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在碳木森林的旁邊住著一家人,他們是班吉爾哥哥、科蘭蒂妹妹,還有他們的爸爸媽媽,但是,很不幸,他們的媽媽生了病,花了很多錢醫治也沒有好轉,沒過多久就死去了。雅*文*言*情*首*發


    爸爸再娶了一個妻子,班吉爾和科蘭蒂有了一個新媽媽。新媽媽不喜歡他們,他們家太窮了,養不起兩個孩子。


    新媽媽就和爸爸偷偷商量:‘我們得把孩子丟到森林裏去!不然,我們都要餓死了啊!’


    ‘不行,那太殘忍了。’爸爸說。


    ‘好啊,不行的話,那你去找足夠的食物的來養活所有人啊。’新媽媽說,‘明明隻是個孩子,卻吃的那麽多。’


    爸爸雖然不忍心,但因為實在太窮了,他最後同意了新妻子的辦法。‘等到明天,明天,我去森林裏砍柴的時候,會帶著他們一起去,到時候把他們丟掉。’……”


    說到這,克拉克突然哆嗦了,一把抱住蘭斯的腰。蘭斯摸摸他,問,“怎麽了呀?”


    小克拉克驚恐地期期艾艾地說,“我我、我今天吃了一個蘋果派一盒牛奶兩個煎餅十二塊奧利奧還有十一顆草莓一個蘋果。吃、吃那麽多,媽媽會不會把我丟掉?”


    蘭斯吧唧親一口,誇獎道,“真聰明,算的真清楚。”他一邊摸著克拉克的腦袋一邊想,寶貝兒啊,不用擔心呀,就算真被扔了,遇上老巫婆的話……我一定會好心提醒,讓老巫婆趕快逃命滴!


    克拉克,“o///o?”


    蘭斯,“我們繼續講故事嗎?”


    克拉克紅著臉往蘭斯的肚皮上一趴,唔了一聲,嗅著哥哥身上清甜的柚子香波的味道。


    “咚咚咚。”木門被敲響,瑪莎媽媽走過來,抽走蘭斯手上捧著的童話書,合上放在桌子上,再把床頭燈扭熄,說,“兩個小壞蛋,該睡覺啦。”


    “好的。”克拉克抱著哥哥說。


    蘭斯看著天花板上熒光閃閃的星星貼紙,他總覺得自己應當經曆過這些事,但仔細想想,一時又記得不起,像是在重遊記憶。他明明應該已經長大成人。


    過了幾天,到了星期六,強納森和瑪莎準備了豐盛的食物,帶著兩個孩子去附近的樹林野餐。悶在家裏隻看孩子看書看電視可不是強納森的教育方陣,他立誌要把兩個男孩撫養成真正的男子漢,前括,同他一樣的男子漢,後括。


    “有人在叫我。”嘴巴裏塞著麵包的克拉克突然偏過頭看著一個方向,說。


    “誰在叫你?”蘭斯問。


    “不知道,我不記得那是誰了。”克拉克說。


    “那就是你聽錯了,說不定是隻小貓。”蘭斯說。


    克拉克,“o o?”


    沒過一會兒,克拉克又兀的扭頭,“他又在叫我了。”


    蘭斯不解地看向克拉克目光注視的方向,森林翠綠幽深,除了偶爾傳出的幾聲清脆鳥鳴別無其他。畏懼的情緒詭秘地在心頭嫋嫋升起,明明是陽光明媚熾烈的午後,他卻驀地覺得脊背生寒。蘭斯這才發現野餐布上隻坐著他和克拉克兩個人了,剛才瑪莎去取東西,卻發現車子無法發動,因為隻是十幾米外,就讓蘭斯帶著弟弟坐在原地,強納森爸爸則去幫忙修理車子,隻過一會兒看一下兩個孩子。


    克拉克的藍眼睛像蒙上了一層霧,他晃悠悠站起來,噠噠跑了出去。蘭斯急忙追上去,但趕不上他的速度,拚了命才綴在後麵一直沒將克拉克弄丟。克拉克跑啊跑,又突然毫無預兆地停了下來,從極動到極靜,過大的反差讓人有幾分不適。


    蘭斯站在原地喘氣,看到克拉克似是從混沌中清醒過來,神色震動,回顧四野全無憑依,恍然無措。等被蘭斯拉住手,才稍微安靜了點。


    “為什麽突然跑了?”蘭斯問。


    克拉克冒著傻氣,像是自己也不明白,“我不知道,我記得我們正在吃蘋果。”


