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雁一行人斂息夜行,繞著芥子城走過一圈後,在破曉卯時回到了淩家堡,先查看柳河東的設計進度。那老道人果然是個癡狂煉師,躲在客房內室裏苦思冥想,工作了通宵達旦。


    見到易容後的雲雁,帶著三個陌生人闖入後,柳河東先被嚇了一大跳。待雲雁表露身份後,他便開始叫苦。說服用了五毒控心丹後,神思不清,丹田內毒素翻湧,實難安心完成任務。


    見他一副大汗淋漓,痛苦不堪的模樣,卻不像作偽。雲雁暗暗好笑,看來這人當真以為,吞下肚裏的薄荷糖是劇毒,產生了某種心理作用,癔想出症狀。


    她也不說破,從瓶裏挑了一粒青蘋口味的糖果交出,對那人說是臨時效力的解藥,可保一日平安。


    柳河東幾十萬年來,一直躲起來鑽研煉器,對外界所知甚少。在他的記憶裏,神州大陸上從未有過,這樣滋味的奇異物品,吃下去後滿口生津,甜香回轉,宛如仙丹。


    因青蘋糖的口感甚好,他對雲雁的話深信不疑,當真以為是解藥,心理作用再次發作。這一次卻是良性的,整個人一掃萎靡狀態,變得精神奕奕,肚子不疼了,腦子也靈光了。


    得到了“生命保障”的柳河東很是振奮,拿來通宵做出的的設計圖,攤在桌麵讓雲雁查收。他給這個引爆物取名叫:“八門連彈”,因為要將它分開安置,按照精密的位置,放到芥子城的八個外門與內門旁邊。


    雲雁與凜紫對視一眼,都覺得此人或許沒有作假。


    因為先前探查芥子城,發現它是個規則的八角形狀,每一個斜麵上,的確有一道外門供檢測,一道內門供通行。


    柳河東展示著八門連彈的圖紙,解釋說道,若要製造出令芥子空間顯形的力量,就必須同時均衡地,給予它的八麵壓力。如果隻集中在一點進行衝擊,不僅得不到效果,還會引發空間自帶的守禦力,很難再對它造成破壞。


    “我居住在這裏已久,對這個空間知根知底。”柳河東興奮說道:“想要不經過夜逝水的操控,強製消除芥子空間的隱形能力,就隻能這麽做。”


    玄猙看不下去了,哼了一聲:“看來你對夜逝水的忠誠,真是少的可憐。就算被雲雁逼迫做炸彈,也不用這麽開心地,策劃著轟他老家吧。”


    “嘿嘿……”柳河東撚起自己的胡須,笑道:“不瞞你們說,老夫呆在這裏幾十萬年,從來沒有動過心思,去對付這個須彌芥子。”


    “它是個真正精巧又龐大的神器。”他的眼睛很亮:“想要進行破壞,絕非一般人可以做到。”


    “一旦開動腦子,朝這方麵研究,我就有些停不下來。”那老道在原地踱步:“這個須彌芥子,據說是上古時代,三位最優秀的煉器師合力設計而成。”


    “我的水平,比著他們究竟有多大差距?能夠將空間破解到什麽程度呢?”他興奮的搓手:“現在就算夜逝水拿劍架在脖子上,我也要說聲抱歉了。”


    “唔……”玄猙瞅著他認真又激動的模樣,對身邊的人小聲傳音:“這家夥倒有些像徐澤龍,一旦開始琢磨煉器,就像在玩命。”


    “他們並不像。”英招卻微微搖頭:“金虛真人寧願死,也不願煉製背棄盟友的法器。”


    雲雁讚同:“柳河東卻是為了自己開心,不會顧及任何道義情麵的那種人。”


    “但這樣也好。”她繼續道:“接下來,這人會一門心思破解須彌芥子,我不用再威脅,也不用拿糖果裝成毒藥哄騙他。”


    “原來那個什麽五毒控心丹連同解藥,都是糖果!”玄猙白了她一眼:“你現在說謊功力大漲,方才我們在門外聽見後,還以為……”


    雲雁微怔,這才領悟到,為什麽當時候,凜紫的眼神會寒冷如冰。原來不僅因為自己孤身闖敵營,還因為……他認為自己動用了陰毒手段,對柳河東進行控製,像昔日的商紅羽一般。


    “抱歉。”凜紫感覺到雲雁情緒浮動,就像知曉了她的想法,立刻傳音過來短短的一句。


    雲雁笑了笑:“你不用抱歉,其實我連迷心術之類的魔修詭道,都曾經使用過,這次不過恰巧是假的而已。”


    凜紫不開口了。


    雲雁又道:“毀人道基,弑人神魂,控人心魄……這些事我都幹過,並且做得無怨無悔。”


    “如果你期望的是那一類絕對正義,純良仁善的持劍,恐怕我今生難以做到了。”她歎了口氣:“但請相信,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不會失去控製。”


    “好,我相信你。”凜紫終於開口:“此言一出,從今以後,不會有任何懷疑。”


    雲雁默然點頭,心緒依舊難以平靜。


    接下來的戰鬥,會越來越艱難,要想取得勝利,必須要借助禦神之力。而仙劍和持劍在禦神時,必須心念合一,相互絕對信任。凜紫他自然清楚這一點,所以回應得如此堅決。


    可是……在他心底深處,當真是這樣想的嗎?


    罷了,糾結這個沒有意義,隻會徒增煩惱,幹擾心念。雲雁暗暗呼出一口悶氣,向柳河東要了一份八門連彈的設計拷貝圖。再吩咐他繼續研製後,便與身邊三人一起踏出客房,去找淩雨豪。


    此時天邊雲蒸霞蔚,已是初晴時分。


    淩雨豪帶著淩加輝五名護衛,已準備停當,正站在城堡的演武場內等候。看見雲雁領了身穿淩家侍從服飾,卻麵貌陌生的三人過來,他雖然吃驚,但也沒有多問。


    反正現在陷在這個局裏,逃也逃不掉,要怎麽折騰,全憑眼前的女修說了算。


    淩雨豪在前引路,帶著一行人,朝芥子城的地牢進發,心中煩悶不堪。昨夜已和家族的長老們決定,用最快速度打點行裝,又要準備跑路。


    他悄悄瞥著走在身旁的雲雁。


    在這凶悍瘋狂的女人,炸飛夜逝水的駐地時,現場定是大混亂。到時候領著家族躲到旮旯裏,等候均天大戰結束,或許會有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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