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可沒辦法在醫生才說了自己病情嚴重,沒過幾分鍾就站起來活蹦亂跳。所以他隻能病怏怏地歪在病床上,目送克拉克離開。


    克拉克離開沒幾分鍾,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請進。”


    像是一路狂奔過來的氣喘籲籲的斯王恩爸爸就站在門邊,他看上去像是剛從被窩裏被拉出來,雖然身上邋遢,可眼睛依然明亮,“蘭斯,你沒事吧?”


    “我還好……”


    “這可不是什麽小病,萬一有什麽差錯也是會出事的。”斯王恩爸爸痛心疾首似的,抓住蘭斯的肩膀,“你還那麽年輕,還有那麽長的人生,怎麽能被這樣的事耽誤呢?……”


    “呃,我還活著呢……隻是個肺炎吧?我記得不是絕症……”蘭斯說,並在默默地在心底想:如果我平時勸你好好吃飯的時候,你也有這種覺悟該多好……


    “是的,是的,你千萬不要把這放在心上,我們一定能把病醫好的!你會好起來的,一定會平安無事的。”斯王恩爸爸熱淚盈眶。


    “……”蘭斯:等等,難道是我記錯了?我得的難道是絕症?o o


    “我得給你換到大醫院去。這種鄉下醫院我可不放心。”斯王恩爸爸站起來,在房間裏踱步,提出建議說。


    蘭斯啼笑皆非,剛勾了勾嘴角,他的手摸進褲子口袋裏,然後兀的發現……他的口袋空了。


    原本放在裏麵的“神門鑰匙”六邊形銀色金屬片不翼而飛了。


    ——


    與此同時。


    盧瑟的轎車正平穩快速地駛向目的地。


    “萊克斯?你還好嗎?萊克斯?”萊昂內爾盡量讓自己溫柔的發問,可他越是接近,縮在角落的萊克斯就顫抖的越厲害。


    萊昂內爾向萊克斯伸出手,他想撫摸一下自己可憐的兒子。


    “別打我,爸爸,別打我,萊克斯知道錯了……”萊克斯說話的樣子,讓萊昂內爾瞬間想起,很多很多年前,那個暴風雨和閃電交加的夜晚,站在天台邊緣瘋狂幾欲躍下的男孩。


    萊昂內爾覺得心中的暴躁無處發泄,他抬起頭,不經意瞥見司機在後視鏡中暴露的一線窺探目光,立即破口罵起來,“看什麽看?開好你的車!”


    司機神色一凜,有如活魚被刮鱗刀狠狠刮了一刀,坐直在座位上,挑了挑眉毛將視線放回前方,隻是心思仍在後座兜轉,腹誹著:有錢人也就那樣,晚上也不能多睡一張床。瞧這樣子,他過的還沒我舒心呢。


    正胡七八糟地亂想著,司機一眨眼睛,一個人影像是毫無征兆地出現在馬路中間,就在他們車子的正前方,司機嚇得猛踩刹車,好險終於在這突然闖入的路人前麵將將一米的距離處停住。


    “你在幹什麽?!”萊昂內爾發怒地問。


    司機打個寒顫,“有人攔路……”


    他再轉過頭時,前麵已經沒有人了,話音還未落,萊昂內爾旁邊的車窗被人扣了扣。老盧瑟轉過頭,看到車窗外的克拉克,他對克拉克翻了個白眼,醞釀了片刻,才搖下了車窗,“你想幹什麽?”


    “我想確認一下萊克斯是不是被你帶走了。”


    “你現在確認過了,所以,可以走了?”萊昂內爾微微昂著下巴,“我還得帶萊克斯回去給他治療。”


    “很抱歉打攪您,但是作為萊克斯的朋友,我不能不擔心他,我不知道我是否該讓他回到你的身邊……他看上去情況很不好,雖然先前他也發病,可卻並沒有像現在這樣……”


    “你這是什麽意思?”萊昂內爾冷冰冰地盯著克拉克,“萊克斯在‘你的朋友’這個身份之前,是‘我的兒子’,我,萊昂內爾·盧瑟的兒子,我的繼承人。我們的血脈親緣可比你們那不知從哪路而起的狗屁友情牢靠多了。”


    雖然被諷刺了,克拉克卻安心了不少。


    “哼,放心,我一直記得,萊克斯是我的兒子,我正妻生出的孩子,我培養了二十多年的繼承人。……在世界上,不會有比我更關心萊克斯的人。”


    ——


    轉眼幾天過去。


    蘭斯被批準下床重見天日。


    “已經好幾天了,你有得到萊克斯那邊傳來的訊息嗎?他現在還好嗎?”蘭斯問。


    克拉克也頗為困擾,“我不知道,我打過電話給盧瑟先生,可他完全不搭理我。”


    蘭斯歎氣,他擔心萊克斯的事,但“鑰匙”弄丟的事情卻在萊克斯的事情之前。他無法控製,無法控製這兩件事在心裏的排序,無論如何,他都沒辦法將其他人的事情置於克拉克之前。萊克斯是他的好朋友,可克拉克是這個世界上對於他來說最重要的人,盡管不願意將他們放在一起比較,但是蘭斯知道,比起萊克斯來,克拉克才是被他放在心上第一位的人。