    蘭斯抓緊他的手,看看周圍,厚重潮濕的霧氣仿佛活物般重重包圍過來,黑暗自四麵八方染上。他抬起空著的那隻手,他的手表上有個小小的指南針,指針快速地一圈圈轉動個不停。蘭斯心裏登時咯噔了一下,他深呼吸,握緊克拉克的小手,“牽住我的手。”


    蘭斯覺得自己應該給自己和克拉克加個防護罩,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是在夢中,他根本喊不動係統。於是隻能帶著克拉克深一腳淺一腳的探索著前進。


    ——兄妹偷聽到爸爸說的話,傷心極了。但班吉爾想了個好辦法,他撿了許多小石子放進兜。


    ……


    兄妹倆坐在草地上玩耍,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等醒來時,天已經黑了。


    可蘭斯害怕得哭了起來。班吉爾牽著哭泣的妹妹,循著小石子的軌跡回了家。——


    “有人在喊我。”克拉克又說。


    這回蘭斯也聽到了,但和克拉克聽到的有所不同,好像是一個女孩子在啜泣,然後隱約是男孩子的聲音,在說,“別害怕,小石子會帶我們回家。”


    蘭斯低下頭,迷霧詭異的在地麵附近散去,前方有幾顆小碎石子,像是在指引著某個方向。是該沿著這石子走呢,還是不該呢?


    就在他們的眼前,隔著一層朦朧的迷霧,出現了兩個小小的身影,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小女孩。但又和童話裏不盡相似,因為兩個孩子的衣著都是現代的著裝,那個小男孩棕發棕眸,小女孩則是金發褐眸,戴著一頂毛線織的紅帽子,耳朵邊垂著兩個小毛線球,蘭斯總覺得那個小女孩看上去有點眼熟,可短時間也記不起來她到底是誰。


    小女孩注意到他們的存在,轉過頭,對他們笑了笑,“克拉克,蘭斯。”


    克拉克同他打招呼,“你好,蘇珊,你好,蘇珊。”


    蘇珊——這個沉寂了很久的名字在蘭斯心底亮了亮,蘭斯終於想明白一切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了。


    畢竟這是在記憶中。


    這是他和克拉克已經經曆過的事情,隻是年代久遠,已經十分不清晰,所以他才會到現在才把這件事給回憶起來。


    這是他七歲的時候發生的事,那年克拉克六歲。


    蘇珊是他們同班一起玩耍過的小朋友,和他們同齡,但一直生病,因為化療剪短了頭發,總是戴著媽媽給她織的紅帽子。是個很堅強時時掛著笑容的好女孩,但是她沒有和蘭斯還有克拉克他們一起升上小學。


    在斯莫維爾公立小學開學的三個月前,她就病逝在醫院裏。


    蘭斯記得他和克拉克還去參加過這個同學的葬禮,送上過一束白百合。而眼下這件事,就發生在蘇珊去世之後,蘭斯和克拉克是一年級生的時候。


    也是森林深處的呼喚,突如其來的迷霧,稚幼亡魂的魅影,j□j的重疊。當時他牽著克拉克沿著詭異出現的石子路一直走一直走,最後離開了森林……好像到了這就沒有後續了,又好像不是這樣。


    既然是已經發生過的了,蘭斯決定下來,就硬著頭皮照著這路走了下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們終於走出了樹林的邊緣,看到了自家鋪的野餐布和不遠處正在修理車子的父母,他們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現,他又看了看手表,距離他們離開的時間,將將過了三分鍾。


    仿佛一場夢。


    不,就是一場夢。


    但蘭斯不知道該如何從這場夢中脫身。


    他記得蘇珊,可和蘇珊在一起的那個小男孩是誰呢?


