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十九年。大雨連綿。閔河以南,沿海一帶多處地方堤壩崩塌。凶猛的洪水衝垮無數城鎮與村莊。以致數十萬黎民痛失家園流離失所。宣德帝大開糧倉,兩月內連派三次欽差前往災區救援。卻終究無法麵麵俱到。以致走投無路的百姓鋌而走險。一時流匪四起,民不聊生。


    金鑾殿內。宣德帝麵色沉重地看著手中,派去賑災的巡撫加急送來的折子。沉聲問道:“可有人想出對策?”


    下麵百官麵麵相覷皆不做聲。今年雨季來勢洶洶不同以往。災民眾多。從全國各地運往災區的物資數次被劫。且多為難民所為。法不責眾。如此多的難民成為劫匪,令各地知府焦頭爛額。


    鎮壓,則勢必讓劫過物資的難民徹底與朝廷對立。不鎮,則讓普通百姓對朝廷失望,繼而引發更大的動亂。如此吃力不討好的事,自是無人願做那出頭鳥。


    看著底下官員無人應聲,宣德帝怒道:“食百姓之俸祿,不能解民之憂。要你們何用?”


    “皇上息怒。”戶部尚書硬著頭皮站出來,道:“臣以為,難民劫掠。自是與盜賊同罪。當剿滅之,以定民心。”


    聽了戶部尚書的話,宣德帝麵色稍緩,接著道:“諸愛卿還有何提議?”


    看到這裏,諸大臣皆已明了。宣德帝這是早有此意。隻等有人提出了。畢竟是一國之君,不好自己說出清剿難民的話。由臣子提出,便有了一塊遮羞布。以免失去民心。一時間滿朝文武紛紛應和。


    待得時機差不多了,宣德帝便問道:“依眾卿家所言。應派誰去鎮壓?”


    衛將軍蒙珅出列,道:“微臣願率兵前去鎮壓。”這蒙珅也是個性子直的。他是看不懂朝堂這些彎彎繞繞。隻是聽到皇上需要派兵,便站出來了。


    宣德帝滿意點頭,就要下旨。


    “父皇,兒臣有話要說。”四皇子向前邁出一步,麵向宣德帝道。


    見是他出來,宣德帝期待道:“皇兒可是有何提議?”對於這個四子,宣德帝還是極為滿意的。自五年前蘭妃遇害後,這四皇子便漸漸蛻變。


    本以為蘭妃的離去,會令自己這自小性子柔弱的兒子從此一蹶不振。誰知這四子卻是出人意料的開始崛起。先是在課堂上,提出以農為本的思想觀念。之後又提出間作製等農作方式。令所有人大為驚異。今年參政以來,更是屢屢提出不少獨特見地。讓宣德帝對他更是日益喜愛。


    此時見他出來,自是極為期待。


    “回父皇。兒臣確是有所想法。隻是不知是否可行?”


    “哦?”宣德帝心裏一喜。道:“說來聽聽。”


    “兒臣以為,難民眾多。一味鎮壓,不免兔死狐悲或可引起集體暴亂。”四皇子頓了一下,道:“難民劫掠皆因饑荒。若是能讓他們吃飽,自然不會作亂。”


    “四皇弟所言極是。隻是難民這麽多。要讓每一個人都能吃飽。卻是不切實際了。”大皇子道。戶部尚書乃是他的嶽父。如今提議被否。自是要下絆子了。


    “大皇兄怕是誤解了。”四皇子笑道:“皇弟所說的,是讓他們吃飽,並不是要養著他們。”


    “哦?”大皇子嗤笑道:“不養著,難不成讓他們吃泥土麽?”


    “正是如此。”四皇子點頭。似是對大皇子誇獎般,道:“大皇兄果然聰慧。皇弟著實佩服。”


    然後轉過身麵向宣德帝道:“兒臣以為,閔州一帶靠海而居。州郡建設卻並不是很好。兒臣曾仔細研究過。我大祁閔河以南,將近三分之二的的城鎮都是靠海而建。每過幾年便會有大小不等的水災發生,很是勞民傷財。此次更是多處堤壩崩塌,衝毀了多處城鎮。兒臣便想。借著這次水災何不幹脆全部重建。”


    宣德帝點頭,道:“沿海商貿發達,乃重要稅收之地。自是要建。隻是許多房屋並不需要重建。”


    早就料到宣德帝會有此一說的四皇子道:“父皇,兒臣可否讓您看樣東西?”


