉不發的軍隊,縱然人數多上兩三倍,便真的能打得過人家嗎?”


    “這...”何騰蛟語噎了。


    “既然你想問朕的真心話,也許你是心裏覺著分給每一戶百姓三畝田地,可能有些多吧?朕不妨跟你講,但朕不講大明,隻講我們麵對的到底是什麽樣的敵人。”


    “旗人在入關以後,便很快撥給了每一個八旗兵丁三頃土地,當然了,這些土地原先都是大明百姓的,慨他人之康罷了。


    這些地呢,被叫做“八旗兵丁份地“,規定凡是八旗壯丁,不服徭役,不繳納糧草稅負,隻服兵役即可。”


    “皇上說的可是真的嗎?”何騰蛟一臉的難以置信。


    “朕為何要騙你?朕是在給你講述建州滿蒙漢八旗不過百萬,卻能入主中原統治四萬萬華夏的因由。”


    天浪又和何騰蛟講了很多,有些事情何騰蛟聽過,卻從未有深入地想過,更多則是聞所未聞的。


    一段談話後,當朝首輔從原先隻佩服天浪很能打仗,勇猛善戰還詭計多端,到現在對他的文治和武功同樣的佩服。


    尤其是均田令的推行,天浪幾乎沒髒了手,便把本該最是橫加阻撓的瞿式耜推到了前邊為均田令站台。


    這種必將波及到諸多利益人的法令,一般情況下,饒是可以頒布,也有可能暗潮湧動,明裏暗裏打上幾年的口水仗,最後才可能心不甘情不願的被推行下去,例如王安石的《一條鞭法》。


    《一條鞭法》便是推行之後還沒有解決各方的利益矛盾,甚至推行法令的官員本身也想從中漁利,結果王安石被罵的幾百年,有人連北宋滅國的罪名都栽贓給他了。


    許多人不喜歡王安石,大概都是嫉恨他把蘇軾折騰的太可憐了吧,連愛妾和愛子都間接因王安石的迫害而死。


    蘇軾那句千年經典的‘欲把西湖比西子’,說的正是東坡先生的愛妾,一代才女王朝雲。


    尤其蘇軾寫給已故愛人王朝雲的那首《西江月》:玉骨哪愁瘴霧,冰姿自有仙風。海仙時遣探芳叢,倒掛綠毛幺鳳。素麵常嫌粉涴,洗妝不褪唇紅。高情已逐曉雲空,不與梨花同夢。


    真的是太美了,詩美人更美,王安石把此等玉骨冰肌才色雙絕的美人害死了,不知道你們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至此便對拗相公沒有太多好感。


    再說天浪推行均田令,卻僅僅用了不到十天,便是打破了諸多阻礙。


    最難得的是,本該成為這條法令最大阻礙的一波人,卻成了為這條法令衝鋒在最前麵披荊斬棘的一波人。


    瞿式耜排擠掉了王化澄入閣的機會,自己則會在均田令推行之後兼任吏部尚書,此消彼長之下,似乎是賺到了。


    而何騰蛟身為當朝首輔,所做的工作就是為皇帝陛下搖旗呐喊了兩下下。


    這件事情看起來操作很容易,實際上能把這些餿主意想出來,就已經夠浪費腦細胞了,更別說還能把事情做的天衣無縫,還把自己摘得特別幹淨,片葉不沾身。


    除了天浪之外,大概何騰蛟是第一個體會到天浪為什麽非要吳黨來操作均田令的,他之所以能體會到天浪的意圖,就是因為這一次的談話。


    天浪考慮的應該不隻是廣西及周邊各省。


    均田令推行到最後,比如到了江南,那裏世家門閥過於集中,是最難啃的骨頭,到時候若引起反彈,有吳黨被推到前台,便不會是由皇帝直麵與江南地主門閥的矛盾。


    況且吳黨在江南門閥之中,也是有著最大的影響力的,換句話說他們本身便是江南門閥,自然可以消弭大部分反對的聲音。


    何騰蛟的疑惑解決了,兩人又聊了些別的,何騰蛟也適時的對王化澄和於元燁的種種可恨行為披露了幾句,雖然是一筆帶過,以天浪的智慧,絕對會心中有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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