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子陽從小,就知道自己的父親有著遠大的抱負。明明是不起眼的一座小城,可城內的某片屋簷下懷揣著的是一個天大的陰謀……


    臘冬剛過,大雪也給了人們一個喘息的時間。小孩們忙著大雪仗,滾在雪地裏冰涼的雪花,刺激著他們的幼體。


    大人們卻趕著將醃好的臘肉掛在日光下殺殺味,家裏的瑣事自然是婦女做的多。男人們都幾家幾家約定好,開雪路,踏屢冰,找些財火。若是家裏存糧不夠的,還要下到冰河中,捕捉魚兒。


    運氣好的還能遇到因為寒雪而一整個冬天都沒有零食的妖獸,這種妖獸已經沒有多大了力氣,隻要放開它的血液,便能讓好幾家人渡過一個無憂的冬天。


    大雪覆蓋了整片山林,雖然也有不被低溫影響的妖獸,可對於經驗豐富的男人來說,哪怕是閉著眼,都能避開某些妖獸的區域。


    這是長年累月積累的經驗。


    淩子陽從小就向往著外麵的雪地,小孩的心性讓他忍不住抓起家裏門口的雪,在手裏把玩著,小手變通紅。


    淩峰,淩子陽的父親,一位嚴肅?的父親?淩子陽也不知道如何形容他的父親,變化無常已是淩峰的常態。


    “子陽!我說過多少次了,你與他們不同,你怎麽能跑到家門來玩這些肮髒的東西!”淩峰人還未到,聲音就帶著一股火氣。


    十歲的淩子陽趕緊丟掉雪球,手掌還在衣服上蹭開雪花。


    “父親,子陽知道錯了。”小淩子陽跑到淩峰身邊,冰涼的手心緊緊抓著一根粗手。


    淩峰左右兩邊各有一男孩,兩人服裝沒有太大的區別。另一個正是淩子陽小娘所生——淩子寧,可惜的是淩子寧的母親在生他時就離世了。


    淩子陽知道這套說辭,總能將淩峰的火氣壓的差不多。


    淩峰語氣變了變,聲音中夾雜著些許責怪,“你娘呢?怎麽讓你一個人太這裏。”


    “娘親在房裏繡花。”小淩子陽說。


    “行,我們去看看你娘在幹什麽。”淩峰鬆開淩子寧的手將淩子陽抱在懷裏,隻留下個背景。


    沒有母親,便等於沒有父親。淩子寧小小的個子下,並沒有流露出多大的委屈,兩隻小手攢緊著拳頭。


    淩峰從小就告訴他們兄弟倆,淩家會發揚光大,所以他們倆就要從小開始準備。大家族的子弟,是不能與小家小宗一般,想玩就玩,簡直是胡鬧。他們隻有一件事,那就是修煉,隻有修為提高才像個大家的樣子。


    整個淩家,與淩子陽同齡的就隻有淩子寧。可這個隻和自己相差一歲的弟弟,一直是獨來獨往,絕不先開口說話。


    枯燥的修煉一天天進行著,淩子陽在飄著小雪的某天。他爬上了一人半高的假山,先山上可以看到牆外麵的街道,看街上來來往往,行色匆匆的人是他最大的樂趣。


    這天,天空飄著絨雪。一撐著小紅傘,穿著粉色的皮襖,踏在光滑的路麵。


    小女孩臉上有些發紅,不知是被空氣冷傷的,還是走久才累著的。


    紮好的兩條麻花辮在空氣中上下。


    很奇怪的感覺,淩子陽光是看著女孩的側臉,心頭就癢癢的。


    接下來的每一天,淩子陽幾乎都是睡在小山,怪自己太傻了,居然沒問名字。


    一天兩天……


    慢慢的半個月過去,那小女孩都沒在經過這裏。淩子陽失望十足,剛離開假山,就有人來傳話,叫自己馬上趕往前廳。


    前廳上有著一名披著粉紅鬥篷的女子,她正站在一中年男子身旁,她在哪睜著大大的圓眼,櫻桃似的小嘴裸露在空氣中。


    淩子陽趕到時心思卻不在大廳上,轉模作樣的做輯後,退到一邊。


    倒是女孩見到了淩子陽有些驚喜,眼裏閃著白光,直到身旁的男子呼喚了好幾次才反應過來。


    “孫景怡,見過淩家兩位哥哥。”小女孩走了出來,在兩兄弟前伸出了手。


    淩子陽順著手心看到了孫景怡的麵容,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知所措,隻是鞠了個躬,兩隻手背在身後。


    “好了好了,子陽子寧,你們帶著景怡出去玩會吧,我們還有事要談,照顧好人家小姑娘。”淩峰做著離開的手勢,笑著說道。


    淩子寧大不離開了,倒是隻剩淩子陽和孫景怡站在門口,兩人都有開口。


    “我……”


    “快點帶我去逛逛啊!”孫景怡突然說道,大小姐的脾氣讓她裝不下去,直接打斷了淩子陽的話。


    “哦哦哦哦。”淩子陽拚命點著小腦袋。


    兩人來到了小山,淩子陽指著外麵的街道,“我之前見過你。”


    “我知道,不然我也不會跟我父親來著。”孫景怡一臉傲氣。


    “你知道?”淩子陽有些懷疑。


    “是的,那天你就像個木呆子一樣一直盯著我。”


    “那你為什麽不……不跟我打招呼。”


    孫景怡滿臉黑線,“你真是個木頭,哪有女的先開口的!”


