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有一笑,道:“兄弟就兄弟,勿再胡亂稱呼,先顧自個吧,你看看後麵。”


    段豐回頭間,就見一裏左右,又有二十幾人跟著,這邊快,他們亦快,這邊慢,他們亦慢,顯然是城門口那夥潑皮賊子,吃定他們的。


    段有問段奎:“奎叔,這條道你可走過?”


    段奎點點頭,說:“前麵十裏許,是一叫鷂子溝的地方,估計南涼人要在那裏對西涼人下手,鷂子溝這邊,有一山,叫姥爺山,山前地勢寬闊,適合遊鬥。”


    “好!”段有說,“我們就在姥爺山前動手,解決身後賊人,幫不幫西涼人,到時看情形。”


    段有對那西涼儒雅少年印象不賴。


    姥爺山不時即到,不高,無樹,坡緩。山上卻立有十餘騎,山下傳來廝殺聲。


    段有四人趕至近前,卻見山前寬闊處,西涼人正與百十名南涼軍士鬥於一處,南涼紅臉華貴少年卻在山上悠閑觀鬥。


    段有看得片刻,即對西涼人心生佩服。那儒雅少年讓兩壯漢兄弟纏住對方將軍,指揮其餘人守圈成圓,每人使一招後即移動,圓圈恰似靳鑫飛輪旋轉,擋者非死即傷,南涼軍士一個接一個倒地,西涼人卻守得密不透風。如此下去,南涼人雖人數眾多,要勝西涼人卻無把握。


    正鬥間,前方一陣呐喊,就見山坡上又殺來一支南涼軍隊,正是段有一行最先遇到的百十號人。其帶頭將軍吼一聲,下馬衝入戰陣,助後軍將軍雙鬥西涼兩兄弟。


    那兩兄弟漸漸不支,儒雅少年急飛劍相助,三人鬥兩人,堪堪抵住。


    此時,尾隨段有四人的二十幾人也趕到,為首一四十多歲闊臉漢子,目光陰戾,望向段有幾人,卻不動手。


    場中情形已然對西涼人不利,無儒雅少年指揮,加之南涼人改變戰法,策馬強衝,圓圈時轉時停,破綻頻出,不多時,西涼人即有八、九人死傷倒地。


    那儒雅少年忽然向山上喝道:“禿發檀興,放過我手下眾人,我隨你去,如何?”


    就見山上紅臉華貴少年哈哈一笑,大聲說道:“李歆,方才你不肯投降,傷了我四五十人後方求饒,你覺得本太子會答應嗎?你手下人命值錢,難道我手下人就命賤?豈有此理!孩兒們,給我殺,殺光西涼奸細,活捉李歆!”


    “殺光西涼奸細,活捉李歆!”南涼軍士發一聲喊,殺聲震天。


    李歆高叫一聲:“西涼好漢們,咱們拚死一戰!”


    十幾個西涼人亦轟然出聲,士氣大振,人人發狠,豁了性命。


    但終是寡不敵眾,不到小半個時辰,西涼人僅剩李歆與兩壯漢兄弟,皆血浸衣袍。三人支撐片刻,即受傷被縛。


    禿發檀興策馬至李歆三丈處,居高臨下,戲謔道:“李歆,想不到你西涼國堂堂太子,竟成我階下之囚,哈哈。”


    李歆“呸——”地一聲,斥道,“禿發檀興,前日我剛與你父王簽訂書文,兩國互不用兵,你今番扣我,就不怕烽煙再起?你可擔當得起!”


    “哼!”禿發檀興說道,“你與我父王簽了書文,可未與我簽,前日在我南涼朝堂之上,李歆太子風流倜儻,揮灑自如,未曾想現時成階下囚,仍不將本太子放在眼裏,我愈發不能容你!李歆,我將你這西涼奸細擒下,關入我太子府秘牢,何人能知?你自求多福吧!”


    段有心中暗笑,這禿發檀興,分明是爐火攻心,昏了腦子,竟瞞了其父禿發傉檀,闖了此等大禍事!一國太子如此,看來南涼危矣。


    便要策馬繞行。


    剛要動身,禿發檀興一指段有四人,喝道:“爾等哪裏走?聽到這等機密大事,還能活著離開?爾等腦袋被驢踢了?”說著哈哈笑起來,南涼軍士亦附聲而笑,怪怪地瞅著段有四人。


    段有冷哼一聲,正要發話,身後闊臉漢子大聲說道:“稟報太子,此四人是北涼奸細,盜了敝幫財物,想要逃走,我追趕至此,請太子下令,敝幫當奮勇向前,擒了此四個北涼奸細,交由太子發落。”


    禿發檀興一笑,說:“令吾幫主,這四個奸細就交由貴幫處置吧,做幹淨些。”


    段有一聽,已知闊臉漢子乃是湟幫幫主禿發令吾。見二人要殺人滅口,心自冷笑,也不說話,慢慢向禿發檀興靠近,看似心怯,被禿發令吾逼得一步步後退。


    突然,段有呼地從馬上躍起,向禿發令吾一撲,眾人尚未反應過來,就見段有在空中如大鵬疾掠,卻落在禿發檀興坐騎上,勒住其脖子,喝道:“都退下!”


