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天華道經解注》真是神妙,也不知是哪位前輩高人所著。


    但它與天一前輩之前提到的《天華正史》,都帶有‘天華’二字,不知這二字其意所指是哪般?


    不過,看樣子似乎是地名,莫非就是我們這一界的名稱……但是,也說不定就是這位著書的前輩之名……”


    何淩風拿起書籍隨意猜測了一番,而後將之收起。最後他出去吃了些東西,回來睡了一覺,待再次醒來時已是正午時分。


    他洗漱一番,感覺腦袋還有些昏沉,自去後山風景極佳的幾處地方轉悠了一圈。


    他站在一處八角觀景亭內,憑欄遠眺,為玉台山脈的壯觀秀麗所陶醉。


    但見左右兩側諸多山峰矗立,高矮不一。或挺拔如天柱,或連綿如筆架,俱都被仙霧繚繞。其上多有蒼鬆翠柏,傲立於山峰險峻之地。


    不過這眾多山峰都不如天一峰高大,且都向著天一峰成聚攏之勢,隱隱有群山朝拜,以其為尊之意。


    向下望去,透過霧氣稀薄之處,隱約可見山峰之間深穀縱橫,溪潭水澗零星散布。耳畔百鳥或此起彼伏或交織而來的鳴叫聲悅耳動聽。


    若是修為高深,眼力超絕之輩,在此運轉目力觀望,就可見山澗之間猿猴拽著藤條嬉戲飛渡,林鹿低頭飲水,虎狼在旁潛伏窺伺。還有諸多野兔、鬆鼠之類的小獸竄來竄去。


    而抬頭看向前方,即是那著名的玉台坪,這片山脈“玉台”之名的由來之處。


    放眼望去,玉台平緩寬廣,其上林木密集遍布,鬱鬱蔥蔥。山風吹過,一片綠潮便蕩漾開來,山林特有的陰涼清爽之氣也隨之撲麵而來。


    何淩風深吸一口,沉醉不已。


    “喂!你這呆子,在看什麽呢?還一臉陶醉,擺出一副十分舒爽的樣子?”一道清脆猶如風鈴般的聲音突然之間從身後傳來。


    何淩風站在亭子中手扶欄杆,看風景看得正入神,倒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心髒兀自噗通直跳。


    何淩風驀然回首,卻見一個身著落雪淨白綾羅裳,外罩翠水薄煙紗羅衣的粉雕玉琢般的小姑娘,正站在身後好奇地打量他。


    小姑娘約摸十一二歲的樣子,看起來隻比他小個一兩歲。


    她膚色白皙,柳黛蛾眉。烏黑亮澤的發絲綰在頭頂,呈現飛動之狀,卻是梳了個飛仙髻。


    此刻,小姑娘一雙如天星般清亮的翦水秋瞳,正盯著呆愣當場的何淩風。隻見她狡黠一笑,麵上卻是現出了兩個淺淺梨渦來,靈動可愛極了。


    原來,何淩風甫一轉過身,看到眼前這古靈精怪卻又精致美麗的小姑娘,他青澀懵懂的心靈如遭電擊,他那一顆因先前驚嚇尚未平靜的心兒也就不自覺地加快了跳動。


    撲通…撲通。


    繼而,他的麵色也隨之現出不自然的酡紅來。


    在那淺淺梨渦下,在那星眸閃閃中,何淩風瞬間就呆立在了當場,茫茫然不知所措。


    一種從未有過的異樣感覺在他的心底誕生,起初隻是如小小火苗,而後一路不斷蔓延焚燒,最後匯聚成滾滾的烈焰。


    恰如一片森林突遭雷擊,引發的山火借著風勢,隻是短短幾個呼吸,就在他心中徹底肆虐開來。但他卻不知,這感覺到底是什麽?