    後來,在孫景怡一口一個木呆子中,淩子陽才知道。原來孫景怡是當今國主之女,這次來到這也是受自己的父親所托,來商量事情的。


    再然後,淩子陽與孫景怡的關係越來越好,兩人幾乎是無話不說。孫景怡甚至撒潑般的留在了這座小城,其父親也很無奈,隻好依了她。


    雖說小城裏有個小孫家,可孫景怡幾乎都是在淩家吃睡。就這麽過了六年,兩人見證了彼此的長大。


    淩子陽麵對孫景怡時也有了不同的態度,小山對於他們來說有這某種特殊的意義,若然如今兩人上去會顯得十分擁擠,可他們倆還是經常跑上去。


    孫景怡靠在淩子陽的肩上,天上星星一閃一閃的,“你以後會娶我嗎?”


    淩子陽下吧抵在飄香的烏發上,想了想,聲音裏帶著笑意:“會吧。”


    “淩子陽!什麽叫會吧!”孫景怡聽到後轉頭一口咬上少年的脖子,“會吧是吧!會吧!”


    “啊!我錯了錯了,是會會!會,一定會!”淩子陽五官擠在一起,痛苦萬分。


    少年的草長鶯飛,就在一夜見改變。僅僅一夜,淩子陽就判若兩人。


    這天孫家和趙家在此城相聚,作為除了兩家就屬淩家最大的家族,自然收到了邀請。


    男人們的餐宴無乎就是變相的酒局,吃飽的小人兒立馬離開了。淩子陽早早離開,孫國主的來臨,孫景怡自然不能再回到淩家過夜。


    在回去的路上,空氣悶沉,遠方的天邊閃著雷電。淩子陽離家還有一段距離,心裏祈禱著雨別下那麽快,腳下也跨著大步。


    可雲層沒有如他所願,僅僅一會雨水就落下,慢慢的雨如豆兒般傾天而下。


    雨水淋濕了淩子陽的身體,地溫被雨水帶走了許多,劃起風來直涼到心坎裏。


    “回去又要喝碗薑湯了。”淩子陽心裏念叨著。


    自己的母親是個毫無修為的凡人,在某一次意外中被淩峰所救。無父無母,無錢無勢的她,按照凡塵的說法就是“小女子無以為報,隻能以身相許。”


    兩人成親後也相敬如賓,疼愛萬分,隻是中途納過一次妾,這淩峰也算是個好丈夫。


    可凡人終是凡人,她不懂修為,不懂靈力,更無法了解淩峰心中的理想。


    她隻會織布繡衣,更懂得相夫教子。沒有靈力的她,每當淩子陽有什麽小病時,都會煮上一碗薑湯。


    小碗中淡黃的湯水冒著熱氣,因為淩子陽不喜歡薑的味道,所以每次淩母都會配上一塊紅糖,喝下薑湯含在嘴裏能衝衝味道。


    可修行之人怎麽會輕易得小病小災呢。


    淩子陽也不解釋,每次先做做不想喝的樣子,等自己母親表情變得焦急了,在一口氣喝光,嘴裏的紅糖化開,有些染在牙齒上。此時一咧牙,準能都得開懷大笑。


    雨還在一直下,甚至比之前的還要大上不少。好在在經過小山就能來到母親的房中,黃色的燈火照在水滴中。


    那夜是淩子陽最想忘記的一夜。


    在之後每個深夜裏,他都能夢到那晚。每逢下雨打雷之際,他心裏總會產生恐懼。


    那夜,淩母衣衫不整,連遮羞的布料都沒有。眼睛睜的很大,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血痕。


    十六歲的他失去了母親,房間內還有一碗打翻的空碗,裏麵殘留的湯水有股很刺鼻的薑味。可惜的是,這個母親還沒得及看丈夫實現自己的理想,還沒等到兒子娶妻生子。


    在這夜,以這種殘忍還羞恥的方式,留下了她的生命。


    至於細節淩子陽他根本不想聽也不敢聽,剛開始心裏怪著淩峰,想著如果淩峰不去參加宴席,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如果自己的父親回來的再快點,那麽母親也能保全性命。


    可他又想起自己躲在小山後親眼看著自己的母親如何慘死,他見證了整個過程。如果當時他大聲呼救,如果他有勇氣衝進去,結果會不會不像現在這樣。


    他的膽小和害怕讓他失去了自己的母親。


    淩子陽那時真的好害怕,他甚至不會呼吸,巨大的恐懼籠罩著他。他聽不見聲音,說不出話。


    淩子陽很後悔,十分後悔。


    那夜的自己太膽小了,不,不隻是那夜,從小到大他都是那麽膽小懦弱。


    雲層摩擦碰撞,一條雷電撕裂天空。半邊天被照的通明,淩子陽看到了。


    看到一人從窗戶上翻出。


    那是一雙獨特的眼睛,細長如扁舟,黑色的瞳孔中看不清任何溫度。


    正是第一次見麵的孫家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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