    這一下突起變故,南涼眾人皆是一愣,就見兩雉翎將軍作勢欲撲,段有手持竹棒,叱道:“不怕死就上來!”禿發檀興亦說道:“兩位將軍且慢,看來是誤會。”小命被攥時,他倒是不笨。


    那兩將軍立足,望著段有,目光狐疑。


    禿發檀興在段有臂下,小雞也似,身體顫抖,說:“少......大俠,都是誤會。”


    段有冷哼道:“你不是要我等命嗎,怎的成了誤會?”


    “不敢不敢,開玩笑,開玩笑。”說著喊道,“都讓開,讓大俠們趕路!”


    段有臂下一緊,不再理他,竹棒一指禿發令吾:“令吾幫主,你方才說我等盜了貴幫財物,是何財物,數量多少?我賠你。”


    禿發令吾支唔間,一望禿發檀興,臉上冷汗涔涔而下,說:“未盜未盜,大俠怎會盜敝幫財物,是......”又看一眼禿發檀興,“是敝幫盜了大俠財物,敝幫如數奉還。”


    段有“嗨——”地一笑,“如數奉還,那是多少?”


    禿發令吾思索間,段有說道:“令吾幫主,你也別逗你家太子開興了,我給你個提示,你說,江湖之人若是收人錢財,替人辦事,最講究個甚麽字?”


    “信,信字。”禿發令吾囁嚅而道。


    “照呀。”段有說,“三個多月前,有人花費錢財請貴幫找尋一人,你可盡力?”


    禿發令吾一怔,繼爾一驚,說道:“大俠教誨得是,我們知錯了,這便雙手奉還。”


    “不必了!”段有說道,“錢財乃身外之物,既已舍出,又何必討還?”他本想讓其歸還昧陳忠之錢,又想若是如此,倒讓人小覷了他,便變了主意。


    段有又看向南涼兩位將軍,剛要發話,其一人倒先開了口:“敢問大俠,可是北涼高溝堡段有大俠?”


    此言一出,段有“欸”了一聲,不隻段有,李歆身邊兩兄弟亦“欸”了一聲,南涼軍士中則是一陣躁動。


    段有說:“將軍貴姓,何以識得在下?”


    南涼軍隊嘩地一下圍攏而來,望段有眼光卻露敬佩。


    那兩位南涼將軍齊向段有抱拳行禮,其一說道:“末將名叫禿發俱延。”又介紹另一個,“他叫禿發文支。段大俠一根打狗竹棒打遍天下無敵手,魏國平城擂台之上,鐵掌擊敗劉勃勃,竹棒勇挫靳鑫,神勇奪冠,大長我涼州人誌氣,大揚我涼州人之名,涼州人人以段大俠為榮,今日得見,實是末將三生有幸!”


    段有一笑,說道:“俱延將軍,文支將軍,你等先別戴高帽於我,你二人頸上人頭即將不保,可曾知道?”


    兩人一怔,禿發文支說道:“段大俠要為西涼人討個公道?然西涼人亦傷了我南涼五六十名勇士,可又咋說?你既為江湖上一代大俠,當不會偏刃斧頭隻砍我們吧?”


    段有心內發笑,說:“文支將軍,禿發檀興腦子被驢踢了,難不成你等亦糊塗了?”望一眼李歆,見兩人仍不明白,幹脆挑明,“此西涼李歆太子,我並不相識,亦無意幫他,然則你二人身為將軍,總該知曉私拘一國太子的利害吧,他來南涼何幹?來時西涼國主知否?若是西涼向南涼要人,亦或舉兵前來南涼,禿發傉檀國主會殺了他笨兒子?要瞞傉檀國主?這二百多人,皆能守口如瓶?”


    禿發俱延、禿發文支二人大驚失色,忙向段有行禮:“多謝段大俠提點!”繼爾向禿發檀興說道,“太子,此事確實行不得,若是國主知曉,太子......那幾位王子可一直念著太子之位呀!”


    太子如篩糠般發抖,無力地揮揮手。兩將軍忙親手解了李歆等三人束縛,連連賠罪,並指揮軍士葬了死亡之人。之後兩人又向段有致謝,說多虧段大俠,免了一場大禍。


    段有便放了禿發檀興,南涼人惶惶離去。


    李歆與兩個壯漢過來,向段有一揖到底:“段公子,大恩不言謝,但凡有遣使,李歆萬死不辭!”


    段有還禮,懊悔而道:“太子切勿這般說,段有本應及早阻止你們廝殺,但我一則不知熟是熟非,不敢妄動,再則西涼南涼與北涼時有交戰,我身為北涼人,一早就存了兩不相幫之私心,倒是害了兩邊幾十號軍士,唉——”


    一旁段奎接口道:“前時我家公子倒有心幫太子,若是太子有性命之憂,公子定會出手的。”(到縱橫中文網看正版《繼絕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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