    在這一刻之前,他從未覺得自己的心需要什麽東西去填滿,而在這一刻之後,他覺得自己的心似乎缺了一塊。


    何淩風自幼在凡人村落中成長,見到的異性不是幹慣了農活的山野村婦,就是流著鼻涕頭發簡單梳成衝天鬏的小女孩,哪裏有機會見到這般衣裝打扮精致異常女孩兒。


    在他眼裏,這突然出現的小姑娘,就仿似誤入凡間的仙女兒,現身後的一顰一笑都十分地純潔美好,出塵脫俗,牽動著他已經失控的心跳。


    “喂!你是木頭嗎?就不能說句話呀?”


    “先前我可是在那片竹林邊上坐著歇息的時候,就看到你在這裏發呆了,到這會都起碼有半個時辰了,你還傻愣愣地站著,真是沒趣。”


    小姑娘伸出手來,一根纖纖玉指一指來路上的一片竹林,鼓著腮幫子說道。


    清脆悅耳的嗓音在耳畔再次響起,何淩風好容易清醒了幾分,看著比他矮了一頭的小姑娘,吞吞吐吐地說道,“我…我是來…來看風景的。這…這裏風景不錯…所以,所以…看得出神了…”


    他越說,聲音越小,直到最後細若蚊呐,連自己都幾乎聽不到自己在說什麽。他想,接下來小姑娘就會笑話他吧。


    不料,小姑娘一聽,反倒來了興致,忙喊著,“真的嗎?真有那麽好看?我也要看,這幾天哥哥閉關去了,沒人陪我玩,我一個人待著,都快無聊死了。”


    說完,小姑娘就上前兩步,過來拉起了何淩風的衣袖,讓他指給自己看。


    何淩風但聞一股淡雅朦朧如蘭花又如梔子的香氣,隨著小姑娘的靠近傳入鼻端。


    “真好聞…”何淩風不自覺地低聲囁嚅道。


    “你說什麽?”小姑娘沒有聽清,微微抬頭瞪大眼睛看著他,一臉疑惑。


    “沒什麽,沒什麽,我這就隻給你看…”


    “呐,你看左右兩邊,這些山峰是不是像在對著我們所在的天一峰朝拜啊?你在看那邊…”


    何淩風經曆了初始的茫然慌亂後,已經漸漸平靜了下來。他見小姑娘活波開朗一點都不怕生的樣子,也逐漸放開了自己,氣氛不再似一開始的尷尬。


    何淩風為她指點著先前自己所看到的一番美景,並略微講一些自己觀景時的感受。


    小姑娘許是真的一個人悶久了,她一邊聽何淩風講述,一邊極目遠眺,倒是看得同樣入神。


    半個時辰後,小姑娘就對這些風景沒了興致,不過,她臉上猶自掛著淺淺笑容,似乎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她提議兩人彼此說一些有趣的故事,看誰的故事最精彩,何淩風想也沒想便欣然同意。


    何淩風講起故事來倒是一把好手。


    他小時候經常聽村口的老王頭說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老王頭講起故事來可謂繪聲繪色,村裏的小孩都很喜歡聽他講,耳聞目染之下,何淩風也學了幾分講故事的技巧。


    他講得眉飛色舞,小姑娘聽得津津有味,很快,兩人就有說有笑起來。


    時間不知不覺悄然流逝,轉眼就到了傍晚時分。


    “喂,木頭,你叫什麽啊?”小姑娘跟何淩風道別後走了幾步,又跑回來向淩風問道。


    “我叫何淩風,如何的何,淩駕的淩,風雲的風。”何淩風回答得十分認真,仿佛在接受私塾老師的考試一般。


    小姑娘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而後說,“我叫風靈兒,你可記住了,千萬不要忘記啊。”


    說完,她怕何淩風沒記住,還特意拉起他的左手,用一根纖細玉指在何淩風的手掌心中比劃書寫起來。


    玉指落在掌心,觸之柔滑冰涼。何淩風一動也不敢動,直到小姑娘寫完轉身離開。


    何淩風就那樣保持著伸出左手的姿勢,目送著小姑娘走遠,半晌才回過神來,放下手掌,轉身望向山崖外。。


    但見一片璀璨紅色霞光正懸在遠處山峰頂上,在他年輕稚嫩的臉龐上也映照出一片紅霞。


    “真美呐…”他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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