    克拉克也同蘭斯一般,雖然他對萊克斯的事情也十分上心,可一想到躺在病床上需要人照顧的蘭斯,他就沒辦法將心神全部放在萊克斯的事情上,也沒辦法全天都為了調查萊克斯的事情而奔波。


    或許這隻是一個開端,又或許這細微的分歧早就存在。


    一個人的善良也是有限的,你永遠優先將他給予你最愛的人。閑時你會把他分一點給其他人,可你並不知曉這是不夠的,你不能討好所有人。朋友和愛人,有時是相互矛盾的命題。


    直到很久以後,萊克斯終想明白,對蘭斯和克拉克這樣說,帶著微笑,“是的,我們是朋友。但也僅限朋友。”


    事實上,同他們擔心的一樣,萊克斯的情況越來越糟。


    “砰!”萊昂內爾焦躁地在房間裏踱來踱去,他隨手抄起一隻古董花瓶,用力地砸在地上,一聲巨響。


    書房的門在沒有敲門的情況下被開啟,盧卡斯走進來,他掠了一眼狼藉的地麵,說,“不收拾一下地麵嗎?不怕自己踩到碎片?”


    “我可以沒有允許你隨便進入我的房間。”萊昂內爾摸一把臉上僵硬的肌肉,說。


    “所以,那又怎樣?”盧卡斯聳肩。


    萊昂內爾看著這像是在用麵無表情表達自己無聲的得意的小子,越看越不順眼。是的,他一直不滿意萊克斯這個軟弱的繼承人,可瞧著盧卡斯這模樣,他更不想自己有這麽一個繼承人。這小子算是什麽樣子?覺得兄長瘋了,就可以順理成章地繼承我所有的財產了?嗬……想是這麽想,可萊昂內爾的心裏深處知道,如果萊克斯真的瘋了,而且治不好了,他的財產就真的要被眼前這個囂張的小子繼承去了。無論如何,他都沒辦法任由自己的王國後繼無人。


    眼下萊克斯的情況並不樂觀,經過了那麽多專家的治療,他的病情不僅沒有得到緩解,反倒愈發惡化。原先他偶爾也會清醒過來,這幾天過去,他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瘋癲的時候越來越多,到了今天,已經足足十個小時,萊克斯都像是個蠢貨一樣蜷在角落裏。


    萊昂內爾看了盧卡斯一眼,將一份報紙遞給盧卡斯,“看看。”


    盧卡斯撿起那份報紙,定睛一看,瞳孔微縮——《萊克斯·盧瑟確患嚴重精神病:瘋癲疑有隱情,億萬身家又將落何方?》


    “你做的。”


    盧卡斯搖頭,“不,不是我。”


    “這件事被爆出來,得到好處的人隻有你。”萊昂內爾冷冷說,“除了你,沒有別人。”


    “你已經認定是我做的,那還來問我做什麽?”沉默了許久之後,盧卡斯抬起頭,這樣靜靜地回答。


    他隔著窗戶看坐在床上喃喃自語的萊克斯,看了很久,然後低下頭,翻開手心朝上,看自己手心上的疤痕。


    他還記得,那時候,哥哥半跪在自己的椅子前邊,給自己揩拭血跡時的小心翼翼的模樣。忽然覺得眼睛泛潮起來。


    就在這時,盧卡斯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身,他趕緊收起自己的軟弱來,醫生和護士和他擦肩而過,戴著金絲眼鏡的醫生微笑著對他點頭算作打招呼。


    盧卡斯看見他們進入房間,醫生半是哄騙半是強迫地給萊克斯塞下幾顆藥丸。


    盧卡斯盯著那個醫生的手,微微眯起了眼睛。


    ——


    咯咯,咯咯。


    寂靜的房間裏,突兀的響起幾聲令人不寒而栗的笑來。


    瑞秋女士盯著報紙上的新文頭條,眼睛裏流出了狂喜的神色,臉也憋得通紅,她捂住自己的嘴,好叫自己不得意出聲來,因為她還是隱約知道,她幹的這事是不地道的、見不得光的。


    突然,從她的身後插過來一隻手,直直地將她手上的報紙奪去。


    瑞秋轉過頭,看到盧卡斯,眼裏的光芒更盛,她瞟了盧卡斯一眼,局促地理著自己的衣角和鬢角,用甜蜜的聲音喚心愛的兒子,“哦,盧卡斯,你來了?你是來找我的嗎?吃飯了沒有?我去給你做點吃的吧?你喜歡吃什麽?我這裏沒什麽材料了,大概隻能做煎餅……”


    盧卡斯安靜地聽著她說話,卻不搭腔,眼睛裏的漠然麻木讓瑞秋漸漸不敢再說話,瑞秋女士怯怯地問,“你怎麽了?盧卡斯。”


    盧卡斯終於開口,“我還想問你呢,為什麽那個醫生會說,是‘我’指使他換掉萊克斯藥,好加重萊克斯的病情,讓萊克斯的病無法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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