    ——從前有一個孩子,他和任何人都不一樣,他的全身都是枕頭做的。枕頭做的軀幹,正頭做的四肢,枕頭做的手指,他的頭則是一個圓枕頭。眼睛和鼻子則是紐扣做的,還有線縫合的微笑的嘴巴。連他的牙齒,也是小小的枕頭組成的。——


    蘭斯是個很擔心的人,白天遇到的事情太詭異了,叫他心有餘悸,一直不敢放下心來,他不敢離開克拉克,便摟著克拉克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到了半夜的時候,蘭斯突然一個心悸,從夢中驚醒過來,他眯縫著眼睛,恍惚看到窗前搖晃著一個形狀奇怪的黑影。


    蘭斯嚇得心髒都停了一拍,那個詭異的“人”一步步走他的床頭,蘭斯終於看清楚,這竟然是一個全身用枕頭做的人。


    ——枕頭人擁有一份奇妙的工作,每當有人因為遭受痛苦而要自尋短見的時候,他就會出現,緊緊的抱住對方,大呼“等一等”


    然後,枕頭人會回到那個人年幼的時候,告訴他以後將會遭遇的痛苦和煎熬以及最後自殺的悲慘結局,然後勸說他在成長之前結束自己的生命,讓以後的悲劇不會發生。——


    “別害怕,蘭斯,別害怕。”枕頭人對蘭斯說。


    “你是誰。”蘭斯問。


    “我是枕頭人。”蘭斯看到那張用圓枕頭做成的臉上,線縫出來的微笑。


    “你來找我做什麽?”


    “蘭斯,可憐的蘭斯。”枕頭人的聲音那樣悲傷,“你不知道自己在以後會遇到多麽可怕的事情。”


    “……”現在這個場景已經夠可怕了。


    “可憐的孩子,你的未來坎坷險阻荊棘纏遍,背叛,侮辱,強迫,你的親人會離開你,你的愛人會離開你,你不屬於這個世界,這個世界終將離你而去。你會失去生的欲望,在絕望中放棄自己的生命。”


    “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呢?”這樣問著,蘭斯卻隱隱覺得自己似乎遺忘了什麽十分重要的東西。


    “我是來勸說你自殺的,我是說,勸說你現在自殺。”枕頭人仍然微笑著,團團的圓臉蛋,塞滿了棉花,看上去軟綿綿的可愛,讓人忍不住心生好感,他理所當然地說,“與其經曆過那麽多痛苦再在痛苦無助中死去,倒不如就現在在柔軟和幸福中死去,這樣更好,難道不是嗎?”


    蘭斯找了半天調子,還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這太荒謬了。


    “可憐的孩子,”枕頭人說,“我不會強迫你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完,隻是一眨眼,蘭斯的床前便失去了枕頭人的身影,隻有一片空落落白茫茫的月光。蘭斯怔忡了片刻,驀地就意識到自己遺忘了什麽重要的東西,他猛地回過頭,發現整張床上隻有自己,原本應該躺在自己身邊的克拉克已然不知所蹤。


    蘭斯在夜色中摩挲著前進,呼喚克拉克的名字。夜晚的森林安靜極了,地麵上疊疊的落葉散發著腐爛的氣息,綠厥蜷縮成一個個圈兒,花兒籠起她的花瓣,雲雀早已在灌木中歇息,枝頭偶可瞥見幾隻貓頭鷹,在黑暗中睜大分外明亮駭人的閃爍著綠光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啊轉,再轉啊轉,看看這,又看看那,然後緊緊地盯著蘭斯。克拉克小小的身影終於在他前方的某個方向出現,蘭斯追了上去。


    他卻看見克拉克走去的方向,迷霧退卻,燈火灼灼亮起,幾乎燙傷黑暗,這漫長可怕的夜晚,這間屋子實在是太醒目了。


    ——……迷路的班吉爾和科蘭蒂一直走一直走,他們又渴又餓,夜幕也降臨下來,黑暗漸漸將他們包圍,叫這可憐的兄妹倆害怕不已。


    就在這時,他們瞧見了一絲燈火,讓他們追逐著前進。他們終於到達那件屋子。


    天呐!


    兄妹倆簡直不敢相信他們的眼睛!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神奇的房子呢?他的瓦片是黑色的巧克力,淺色的牆壁是餅幹,五顏六色的糖果裝飾在上麵,還有香甜的奶油和果醬,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蘭斯記得這個情節,具體的暫時想不清晰,他遙望見克拉克推門進去。他躊躇在不遠處,因為他也無法確定那個就是克拉克。可難道他還能退縮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那個就是克拉克呢?


