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有將化解之法說後,兩人愈發驚異。高千山道:“歸於丹田?運轉任督二脈,散於十二經脈?世間竟有如此奇事!任督二脈我知,十二經脈我亦知,卻不知能運轉真氣,神奇,神奇!”


    高躍飛亦道:“我等皆是平日勤練,增強氣力,對敵時腰腹發力,手腳用勁,哪知還能蓄真氣於丹田?”


    段有出了大殿,從地上揭一石板進來,一掌砍下,石板裂為兩半,又複一掌拍下,半片石板裂為碎塊。讓高躍飛掌拍,他亦一掌裂石,卻手被反震,疼得咧嘴。


    段有又飛身向上躍起,手指在殿內石柱上劃一白痕。讓高躍飛照做,高躍飛一躍,高度與段有相差甚遠。


    段有又與高躍飛遊鬥。段有身輕如燕,身形如飛,高躍飛卻顯得遲滯緩慢。不多時,他即氣喘籲籲,段有卻輕鬆自如。


    如是一番之後,段有說道:“大哥內力強勁,然則何以遊鬥無我這般輕快?此正是真氣是否聚於丹田之別。大哥若是能聚真氣,以你內力之強,閻稷亦擋不住你十招。”


    高千山、高躍飛兩人恍然大悟。


    段有遂將聚氣之法說於二人,並實地助高躍飛習練了一個時辰。


    兩人意猶未盡,即留段有在殿內用膳。期間高千山歎道:“世間言道,涼州大馬,橫行天下,難怪涼州英雄豪傑輩出,軍隊作戰勇猛,卻是這練功之法殊異。”


    段有笑道:“我們涼州人練武,皆先練丹田之氣,再習招式。但這真氣運行之法,卻是會者不多,據我所知,不過一掌之數。我父親亦隻是有所悟,並未打通任督二脈,我是按父親提示,再由陳華爺爺指點,才摸索而成的。”


    兩人又是一驚,高千山說:“你軍政武功樣樣通達,處事得體,就留在羊苴咩城吧,我向各國派人,遍尋玲兒下落,如何?此處段姓之人,大都是先前從涼州遷徙而來,時日長了,便無異鄉之感,留下吧,有兒。”


    段有說道:“別人找尋玲兒,雖能盡心,但難以盡全力,小事靠朋友,大事憑自己,待獨眼鬼說出段暄老爺下落,我即前去,找到玲兒後,再行定奪。隻要玲兒快樂,在哪皆是一樣。”說著記起一事,又道,“明日一早,我便讓朱元等三人回去,先前所派找尋玲兒之人也該回涼州了,朱元回去,一為策應傳訊,二為守護瑞安府,特向伯父稟明。”


    夜間,段有將陳先生默錄的穴位經絡帛冊交於朱元,讓其一路翻看,默記於心,回瑞安府後還於陳先生。並言傳身教,向朱元等三人細細講解了一番,安排了一應事宜,囑朱元代他向眾弟子傳授全套打狗棒法。


    經閻稷夜襲羊苴咩城一事,段有深覺,應快速提升眾人武功。


    次日一早,朱元、孟小四、蔡小五三人向段有拜別,騎馬而去。


    不久,高躍飛提一食盒而來,進門即說道:“早朝散後,我回府備了厚禮,特來拜見師父兄弟。”


    段有嗔道:“師父即是師父,兄弟即是兄弟,哪有你這般稱呼的。”


    高躍飛嘿嘿一笑,從食盒中取出四道小菜,幾張麵餅,一罐茶水,放於一幾。段有說他已與朱元等人吃了。高躍飛道:“吃得這般早?日食兩餐,過早用膳,日間怎捱得過去?”見段有瞪他,一拍腦門,“噢,是了,為朱元他們餞行。從明日開始,由我日日為兄弟供早膳,算是拜師禮,餐後教我練功一個時辰。”說畢自個吃了起來。


    助高躍飛練過功後,高千山又傳段有,卻是專門給了他一精致小瓷盒,內裝蠶豆大小粘石塊,正是古龍蛋碎粒,叮囑段有搗麵,水煮一個時辰,濾渣後服用。並一再言明最多三日一次,一次一粒,切不可貪多。段有自是欣喜萬分。


    次日早朝後,高躍飛如期而來。卻非一人,身後跟了一女子。段有甫一見她,即眼前一亮。


    隻見那女子瓜子臉,濃睫如簾,鼻子小巧玲瓏,腮有酒窩,膚如凝脂,年紀約十五六歲,著一身鵝黃裙袍,婷婷而立,與段有甫一照麵,便美目低垂,麵現緋紅,整個人清麗秀婉,嬌柔可人。