    “要看何物?”宣德帝疑惑。


    四皇子一笑,叫過一名太監吩咐了幾句。那名太監隨即走出殿外,似是去拿東西。


    “四皇弟可真有趣。滿朝正在商討如何處理四處劫掠的難民。你卻這時候來給父皇獻寶。”看到四皇子的作為,大皇子不陰不陽道。


    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二皇子笑道:“大皇兄稍安勿躁,四皇弟為人最是穩妥。此時呈上物品,自是與難民之事有關。”說罷,轉過身子對著四皇子笑眯了一雙鳳眸。


    “二皇兄所言甚是。”兩人相視一笑。


    此時,門口傳來太監的傳話聲,說是四皇子要的東西到了。宣德帝看了四皇子一眼。見他似是胸有成竹便命人進來。


    一時殿中眾人全都望向大門的方向。隻見一名姿容中上的宮女,拖著一塊帶著輪子的木板進入大殿。木板上麵放著一塊石頭。一時間,整個大殿回蕩著嘎吉嘎吉的聲音。這名宮女在進入大殿之後便跪地叩拜。


    “奴婢纖雲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正是改回自己本名的徐纖雲。


    “平身。”


    “謝皇上。”起身後,徐纖雲便退到一旁侯著。


    四皇子走到那塊木板前,摸著上麵的石頭,道:“父皇,這便是兒臣讓您看的東西。”


    宣德帝詫異,道:“便是這塊石頭?”


    四皇子神秘一笑,道:“這可不是普通的石頭。”


    說罷,抬腳向那塊石頭踹去。隻見那塊石頭被四皇子踹得翻下木板滾了幾滾。又命人拿來棍棒用力敲打。石頭上麵落下細小的粉塵。


    眾人皆是不解。大皇子笑道:“四皇弟這是在為我們表演雜耍麽?”


    四皇子懶得理他,徑直對著宣德帝道:“父皇,若是沿海堤壩,城鎮皆由此物建成。當可抗中小型水災。”


    見隻是如此,宣德帝失望道:“皇兒,建設堤壩所用石料均比此物上層。這,怕是難堪大用了。”


    宣德帝還真客氣,徐纖雲想。要真隻是石頭的話。何止是難堪大用。簡直是毫無用處。忽然覺得渾身有些不對勁,偷偷向四周打量。便看到了一臉笑意瞅著自己的二皇子。徐纖雲一個白眼翻過去。這家夥發情也不看地方。


    自打蘭妃去世之後,徐纖雲就徹底放棄了出宮的打算。至少在四皇子成年之前,是不會離開的。五年前蘭妃遇害,龍顏震怒。卻並沒有查出到底是誰所為。這些年徐纖雲跟四皇子也私下多方查探,皆是一無所獲。隻得將心思全都撲在討好皇上身上。以求能為四皇子謀個好出路。日子倒也過得順風順水。


    唯一讓徐纖雲頭疼的便是二皇子了。這花名在外的風流王爺似是對她格外上心。即使封王搬出宮了,也總是三番五次的跑來逗弄自己。一來二去的,倒是跟四皇子感情日益深厚。令她暗暗吃醋,自己精心調教的小人,不知不覺就被人占去了一角。


    “父皇有所不知,此物並不是石頭。”二皇子道。


    “哦?此話怎講?”


    二皇子憋了一眼縮在一邊的徐纖雲,笑道:“這便要問四皇弟了。”


    四皇子接道:“父皇,此物名謂水泥。乃是由石灰石,粘土和鐵礦粉等混製而成。隻要用此物與石料混合使用,定可收到奇效。”


    “此話當真?”宣德帝一陣驚喜。若是如此,當可一試。


    “絕無虛言。”


    “好。”宣德帝一陣大笑。道:“皇兒真是有心了,若此法可行,定要論功行賞。”


    “兒臣謝過父皇。”


    解了一樁心事,宣德帝看著四皇子更為滿意了,道:“想來難民之事也與此有關了。”


    “父皇明鑒。”四皇子道:“兒臣便是由此事想到。難民眾多,或可招募來一部分做建設之用。傭金便換成糧食分出。我國國土遼闊,剩下的難民大可招來開墾荒地。或是建設新城。傭金同樣換成糧食。開墾出來的農田,一部分先種上些周期較短的蔬果。這樣用不了多久,開墾農田的難民便可自給自足。待到沿海完工。難民們便可回到故土休養生息。而開墾出來的農田,自是要歸還朝廷。這樣一來,豈不一舉兩得。”說完,四皇子便站到一旁等著宣德帝回話。


    滿朝皆驚,難民竟可如此利用?不禁都在衡量此事的可行性。半晌,一陣大笑傳來。宣德帝龍心大悅。連讚三好。道:“皇兒真乃朕之福星,這樣的方法也隻有你能想的出來。”


    四皇子忙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連道父皇過獎。


    二皇子也轉過身,對著四皇子豎起拇指。


    這廂大皇子看到宣德帝對四皇子如此讚譽。不由哼道:“此法看起來甚美,隻是四皇弟怎能肯定那些難民會受招募?”


    四皇子看了眼大皇子,略帶深意道:“若是迫於生計不得不鋌而走險的難民,自是可以招募。那些別有用心,想要趁火打劫的刁民。自是不願做回良民。這樣的刁民,大可鎮壓了事。想必百姓也不會有所異議。”


    宣德帝對四皇子的回答極為滿意。難民一事,就此拍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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