    不,沒有萬一。


    蘭斯記起來了,那個是克拉克。


    他和克拉克進了那間糖果屋。


    “我們就在等你呢。”蘇珊站在門口對蘭斯招招手。


    蘭斯看見她蒼白的臉,尖下巴大眼睛,微笑的時候十分可愛。可蘭斯現在卻覺得毛骨悚然,他鼓足勇氣踏進了這香氣彌漫的神奇房屋。


    屋子裏沒有老巫婆,蘇珊領著他走上2樓,一個敞亮的大廳,中央是一章長長的圍著擺滿食物糖果的餐桌,坐著克拉克,先前見過的棕發男孩,蘇珊說,“挑個位置吧。這裏有很多好吃的。你可以隨便挑選。”


    蘭斯自然是坐在他的小克拉克的身邊,克拉克神色泱泱的,半伏倒在桌子上。蘭斯湊過去抱了抱他,問他怎麽了,克拉克隻說他提不起力氣來,但說不出這是為什麽。


    “很高興見到你們。”蘇珊笑容燦爛,“我一直想邀請別人來玩。”


    “你的爸爸媽媽呢?”蘭斯問,“你……你不回去嗎?”


    “我有傑西了。”蘇珊說。


    蘭斯瞟了瞟坐在蘇珊身邊的陌生男孩,他還是記不起這是誰。


    蘇珊介紹說,“這是傑西,我最好的朋友。”


    傑西?蘭斯可不記得有這麽個人。可他又琢磨了一下,這個小男孩看著也有幾分眼熟……他記得他和克拉克之後是逃脫了的——這是廢話,如果沒有逃脫就沒有後麵的一大段情節了。他記得逃脫之後,他調查過這個男孩。


    快想起來!快想起來!蘭斯催促著自己,真想用錘子敲敲自己的腦袋。


    蘭斯又想起了一些片段,揣摩著說,“我們來玩捉迷藏吧。”


    蘇珊笑著答應了。


    蘭斯在心裏對蘇珊道歉:親愛的老同學,雖然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請原諒我和克拉克無法一直陪著你。


    他記得的,他就是趁捉迷藏的時候帶著克拉克逃了出去。


    蘇珊趴在桌子上用手臂捂住眼睛,大聲地從一百開始倒數。


    蘭斯背起克拉克,臨走時,他回過頭,看到那個傑西沉默不語地坐在餐桌的另一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們。蘭斯不敢再耽擱,趕緊往走廊的另一端跑去,那裏有下樓的階梯。


    他噠噠噠噠地順著樓梯往下逃,可是一層階梯下去,他抵達的不是一樓,而是又一個階梯拐角。連著跑了三層,蘭斯還是沒能到達一樓。


    而蘇珊數數的聲音一直沒有變遠,她已經倒數到了8o。


    蘭斯花了三秒鍾考慮,又轉身跑了上去,這回總算麵對的不是樓梯拐角,而是他剛才出來的走廊,兩邊是一間間房屋。


    傑西已經從餐桌邊走了下來,他就在蘭斯麵前的幾步之外,說,“認真點。”


    他說得很輕,聲音嘶啞,像是磨砂紙從玻璃上擦過,滋拉滋拉的刺耳難聽。叫做傑西的男孩轉過身,蘭斯看見他身上有奇異的變化,有什麽東西慢慢地覆蓋上了他的皮膚。蘭斯仔細一瞧,發現那是疤痕。


    燒傷的疤痕。


    蘭斯悚然而驚,陡然記起來了。他全部記起來了。


    事件當時他是不清楚這個男孩是誰的,但過後他調查過的。蘇珊居住的房子以前曾經發生過一場火宅,住在那的一個小男孩被燒死了,那個男孩就叫做傑西。


    這到底是夢,還是回到了過去?


    蘭斯卻想問,然後他打開一個房間走了進去。


    世界煥然一新。


    “醫生,醫生,他醒了!”


    蘭斯看到兩張熟悉的臉,“爸?媽?”


    “……你是怎麽搞的啊,看個電影出來,莫名其妙昏倒在電影院門口。也不知道是什麽病,一直昏迷了好幾天?……”


    “哦。”他麻木地回答著。


    不,這不大對。


    “下午就可以出院了,我買了好吃的,給你補補身子,有你愛吃的。”


    他看著窗外斑駁跳躍的光斑,仍然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到底哪個才是夢呢?


    他走在路上,身旁是絮絮叨叨的母親,人群流水般地從他身邊經過,這裏是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城市,熟悉的語言……是的,他應該覺得這一切熟悉而親切的。


    可為什麽現在他卻感到了這一切陌生地讓人害怕?