    段有少年性情,由不得心內波動,但又不敢多看,便與高躍飛無話找話。


    那少女將手中食盒放於幾上,從中取出飯菜,一一擺好,便走到一旁坐下,自始至終未發一言。


    段有與高躍飛吃過,便到院中練功,運氣之後,兩人又竹棒對長劍對練。不經意間,約定的一個時辰已過,高躍飛說句軍中還有事務,便與少女走了。


    屋中家俱錚亮,地上幹幹淨淨,顯是那少女擦試了一番。段有呆了一陣,揮臂踢腿,摒棄雜念,烹製起龍蛋茶來。


    這龍蛋實是非同小可,增強內力勢急力猛,前日段有逞強,將一罐茶悉數飲下,此時不敢再造次,熬製好後,隻飲半罐,便導引真氣,沿遊龍掌經脈徐徐運行。一個時辰後,四肢百骸舒泰無比,氣力勃然。


    次日,高躍飛與那少女又來。少女已不似初見時矜持,敢於抬眼,且與段有對視了一眼。其雙眼溫潤清澈,雖不似段玲般靈動,倒如他母親陳蕊的眼神一般。段有心中又是一動。


    但少女仍是無語,默然為二人擺好飯菜,一如昨日。


    兩人練過功後,高躍飛並未急於離去,卻到夥房轉悠,見了茶罐,俯首一瞧,口中“欸”了聲,說,“龍蛋茶?”見段有點頭,拿過茶盞就要沏。


    段有阻道:“你前日才飲,多飲反而傷身,待你將真氣納入丹田,收放自如時,兄弟請你日日飲服。”


    高躍飛道:“隻飲半口。”即要沏時,一旁少女輕咳一聲,他猶豫一下,說聲算了,歎氣而道,“父親偏心。”便放下茶罐茶盞,出夥房,進堂屋。


    高躍飛問段有:“你昨日說在青土湖時日日服食蓯蓉、鎖陽,你是怎生得到的?”


    段有便說是沙漠中所挖。高躍飛一聽沙漠,頗覺新奇,便要他講講沙漠。


    段有想了想,便從他遇到狼開始講起,一直到與韋陀走出沙漠為止。兩人聽得津津有味,少女坐於一旁,時而眼露驚恐,時而唉呀出聲,時而緊捏小拳頭,時而抿嘴一笑。講了近一個時辰,兩人才離去。那少女仍是未說過一句話。


    第三日,兩人又來,卻是提前了小半個時辰,練功後,高躍飛向少女說:“你要聽故事,你自個向他說吧。”


    那少女忽然臉頰飛紅,囁嚅而道:“我想聽聽……是為何被洪水衝到沙漠中的呢。”


    段有一聽,心中卻是一緊,少女此乃三天來第一次說話,其語氣卻與母親頗為相似。他怔得一怔,便緩緩從九年前慘變之夜講起。


    九年來,段有抑著心中孤寂,一年前得知父母亡訊後,亦自強忍悲痛,化為找尋玲兒、提升武功動力,從未與人訴說過。今在此素不相識少女麵前,卻滿含深情,徐徐而道,不漏細末。說到與玲兒為半截胡蘿卜你讓我、我讓你時,竟爾聲音哽咽,眼蓄淚水。那少女早已淚流如注,哭得梨花帶雨一般。


    講完許久,三人皆默然無語。少女忽輕聲說了一句:“你受苦了呢……有哥。”即提過食盒,紅臉低頭,急急走了。


    段有疑惑,問高躍飛:“她是何人,剛才叫我甚麽?”


    高躍飛詭秘一笑,說:“是我家人,她的名字……你自己問吧。”說完亦徑自離去。


    段有心存心事,之後練功,殊無章法,幹脆仰麵而臥,思量找尋玲兒之事。過一會,起身出門,往大牢走去。


    獨眼鬼與段景皆發亂如麻,眼無光澤,癱坐地上,有氣無力。段景望向段有,遞了一眼神,意即獨眼鬼快要說了。見段景臉無半點血色,段有心中酸痛,不忍再待,遂出了大牢。


    至街上,看看太陽,便在一食店吃了飯,爾後到段佰家坐了一陣,回到住處,心緒已寧,便喝了半罐龍蛋茶,習練武功。


    高躍飛與少女再來時,那少女已自在了許多,手中多了一個竹籃,內裝蔬菜,綠色塊狀,段有不識。


    少女將食盒中飯菜為二人擺好,說:“你倆先吃著,我再去炒一個呢。”即出門去了夥房。段有要客氣,被高躍飛阻攔,隻得由她。


    不一時,少女手捧一盤菜進門,放幾上時,段有問道:“小妹尊姓芳名?”話剛出口,少女說:“綠洱……”


    “綠兒,你叫綠兒,好名字。”段有急讚道。


    少女愕然,噗哧一笑。高躍飛接口道:“綠兒,去給你有哥烹茶。”說完哈哈哈笑起。那被稱綠兒的少女捂口跑出門。


    段有隻當高躍飛為“有哥”之稱呼笑他,即杵了高躍飛一拳,說別亂開玩笑,臉卻紅了。


    飯後喝茶,三人閑聊,綠兒說的很少,且隻是“嗯”、“知道呢”等幾顆字,隻是叫她綠兒時,舉手遮口,哧哧而笑。段有尚懵懂不知,隻道綠兒愛笑,笑的樣子也頗為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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