    “蘭斯……蘭斯……蘭斯……”


    他回過神,身邊的場景全部消失,隻有黑暗柔軟地擁抱著他,克拉克靠在他的肩膀上低聲呼喚著,一遍一遍,低聲呼喚著。


    蘭斯抱住虛弱無力的克拉克。


    傑西突兀地出現,他全身都是燒傷的癍癩,情形頗為恐怖,他扯了扯可怕的嘴角,問,“為什麽要主動離開呢?”


    “……”


    “這才是你真正想要的吧。”傑西上前一步,“陪蘇珊在這裏玩吧,我能給你你想要的東西。”


    “……”


    “為什麽呢?我都已經做到這一步了。蘭斯,你的未來隻有痛苦,為什麽喊停呢,你可以和我們在一起,這裏沒有痛苦,也不必長大,有甜蜜的糖果和柔軟的蛋糕。留下來吧,留下來陪著她吧。”


    蘭斯後退一步,“這太懦弱了。”說完,他背著克拉克,頭也不回地跑出了房間,蘇珊的倒數已經隻剩1o秒。


    “……1o……”


    樓梯口。


    “……5……”


    一樓。蘭斯鬆了一口氣。


    “……3……”


    蘭斯的手搭上門把手。


    “……2……”


    打開門。


    “……1……o……”


    蘇珊跑到走廊上,看到傑西,有點生氣地說,“你怎麽不好好躲起來,真沒意思。”


    傑西說,“那兩個孩子走了。”他摸摸蘇珊的頭,“但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在這裏,就不會有‘未來’這種痛苦了。”


    ***


    “這裏是我們的新家,蘇珊。”爸爸媽媽領著蘇珊走進新房子,新房子真漂亮,有棕黑的瓦片,從外麵是淺色的牆壁,房子裏麵的牆上則貼著有五顏六色小花的壁紙。


    “爸爸媽媽得出去工作,你自己乖乖待在家裏,不要到處亂跑,知道嗎?”媽媽這麽和蘇珊說,蘇珊點點頭,沒有什麽情願不情願的,媽媽的話是通知,不是請求她的許可。


    等到爸爸媽媽走了,蘇珊看了會兒電視,覺得無聊,她聽到雨絲打在窗戶上發出沙沙沙沙的聲響,就走過去拉開了窗簾。


    吱呀——吱呀——


    前任房主修建的院子裏,秋千沒有人推自己蕩了起來。


    蘇珊看到秋千上坐著一個男孩子。


    這不是她搬來新家之後第一次看到這個男孩子了,她已經見到過他好幾次。這個男孩一直站在院子裏,有時候站在門口,有時候站在走廊,隻是不進屋子裏來。


    爸爸媽媽似乎沒有發現這個男孩子,蘇珊也沒有提起過。


    下雨了,他怎麽還在外麵呢?多冷啊。


    這樣想著,蘇珊從沙發上爬下去,她努力地自己穿上小雨衣,又拿了她的小雨傘,打開門,踩著泥濘走到秋千旁,舉著她的小傘遮在男孩的頭頂。


    “你冷嗎?”


    男孩看了她很久,眼神比落在她身上的雨更加冰涼。


    蘇珊笑了一下。


    男孩終於點了點頭,說,“冷。”


    “進屋子裏來吧,屋子裏暖和。”蘇珊說,她對男孩伸出手。


    男孩牽過她的手,站起來,同她一起往房子走去。隻留在兀自微微搖動並漸漸平複下來的秋千。


    吱呀——吱呀——


    “你叫什麽名字?我叫蘇珊。”


    “我叫傑西。”


    “你也住在這裏嗎?”


    “唔……”


    “你能陪我玩嗎?”


    “……,好吧。”


    待到傍晚,蘇珊的爸爸媽媽下班回家。


    看到蘇珊一個人坐在地毯上自言自語地玩耍,時不時地對著空氣說幾句話,像是身邊還有另一個人一樣。


    蘇珊的媽媽皺眉說,“這真是一個奇怪的孩子。”


    她的爸爸不以為然,附和說,“是啊,真是個奇怪的孩子。”


    ***


    蘭斯在夢中皺了皺眉,睜開眼睛,看到占滿他視線的一張大臉,然後恍恍惚惚感覺到手被握著,暖呼呼的。


    他懶洋洋地問,“幾天幾號了?”


    克拉克趕緊回答。


    蘭斯點點頭,“幸好沒有錯過大學考試。”他深深地看了克拉克一眼,直把克拉克看的臉頰薄紅。


    過半晌,蘭斯才輕聲說,“……果然還是小時候可愛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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